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者可能是到了這個時代之后,第一個走進談山色這秘密大殿里的外人。這里對于談山色來說不僅僅是個避難所,更大的意義在于他想在這里找到回憶,自己到底是誰,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他現在回憶起來的,是自己在大羲時代的時候自己說過的理由滅掉所有修行者,這個世界才會真的太平。
可是他不信。
這個理由,騙的自己嗎?
他覺得一定還有別的什么原因,可是自己真的想不起來了。大殿屋頂上懸掛著的那些紫色水晶還在緩緩的移動著,其中有一種他也不理解的力量似乎總是在若隱若現的聯系著他。可是談山色覺得一定是自己腦子里丟了什么東西,這種聯系的方式他忘記了。
“主公,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為什么我總覺得這里有人說話?”
許者臉色有些不好看,他一開始進來的時候還很驚喜,也覺得這里非常非常的酷炫。然而時間久了之后,他竟然漸漸出現了錯覺,這里不再是璀璨奪目,而是變得越來越黑。似乎他被扔進了天穹之中,夜空里,身邊一顆一顆巨大的星辰擦肩而過。好像有個人一直都在呼喚著什么,但是肯定不是在叫他。
“你聽到了什么!”
談山色猛的回頭問了一句。
“沒有。”
許者搖頭:“只是總覺得有人說話,可能是這里太亮了,看的久了之后眼睛反而開始不適應起來,覺得越來越黑。仿佛仿佛置身在天外天。”
“你是怎么知道天外天的!”
談山色驟然嚴厲起來,語氣之中透著殺氣。
許者嚇了一跳:“我只是隨口說的。”
談山色僵硬在那,沉默了一會兒后自嘲的笑了笑:“是啊,以你的境界,你的領悟能力,你怎么可能知道天外天那邊,桌子上放著兩個玉,白色的玉里是我存儲的力量,你把玉里的丹藥吃下去,你就能提升境界。但是,并不是沒有任何兇險,如果你承受不住這驟然到來的巨大力量,你的肉身就會崩碎。”
許者咽了口吐沫:“屬下愿意嘗試。”
“去吧,不要打擾我了。”
談山色在大殿正中那把椅子上坐下來,這里的布置他并不陌生。就如同他在其他地方建造的水晶大殿一樣,四周都是水晶壁,在正中位置有一個半圓形的座椅,周圍一圈都是紫水晶,一顆深紫色很大很圓潤的紫水晶鑲嵌在控制臺上。
可是,以往他建造的水晶大殿都是用來監視什么地方的,透過這種紫水晶之間特有的聯系方式,將畫面呈現在四周的水晶壁上。然而這里,什么都沒有,沒有任何畫面。這里到底監視的是誰?是什么地方?
屋頂上,那些紫水晶還在一閃一閃的,仿佛代表著某種信號。
他身后,許者緩步走過去將白色的玉拿起來,手都在顫抖著。看起來他沒有表現出什么,可是眼神里的熾熱,緊張,期待各種感情都有,復雜的要命。
“主公,我會不會死?”
“死不了,大不了變成某種連你自己都不認識的猛獸。”
談山色淡淡的回答了一句:“沒有什么是隨隨便便得到的,不經歷兇險就得到好處都是騙小孩子的故事。你如果覺得值得,那么你就把丹藥吃下去,如果你覺得不值得,那么就放棄,我再找別人來。”
“屬下,屬下愿意嘗試!”
許者咬了咬牙,將白色玉打開,里面一道紫光直沖出來,如利箭一樣在許者的額頭上擦出來一道血痕。如果不是他的反應足夠快,這沖出來的紫色光束就有可能擊穿他的頭顱。
“我,想看到什么?”
談山色坐在那喃喃自語:“總得有個理由,總得有個目標。”
他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看著那些懸掛著的紫水晶發呆。
與此同時,在另外一個空間之中。
殘缺不全的城墻上野草叢生,偶爾有一兩只蟋蟀從草叢里跳出來,大模大樣的從坐在那的那個老兵腳邊跳過去,絲毫也不害怕。風從遠處吹來,野草如海浪一般搖擺起來。
“總感覺一天一天過的那么累。”
抱著長毛坐在城門邊上的老兵低頭看了看自己身邊已經空了的酒壺,臉色惆悵。
在他身后,堆積著很多很多空了的酒壺。他就記得在很久很久之前,有個年輕人來過這,念他可憐,留下了很多酒給他。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他每天都只是坐在這發呆,然后喝酒。就算自己再省著喝,酒再多,也早晚都有喝完的時候。最后一壺酒就掛在他的腰畔,他已經差不多有二十幾天一口都沒有喝過。
他覺得那最后一壺酒已經不是酒了,而是一種希望和寄托。
耳邊又想起了熟悉的鈴鐺聲,那個老家伙再一次騎著青牛從遠處走來。
“你累不累?”
他有些沒好氣的問了一句。
“累。”
騎在青牛上的老者也是一臉的疲憊:“可是我停不下來,難道你沒有發現,咱們被困在了一個死循環的地方。每天都是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你只能坐在這喝酒發呆,而我只能一遍一遍的走過。我們就好像一個片段,不斷的被人重復出來,最討厭的是連我們自己都很清楚,卻沒辦法擺脫。”
老兵問:“我本來就是個守城的,而你一遍一遍的走是為什么?難道你就是個走路的?”
“我在找自己。”
白胡子老頭似乎有些傷感:“時間變成碎片了,我也變成碎片了。我覺得每一個不同的世界里都有一個不同的我,代表著我的不同的性格和能力。也許在隔壁就有一個我,正在捧著書卷一遍遍的讀,然后把喜歡的句子摘抄下來念給鄰居家那個可愛的小女孩聽。”
老兵笑起來:“漂亮嗎?”
“別瞎想,真的是個才幾歲的小女孩,眼睛大大的,特別可愛。她喜歡聽我讀書不對!”
白胡子老頭的臉色忽然變了:“我為什么會知道這些,我應該只記得一遍一遍的走才對。”
老兵哼了一聲:“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我明白了。”
白胡子老頭的臉色變得激動起來:“當初一定是發生了什么事,然后時間被人故意切割開了,從原來的完整變成了零碎。然而并不是真的凌亂,而是按照某種規則或者說秩序再轉動。就好像一個轉盤,所有的碎片在轉盤回到原位的時候,也會按照正常順序重新拼接起來,一切都會回到原點。”
老兵:“傻逼”
白胡子老頭激動的無以復加:“也就是說,當這個轉盤回到原點的時候,時間按照原來的順序拼接好之后,時間就會回到被剪開弄亂的那一刻!那樣的話,所有被分裂的我都將回來哈哈哈哈&nbp;&nbp;,也就是說,我終于不用在這個地方轉來轉去了。”
老兵:“你瘋了。”
白胡子老頭:“你懂個屁。”
仙宮,紫蘿大殿。
紫蘿站在那看著遠處,距離他大概一米外的桌子上放著一個沙漏。這個沙漏并不是很大,但是漏的非常慢非常慢。君天地就站在桌子邊,那桌子上擺著的鮮花因為她的存在而變得更加嬌艷起來。尋常人,可以用鮮花和新衣來襯托自己,而美的人,能讓鮮花變得更美。
“這個沙漏是什么時候放在這的。”
她問。
“不記得了。”
紫蘿的視線迷離起來:“但是我放在這肯定有自己的原因,或許,當沙漏漏完的時候就會發生什么事。只是,我完全不記得了。當初我放在這里一個沙漏,一定是為了提醒自己什么。”
君天地走過去,揉了揉紫蘿的太陽穴:“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去想了,既然沙漏結束的時候一切都會清晰起來,那么干脆等著就是了。”
紫蘿搖頭:“看起來還要一段時間才會漏完。”
他走過去,有些惱火的將沙漏抓起來奮力搖晃起來,可是沙漏的速度并沒有改變,里面那些細沙的形態都沒有改變。
“我開始討厭自己了,或者說討厭原來的那個我。”
紫蘿哼了一聲:“我當時一定想到了自己會把自己逼瘋,會搖這個沙漏,所以才會在沙漏里留下了一個法陣,不管我怎么搖都不會改變”
君天地:“沙漏代表著的是時間,時間不到不會改變。”
“時間”
紫蘿皺眉,忽然間想到了什么,他快步走到書桌邊,將一張白紙剪成了一個標準的圓形,然后將這個圓形剪碎,看起來很凌亂根本就沒有什么規則。然后他閉上眼開始演算,幾分鐘之后睜開眼睛,在桌子上畫了一個法陣。他將紙片都放在法陣上,法陣隨即緩緩的旋轉起來。看起來依然沒有什么規律可言,但是幾分鐘之后,紙片在轉動之中恢復了原來的模樣,一個完整的圓。
“媽的!”
紫蘿臉色激動起來:“我們把它定在那一天了。”
他看了一眼沙漏:“當細沙漏完的那一刻,將會回到那一天。”
君天地心疼的看著紫蘿:“雖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可我知道你很擔憂。”
“是啊。”
紫蘿嘆道:“擔憂,因為我忽然想起來,有兩個和我約定好的家伙現在還弱的一塌糊涂,安爭沙漏的時間來推測,可能當時間回到起點,他們還沒有恢復到巔峰實力。我們做了一個巨大的時間法陣,將那個點的時間保持不動也就是圓心,圓心是不會旋轉的,旋轉的是周圍的碎片。可是旋轉到了一定次數之后,這些碎片會回歸原位”
他看向君天地:“那個家伙,被我們困在圓心了。”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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