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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態度

  十幾二十顆人頭落地,血污很快被一桶一桶的清水沖進了未央湖里。

  “多有意思。”

  安爭站在那招了招手,示意讓人把烤魚的架子搬過來:“那么多血,灑在地上,可能很久都不會消失。血液是最不好清洗的東西,若是弄到衣服上,洗不掉。而這些血沖進了未央湖,融進了水里,就看不到了。”

  李墨陽冷冷的說道:“就算是看不到了,那就能說明你這未央湖里沒有血?”

  安爭回答:“這就是我說多有意思的地方......血就在未央湖里,你不說,沒人知道。你說了,沒人能找到。所以這就是人們為什么把我們生活的圈子稱之為江湖,江湖啊,血很快就會融進水里,哪天不流血?血會讓人記住嗎?記住的,還是這江湖之浩大。”

  他給自己釣上來的魚灑上佐料,認真翻烤:“從江湖里釣上來的這魚,誰知道是吃誰的血長大的。”

  忽然之間,所有人對這條魚都失去了興趣。

  談山色坐在一邊,依然平靜:“好像很有道理,如果我們所在之地就是這未央湖,我們流出來的血很快就消失不見了,一個人死了會流很多血,但對于江湖來說,還不足以改變顏色。就好像我們這些人,單個拿出來都是冀州這片江湖之中分量很重的人了,加起來分量更重。但是如果我們死了,過不了多久就沒人記得了。”

  李墨陽問:“比如呢?”

  樂尚蕭回答:“比如九圣,比如寧小樓。”

  安爭笑起來,他知道早晚這些人都會提到九圣,提到寧小樓。這是不出預料的事,安爭自然不會在意。他將魚翻過來,不會讓這條魚有任何一點被烤焦的地方。

  “怎么會沒人記得,你們不是一直記著呢嗎?”

  安爭抬起頭掃了那些人一眼:“說點正經事,我請諸位來,是商議一下明日武道大會的獎勵之事。諸位也都知道,我才到這里沒多久,對規矩什么都不太懂。只是聽說,理解武道大會的冠軍,都會得到冀州七大勢力給予的頂級獎勵,比如紫品功法,比如最好的法器,比如最讓人瘋狂的丹藥。”

  他問:“咱們應該拿出些什么?”

  李墨陽道:“你是今年武道大會的主事人,你先說說吧。”

  安爭回答:“我說?我說的話可能不太好,因為我若是先拿了,你們就不好做事。因為.....我得拿兩份。原來寧小樓該拿的那份,我拿。原來九圣宗該拿的那份,我也拿。”

  這話說的似乎沒有什么問題,但實則是一種表態。意思就是,你們聽好了也記住,寧小樓已經不在了,他的地盤是我的。九圣宗已經不在了,他的地盤還是我的。只要安爭拿出來兩份,那么就是等同于逼著這些人認可他的地位。這些在江湖里摸爬滾打了這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聽不出來他話里的意思。

  “那好,你就兩份。”

  出乎預料的是,談山色第一個說話,將準備反駁安爭那些人的話全都擋了回去。

  談山色攤了攤手:“我無所謂,我又不是冀州幾大勢力的掌門人,我歸元宗還小,上不了臺面。明天的武道大會,我只能是盡力幫我要參賽的弟子們多爭取一些。誰拿的多,都無所謂。”

  “我覺得有所謂。”

  李墨陽道:“九圣死了,九圣宗還在。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九圣宗新的主事人就會站出來。我與九圣關系還算不錯,知道九圣出了意外之后,我已經派人去九圣山城,協助九圣宗的人重新恢復秩序。”

  方紅云笑起來:“我也是,雖然我與九圣泛泛之交,但終究也是朋友一場,所以我也派了人去九圣山城,協助九圣宗的人盡快從混亂之中走出來。九圣可以死,九圣宗不可以滅。”

  這最后一句話,說的態度很強硬。

  他們以為安爭回爭,以為安爭會針鋒相對。可是沒有想到安爭居然沒有反駁什么,很輕松自然的點了點頭:“很好,都是做朋友的典范。雖然我和九圣不是朋友,但是我也派了人去九圣山城,看來咱們真是想到一塊去了......也不知道是你們派去的人幫的多一些,還是我派去的人幫的多些。”

  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的鎖劍閣閣主鐵匡然語氣有些不善的說道:“別這樣互相賣關子了,我這個人不喜歡拐彎抹角。鎖劍閣這么多年來在江湖上也從來都是光明磊落的,雖然我和他們三個關系算不上好,可是和你更不好。你就像個野蠻人,不講道理的硬插進冀州這片江湖。”

  他站起來看著安爭:“他們都和你打機鋒,我不打。我直說......九圣宗的地盤,若是大家平分,我們認你。寧小樓的地盤你拿了就拿了,我們也不欺人太甚,不會把九圣宗的地盤全都要過去。只要你點頭答應,九圣宗那片地方咱們分了,相安無事。”

  李墨陽瞪了鐵匡然一眼,但是轉念一想,這樣直來直去也未嘗不可。反正這個話又不是他說出來的,讓鐵匡然這個白癡去打頭陣也好。

  開元寺的主持和尚坐在一邊,在他面前是為他準備的精致素齋,而玄庭和尚就坐在他身邊兩個人一直在竊竊私語,好像沒在這個江湖之中。

  做為仙宮派來的主事人楊戟卻沒來,派人來回話說稍后就到,也不知道在準備什么。

  現在的場面似乎有些僵硬,所有人都看著安爭,等著安爭給鐵匡然一個什么樣的答復。如果換做別人是安爭的位置,可能會思考的更多。初到冀州這片江山,如果一直強硬和諸多大勢力直接對抗,未必就有什么好結果。而如果答應了鐵匡然的要求,將九圣宗的地盤平分,安爭得到的也不少。而且,還會得到其他大勢力的認可,安爭將徹底取代寧小樓的地位。

  “認可?”

  安爭回味了一下這兩個字,然后笑起來,笑的很平和很輕松。

  “我?”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鐵匡然:“需要你的認可?”

  鐵匡然臉色一變。

  安爭將烤魚放在盤子里,擺在桌子上,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你剛才說什么?我像個野蠻人硬生生的插進冀州這片江湖......你們很不爽的是吧?我覺得也會不爽,畢竟硬生生插入這幾個字已經把你的心情說出來了。可是為什么你不想一想,既然我敢硬生生的插進來,我還管你們爽不爽?”

  安爭往后靠了靠:“我只要自己爽就好了,你們爽不爽要看你們是接受還是抗拒。接受了的話,可能只是一點不爽。若是不接受的話,可能會更不爽。”

  鐵匡然啪的一聲拍了桌子:“你的意思是,要憑你天啟宗一門之力,和我們對抗到底了?你以為,我們是寧小樓,我們是九圣?”

  “你們都不是。”

  安爭語氣平靜的說道:“你們不是寧小樓你們也不是九圣,他們是我的上一個對手,而你們是我的下一個,下下一個......剛才說到哪兒了?說道明天的武道大會要拿出什么作獎勵對吧?我覺得拿出來的最有誠意......從這一刻開始算起。你們誰的人第一個撤出九圣宗的地盤,我就先不對誰下手。誰不撤,我就那誰開刀。都不撤,那就一塊開刀。怎么樣,我拿出來的這獎勵分量夠不夠重?”

  “你太狂妄了。”

  樂尚蕭道:“你以為冀州這片江湖,你一個人吞的下去?”

  安爭拿起筷子:“怎么你們都不喜歡吃魚?我喜歡。”

  他夾了一口烤魚放在嘴里,認真品嘗:“我剛才說什么?好像是說,血流進江湖里是看不到的。這魚可能就是喝了誰的血長大的,所以才會味道鮮美。這江湖里的魚越大,喝的血越多,可是吃起來味道就更好。你們不吃,我一個人吃。”

  安爭一邊說一邊吃魚,似乎真的不打算給那些人留一口。

  “天下有養魚的江湖,我有烹魚的手段。”

  安爭抬起頭掃了那些人一眼:“我說的話擺在這,不會收回來。這一刻起,退出九圣宗地盤的人,算是我天啟宗今日的客人。不退出,便是我天啟宗今日之敵人。我這個人平日里被人威脅的次數太多了,也就習慣了。別在我這說狠話,沒用。明兒到了武道大會的時候,各有什么手段用出來就是了。”

  他把空盤子往前一推:“城外是武道大會的比武場,城內是我天啟宗的大本營。明天你們贏了,武道大會的比武場你們說了算,燕城里我天啟宗的大本營你們也說了算。如果你們輸了......我算是一家換四五家,這么賺的生意為什么不做?別橫眉冷對的了,想說什么憋著吧。”

  安爭站起來:“請你們來本就不是聽你們說什么的,而是讓你們聽我說什么。冀州江山不算大,冀州第一我還瞧不上。你們眼里的那點蠅頭小利,我也看不上。你們以為我是在和你們搶?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他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吃完了,你們吃不吃已經無關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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