白靈勵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覺得自己腦子里亂哄哄的,想了很多,但是又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這一天的打擊接連出現,以至于他開始懷疑自己。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看似強大但內心脆弱的人,當白靈勵發現自己心境不穩的時候一陣驚懼,原來自己也是這樣的人......但他知道如何應對。
白靈勵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腦子里就出現了父親的樣子。
那是父親以自己的血肉之軀修補陣眼之前,輕輕拍了拍他的小腦袋,低著頭溫柔的笑著說道:“小家伙,要記得保護你母親啊,你的使命可不是什么保護白家,白家那么多人,他們自己可以保護自己,如果白家有一天保不住了,那也不是你的責任,你只要將母親照顧好,不要讓她受到傷害就夠了啊。”
父親站直了身子,看向劍陣那邊:“我不希望你將來會做出和我一樣的選擇,我知道現在的你未必聽得懂我在說的是什么意思,但你只要記住,愿意為你而死的只有你的母親,所以你也要為了保護她而變得更加強大才行。”
他的手離開白靈勵的小腦袋:“兒子,當一個人遇到挫折的時候記住自己的信念是什么,信念會幫你戰勝這一切。”
白靈勵睜開眼睛,深呼吸。
“母親,我總是表現的很叛逆啊,但我只是害怕讓人看出來我是那么在乎你。”
他朝著劍陣那邊沖過去。
父親說,守護家族什么的太無聊了,守護家人才是最偉大的事。
雖然父親做出了犧牲,但父親并不認為那是為了白家所有人,也不認為那是為了保護整個世界,他要保護的只是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可是白靈勵知道,這樣的父親是最偉大的父親。
將來有一天自己也會成為一個父親,白靈勵不止一次的告訴自己,也要做自己父親那樣的人。
劍陣已經開始出現劇烈的晃動,三個紫級劍衛已經到了極限,薛狂徒浩蕩的狂氣從劍陣里不斷的沖擊出來,甚至已經開始泄露到劍陣之外。
“哈哈哈哈哈,你們擋不住我的,當初白洛那個家伙還算可以,他的子孫后代卻沒有一個成器的......白洛呢?是不是早就已經死了?那個家伙劍走極端,自損經脈,活不長久的。”
一個紫級劍衛哼了一聲:“你想破開先祖的劍陣,你的本事還不夠!”
“我的本事不夠?待我出去讓你領略一下的我本事。”
薛狂徒的聲音很粗,沒看到人,就會不由自主的去想象他的樣子,聽聲音來判斷,應該是一個高大的威猛的男人,或許還留著絡腮胡,身上的肌肉好像山石一樣。
“我來了!”
白靈勵從門外沖了進來,看到搖擺不定的劍陣立刻就沖了過去,在那個空位盤膝坐下來。
他身上的劍靈立刻注入進了劍陣之中,原本已經快要崩塌的劍陣立刻變得穩定了不少......最初的時候,劍陣根本不需要有人專門守護,白洛留下的劍陣威力強大到讓薛狂徒不敢去硬闖。
可是再強大的劍陣,失去了原來主人的維持也會逐漸衰弱,尤其是已經幾萬年過去了,
劍陣之中的氣息不斷的渙散。
后來需要一個紫級劍衛長期維持,再后來是兩個,三個,四個......如果這次抗住了薛狂徒的反擊,那么可能維持劍陣的人就需要五個以上了,而事實上,白家根本就沒有五個紫級劍衛,除非是加上商子藍和白靈勵。
白靈勵從小就接受如何控制維持劍陣的教導,就是因為白家的人已經察覺到劍陣越來越弱。
其實每一個人都心知肚明,白家還能堅持多少年?
總有一天,白洛留在劍陣里的氣息會徹底消散,那個時候,就算白家的人全都掌握了控制劍陣的方法,并排著坐在這拼了命的壓制,只怕也阻擋不了薛狂徒破陣而出。
“咦,這個小家伙天賦不錯,只是劍根受損,怕是被什么刺激到了吧。”
薛狂徒的聲音之中透著一股輕蔑,雖然他的話聽起來像是對白靈勵的一種肯定,但實則是對整個白家的一種不屑。
“白洛有你們這樣的子孫后代,自己可能都會被氣死。”
薛狂徒道:“小家伙,你的劍根已經出現了裂痕,再想修行白洛那般不可一世的劍法是不可能了,我看你天賦不錯,不如以后跟著我修行狂氣如何?我帶你打遍天下,讓所有修行者跪倒在我們腳下顫抖。”
白靈勵哼了一聲:“先祖手下敗將而已。”
薛狂徒哈哈大笑:“我是你先祖的手下敗將怎么了?要驕傲也只能是白洛驕傲,和你們有什么關系?我薛狂徒打贏了爽,打輸了認,不似你們這般虛偽。”
轟的一聲,一道狂氣如同驚濤駭浪一般沖擊在劍陣上,剛剛平靜下來一點的劍陣再一次搖晃起來,甚至隱隱約約的出現了裂痕。
白靈勵的臉色一變,強壓內心之中的恐懼,全神貫注的操控劍陣。
就在這時候,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勵兒,是你來了嗎?”
“父親!”
白靈勵的眼睛驟然睜大。
“不要害怕,父親還在......劍陣也沒那么容易被薛狂徒攻破,你記住一定要謹守本心,薛狂徒最厲害的不僅僅是他自身的強大戰斗之力,還有他的狂氣,他的狂氣是可以侵蝕人的本心,一旦你被他迷惑,劍陣才會真的危險。”
“是,孩兒記住了!”
“勵兒,之前就有一個紫級劍衛被薛狂徒的狂氣入體,侵蝕本心,成了薛狂徒的幫兇,只要你堅信薛狂不管說什么,最終他都是要滅絕白家的人,就不會輕易被他欺騙了。”
“父親,孩兒知道,父親,我......我能見到你嗎?”
“不要分心,專注維持劍陣......你是見不到我的,兒子......父親在你很小的時候,就以肉身修補了這劍陣的裂痕,你能感知到的,不過是我留在這劍陣之中的靈魂,劍陣的封印之力太強大,我雖然死了,可是靈魂卻無法離去轉世。”
“父親......”
白靈勵淚流滿面。
“我之前見到你母親了,但我不敢和她說話,看的出來她一個人撐的很辛苦,若是我不說話,她還能撐下去,若是我說話了,她可能會立刻崩潰 ,這些年真是苦了她。”
“父親,以后兒子會保護好母親的!”
“乖。”
白松云的聲音之中透著一種欣慰。
“外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是,有強敵來犯,若不是今日正巧是薛狂徒發狂的日子,有劍陣協助,白家也不會損失慘重,來犯之敵太強大,兒子不是對手,母親和兩位老祖正在應敵。”
白靈勵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個自己好奇了很多年的事:“父親,血魔劍呢?”
他說:“若是血魔劍還在的話,劍陣就不至于松動了,血魔劍才是劍陣真正的陣眼,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
父親的聲音久久沒有出現,讓白靈勵本就沉重的心變得更加沉重起來。
“哈哈哈,這個傻小子,你白家先祖白洛的血魔劍已經斷了啊。”
薛狂徒的聲音卻在這一刻出現:“你想知道血魔劍是怎么斷的嗎?哈哈哈哈......是被老子一拳打斷的,所謂的凡劍成神不過是一個噱頭而已,凡劍就是凡劍,白洛欺騙了你們那么多年,也欺騙了自己那么多年,他真的以為自己已經強大到可以將一柄凡劍升華成神劍,他太驕傲了,而這血魔劍就是他的驕傲,所以當初白洛為什么會受傷?”
“你閉嘴!”
白靈勵怒斥了一聲。
可是,另外三個紫級劍衛的臉色卻變了。
白洛,哪怕已經死去了幾萬年,又或者說消失了幾萬年,但自始至終都是白家人的信念,白洛這兩個字支撐著他們一直在十萬寒山之中堅守。
而血魔劍,就是白洛是人類修行者之中最強劍修的證明。
自古至今,誰能讓一柄凡劍成神?
唯有白洛!
薛狂徒的聲音再次出現:“所以......當血魔劍被我打斷的時候,白洛的心境受損,雖然他強撐著封印了我,但自己也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不要聽他的,勵兒。”
白松云的聲音壓制住了薛狂徒的聲音:“有些事本來不想告訴你們,是因為怕你們背負太多,如果老一代的人一直可以為你們遮風擋雨,誰會愿意你們拋頭顱灑熱血?年青一代成了老一代,也是如此的想法,所以很多秘密就這樣不斷保守下來。”
“父親,到底怎么回事!”
白松云沒有回答白洛的話,而是對薛狂徒說道:“你倒是自大,憑你那點本事,真的能打斷先祖白洛的佩劍?莫說血魔已經成神,就算是真的一柄凡劍,只要在我先祖手中所持,你就沒有那個本事......”
“勵兒,打斷先祖血魔的,是先秦大帝。”
“什么!”
白靈勵的臉色頓時蒼白。
“為什么?”
“因為薛狂徒......本就是先秦大帝一手培養出來的而已,先秦大帝讓先祖追殺薛狂徒,也只不過是想借助薛狂徒的手殺死先祖,哪怕是兩敗俱傷,又或者哪怕是能傷了先祖薛狂徒死了也無所謂,因為先秦大帝......忌憚先祖白洛,因為先祖白洛,是古往今來第一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