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拍品看起來似乎并不是很大,在紅布下蓋著也就是有尋常男人拳頭那么大而已。相比于第一件拍品的昆侖胎伴生石來說,要小的多了。昆侖胎伴生石,差不多能有將近兩尺。
當拍賣師將紅布揭開的那一瞬間,整個屋子里都被一種淡淡的紫光籠罩。修行界的人都知道,但凡是天然自帶紫光的東西,多半都非凡品。而這件東西,其實對于安爭來說并不是很重要,他見過的太多了。
那是一塊紫水晶。
當初安爭在道宗真傳弟子建造的那座地宮里見到了很多很多,整個地宮的屋頂鑲嵌了密密麻麻的紫水晶,宛若星辰。安爭放出來這件東西并不是別的什么原因,只是想看看,這一樓大廳的人群里,有多少人和談山色有關。那個家伙陰魂不散,絕對不僅僅是派來一個陳無諾那么簡單。
他對安爭的行程似乎了如指掌,安爭去什么地方,這個家伙都如影隨形。
安爭的注意里都在那些人身上,就想看清楚有多少人看到紫水晶的時候會有什么不自然的表現。本來到裊臺城只是為了用傳送法陣,沒想到這里反而成了風云際會之地。來自十萬寒山的白靈契,還有白靈契背后的靈族。簡宗的人,甚至連簡宗宗主翟松成可能都到了。再加上談山色的人,這個裊臺城里把當世重要的人幾乎快湊齊了。
果然,當紫水晶出現的那一刻,安爭注意到在角落有兩個人不由自主的站起來,臉色不太對勁。在靠近展臺那邊,還有一個女子似乎也有些不對勁。安爭一開始本沒有太注意那個女子,畢竟來的大部分都是裊臺城本地的修行者。而這個女人不自然的坐直了身子,安爭看她的背影有些熟悉。
“貂媛。”
安爭嘴角往上勾了勾。
雖然那女子易容了,可是身材是遮擋不住的。安爭看到過她的背影,之前沒有注意也就罷了,現在仔細看就確定她正是談山色身邊那個很重要的女人。
“今天要熱鬧了哦。”
陳少白站起來走到窗口往外看了看:“不但是那個女人,你注意到拍賣臺下邊第一排最左邊那個家伙了嗎?看到紫水晶的時候,明顯肩膀微微動了一下。雖然只是動了一下,但還是被我凌厲的視線發現了。我真是明察秋毫,簡直神人。”
安爭:“你不要臉的功夫,已經快超越杜瘦瘦了。”
杜瘦瘦聳了聳肩膀:“我很無辜。”
“看著吧,指不定還有什么大人物呢。”
一樓拍賣臺上,拍賣師笑著問道:“有人知道這是什么寶物嗎?若是有人看出來的話,就請上臺來。我們東主說了,只送不賣,送有緣人。”
之前那個認出昆侖胎伴生石的李三珍站起來,沉思了一會兒后快步上臺,圍著紫水晶轉了一圈,然后皺著眉搖頭:“能看出來是什么作用,大概可以傳送什么東西,但是這東西的出處,我是看不出來了。”
除了他之外也有別人上去看,只是也沒有人能說得出來這紫水晶出自何處,叫什么名字。如李三珍這樣見多識廣之人,靠著超強的眼力和閱歷,能夠看出來紫水晶非同凡響之處,但也僅僅如此。
“有些可惜啊。”
拍賣師道:“既然沒有人能認出這件東西,那么就只能拍賣了。這件東西的作用,剛才三爺也已經說過了。若是將這紫水晶劈開成兩塊,無論相距多遠,都能和重要的人實時聯絡,甚至可以傳送圖像。這是東主告訴我的,我可沒有這個眼力。這東西還有一個妙用,就是用一塊紫水晶分開之后,分開佩戴的人,可以隨時隨地知道對方的所在,分毫不差。”
“對于修行來說有什么意義嗎?”
有人問。
拍賣師搖了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倒是件好玩的東西,說起拍價吧。”
李三珍道:“若是價格不算離譜的話,我可以收了。”
就在這時候,坐在第一排最左邊的那個看起來像是個中年書生模樣的人站起來:“我知道這是什么東西,不過,我若是說出來,得上去和你們盛月泰的新東主見一面。”
拍賣師看向二樓套間,安爭在窗口點了點頭。拍賣師隨即說道:“我家東主答應了,您請上臺。”
那人緩步登上拍賣臺,將紫水晶拿起來看了看:“對于別人來說,這東西沒有多大價值。但是對我來說,這件東西有著很不一樣的意義。這是我的東西,是你們新東主在之前從我手里搶來的。”
他轉身看向二樓套間:“安先生,不該請我上去坐坐嗎?”
安爭嘴角勾起來,站在窗口說道:“談先生,上來坐吧。”
那人笑著搖頭,似乎是有些無奈。在眾人詫異的眼光主事之下,那個中年書生模樣的人登上二樓。他進了套間之后就在椅子上坐下來,隨手將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多無趣。”
安爭也沒有回頭:“你居然還敢上來,了不起了。”
談山色笑道:“今兒的主角不是你我,而是十萬寒山來的那個家伙和簡宗翟松成。你我之間的恩怨何必急于一時,看看各路神仙今日的表演,然后你我再說你我的事,多好。”
安爭道:“我若是對他們的興趣,不如對你的興趣大呢?”
談山色道:“那我若現在就告訴所有人,你這個盛月泰的新東主就是冀州天啟宗宗主呢?你猜,翟松成和那個叫白靈契的家伙,對誰的興趣大一些?”
安爭:“不要臉。”
談山色:“彼此彼此。”
他把自己手里的紫水晶掂量了幾下:“你用這東西,不就是想把我引出來嗎?我來了,想說什么你就說吧。趁著還不是你我做主角的時候,一會兒事情要是變故太大,你我可能就不死不休了。難得的心平氣和的面對面坐一會兒,你不珍惜?”
安爭在談山色對面坐下來:“你真的不覺得,自己其實已經不僅僅是某個人的一道神念,或是一具分身了嗎?”
談山色聳了聳肩膀:“你這樣膚淺的挑撥,有意義嗎?”
安爭笑著說道:“你我之間是敵人,這是無法更改的事。我只是好奇,像你這樣的人,真的就認命了?我知道,天外天那個家伙一定也感覺到了你對他其實沒那么忠誠,當你開始懷疑的時候,忠誠就變得無比扯淡。所以,他加強了對你的控制,畢竟他還沒辦法從時間法陣里脫身出來。可我相信你,你是談山色,你有能力擺脫那種控制。”
談山色笑起來:“果然啊,最了解自己的,是敵人。”
他低著頭看著手:“我現在身上一塊紫水晶都不敢帶了,你卻偏偏在這放一塊,心思歹毒啊。”
安爭笑的燦爛起來:“不然的話,真的那你沒什么辦法。”
談山色把紫水晶扔給安爭:“你這樣置之死地,就不怕自己陷進去?你把我暴露了,也把你自己暴露了。我本尊的實力之強悍,怕是遠超你的估計。一會兒,說不定就有什么了不得的東西從天而降砰地一聲,把你我都砸個稀巴爛。”
安爭道:“那就再好不過了,我要是告訴世人應該團結起來對抗最強大的敵人,誰信我?你的本尊若是忍耐不住自己暴露出來,我省了多少事。”
談山色道:“你就是個變態隨波逐流不好嗎?非得讓自己顯得那么不一樣。這樣,推心置腹的說一句。”
談山色往前探了探身子認真的說道:“我看當世,稱得上人杰的只有你和我,你我聯手,未必能阻擋本尊滅絕世界,但是你我逃生是沒有多大問題的。這個世界上存在的寶物之多超乎想象,據我所知當初徐負東行打開九十九處秘境,就是為了找到一件東西。傳說之中,徐負東行,是為了那個千古一帝尋長生之法。別人信,你信?”
安爭笑著搖頭:“不信。”
“那就對了。”
談山色坐直了身子說道:“徐負東行尋的并不是什么長生之法,是因為他知道了那位皇帝最終想做什么,他害怕了。他想要的,是讓自己可以躲過災難的辦法。東臨碣石,可不是為了觀滄海。我知道的可能比你多一些,畢竟我腦子里還有些淡薄的記憶。徐負死了,死在了已經找到那件東西的路上。”
他看向安爭:“找到那件東西,就能避開滅世之災。那東西,你不感興趣?你我若是為敵,誰也得不到好處。你我聯手,有那東西在,你我都能免于劫難。那不是可以救一個人兩個人的寶物,是可以至少讓幾百人生存下去的至寶。你最親近的人,我最親近的人,都能靠著這件至寶活下來。”
他伸出手:“合作?”
安爭依然笑著,可是手卻沒有伸出去:“你我之間,永遠不會有合作的機會了。我殺陳無諾的時候提醒了他一句話,他曾經說過,大羲,從不和敵人談判。今日我把這句話也送給你安爭,從不和敵人談判。”
談山色臉色變了變,然后重重的嘆了口氣:“何必?”
安爭走到窗口看著外面那些人:“我和你,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