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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四章 銅鏡

  安爭順著溪水一路向上走的時候,和溪水刻意保持了距離。他不知道剛才看到的那個怪人到底是不是人,又或者是什么妖獸。雖然在剛才那一刻,那東西沒有對安爭做出攻擊,可這里的一切都不會有什么善意。

  一路上行,安爭發現善爺越來越萎靡了,他無法感知到善爺剛剛發生了什么,擔心善爺出什么問題,他走了十幾分鐘之后把善爺重新放入了血培珠手串的空間里休息。

  而就在之前,安爭于桃林之中迷路的時候。

  善爺的眼睛里星辰流轉,那星辰形成了一條誰也看不到的銀河,自善爺的眼睛里出去,轉瞬之間已經在數十里之外。而那銀河所去之處,正是安爭現在要去的那座山。

  山中有什么,銀河可還在?

  望山跑死馬,安爭感覺那山的距離并不遠,但走了至少一個時辰才到山腳下。而桃林一直延伸到山上去了,安爭發現就算是半山腰也是一樣的桃紅。桃花固然美好,但這樣一路走過來,滿眼都是這樣桃紅難免會出現厭惡之心。

  站在山腳下,安爭的注意力在半山腰那桃紅掩映之下的一抹灰色之上。

  茅屋。

  好像有個聲音指引著安爭似的,安爭覺得自己必須去茅屋那邊。

  山上居然有一條小路,安爭順著小路往上走,走上去大概幾百米之后山勢就變得陡峭起來。而四周的桃林,每一棵桃樹都讓安爭心里發寒。這里的每一棵桃樹和下面的都不一樣,因為每一棵桃樹上都束縛著冤魂。

  那行猙獰的幾乎是透明的冤魂各種各樣,有的沒了半邊腦袋,有的身子完全扭曲,有的人胸口裂開了一個大洞,有的人小腹上空空如也,有的人缺少胳膊,有的人只剩下半個身子。這些冤魂被什么詭異的力量束縛在桃樹上,不管它們怎么掙扎都無法掙脫。它們看著安爭咆哮著,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是安爭感覺自己的腦海里都快要炸開了。

  這里不是什么世外桃源,而是地獄。

  上山之后一路走過來,至少看到了數千棵桃樹,每一棵桃樹上都有這樣的冤魂存在。少的,一棵桃樹上只有一個冤魂。多的,一棵桃樹上束縛的冤魂數量讓人頭皮發麻。安爭經過一棵桃樹的時候,那桃樹枝杈山掛滿了吊死鬼,一個個的吐著長舌頭,還伸出手試圖將安爭抓住。

  終于走到了茅屋外面,安爭看到茅屋的門開著。

  他站在外面喊了一聲:“請問有人嗎?”

  茅屋里沒有人回答,似乎有一陣風吹過,本來半開著的木門吱呀的響了一聲,然后打開的更大了。屋子里黑洞洞的,那打開的木門就好像一頭妖獸張開的血盆大口,等著安爭一擊一頭扎進去。

  安爭經歷過很多兇險,曾經追殺過無數的妖邪之人。但是,他和這樣的鬼怪接觸并不多。安爭曾經一度堅信這個世界上沒有鬼這種東西存在,有的只是修煉邪術的心術不正之人。然而現在,哪怕安爭明知道這是幻境,還是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篤定是否正確。

  門板在微微的晃動著,像是在向安爭招手。

  安爭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后,最終還是決定進去看看。到現在都沒有遇到陳少白他們,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兇險。如果這屋子里什么東西就是這幻境的控制,就更必須進去了。安爭將三十片圣魚之鱗全都召喚了出來,然后一抬手往前一指,天目從血培珠手串里飛出去,先一步飛進了茅屋之中。

  安爭很擔心,非常擔心......因為在他走到不遠處的時候就已經看出來了,這茅屋正是老青牛守護了很久的那座茅屋。傳聞之中,曾經住在這茅屋之中的那個白胡子老道人,是天下道宗的鼻祖。而這環境之中封存的力量,是那個老道人在修行道路上一次一次否定的自己。這股力量到底有多強大,誰也不知道。

  讓安爭更擔心的是......天目飛進茅屋之中后就如石沉大海一樣,沒有任何訊息穿回來。安爭試著將天目召喚回來,卻沒有任何意義。天目失去了聯系,好像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安爭深吸一口氣,左手手心里,紫電和赤日的力量開始融合,一個微型的九罡天雷就在他手心里盤繞,隨時都能轟出去。他右手握著破軍劍,握的很緊。安爭邁步向前,只有三個臺階,但是每上一個安爭都感覺自己的心也跟著顫抖一下。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膽小的人,然而今天遇到的事都太過詭異了。

  進了屋子,里面的光線暗的讓人有一種立刻就轉身逃離的沖動。外屋像是一個小小的會客廳,屋子里只有一排椅子,安爭從椅子上感覺到了和外面那些桃樹一樣的氣息。除了椅子之外,正對著門口,北墻處有一個長條桌子。桌子上放著幾樣東西,一個果盤,里面當然只有桃子。果盤的左邊是一個白色的瓷碗,里面居然還有冒著熱氣的白米飯。桃子的右邊是一盤肉,只是看不出來是什么肉。

  除了這三件東西之外,還有一個香爐,香爐之中點著三根香,還在冒著煙氣。

  桌子的上方,墻壁上貼著一幅畫。安爭看到那幅畫的時候,幾乎一劍劈出去。

  畫上是一座山,山下是一條小溪,小溪邊上坐著一個身材瘦小的人,長發披肩,看不出男女。而這個人,安爭在上來之前,就在那小溪邊上看到過。

  幸好只是一幅畫。

  安爭剛要往里屋走看看情況,背后一陣風吹進來,墻壁上掛著的畫微微抖了抖。然后那畫上的人就轉身了,長發遮擋之下依然能看清楚那張什么都沒有的臉,可安爭卻怎么都感覺到,那張臉上有一對恐怖的眸子直愣愣的看著自己。

  它似乎還在笑。

  安爭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沉穩下來。好消息是,那個東西并不能從畫上面下來。外面的陳設很簡單,只是這些東西,安爭仔細看過之后決定立刻進入里屋,如果里面也是這樣什么重要的東西都沒有,那立刻就走。

  他剛要邁步往里屋走的時候,覺得自己袖口被人扯了扯。他轉身,什么都沒有看到。低頭,看到那個東西居然下來了!

  好像魚一樣趴伏在地上,抬著那張什么都沒有的臉“看著”安爭。它的一只慘白慘白的手從袖口里伸出來,抓著安爭的袖口,還一下一下的拉著。

  如果安爭的膽子再小一點的話,可能這會兒已經被嚇死了。那東西下來的無聲無息,以安爭現在小滿境六品的實力,居然沒有一點兒察覺。而且安爭現在身體外面還有三十片圣魚之鱗組成的防御陣,它他媽的是怎么鉆進來?!

  吱呀吱呀的聲音出現,它好像在對安爭說著什么。

  安爭搖頭:“我不知道你要說什么,你到底要干嘛?”

  那東西似乎變得焦躁起來,開始用力的往后拉安爭的衣袖。可是它好像站不起來,只能趴在地上,所以力量并不大。但是這東西的手指上帶著勾刺似的東西,抓進安爭的衣服里,甩也甩不開。不過安爭此時倒也放松下來一些,看起來這東西好像沒有多大的威脅,只是看起來太恐怖了些。

  安爭邁步往前走,準備進入里屋。似乎是看到安爭要進去了,那東西開始變得瘋狂起來,那張原本如雞蛋殼一樣光滑的臉忽然扭曲起來,一鼓一鼓的,好像有什么東西馬上就要鉆出來了。安爭猛的一甩把那東西甩了出去,他的衣袖被撕拉一聲撕開一條口子。安爭立刻轉身進入里屋,然后就感覺到身后一股狂暴的力量好像爆開了。

  里屋和外屋之間的那個門,就好像一層結界。那東西的身子猛撲過來,撞在看不到的門上面扭曲著。可是安爭走進來的時候什么阻礙都沒有,這只是一個門框,并沒有門板。一層無形的東西將那個東西隔絕在外,安爭在里面,它在外面張牙舞爪的,看起來好像非常的憤怒。

  不管怎么說,它進不來終究是一件好事。

  安爭轉身,發現屋子里的陳設比外面還要簡單。只有一個土炕,土炕邊上有一把椅子,一個木頭桌子。土炕上都是灰塵,涼席上厚厚的一層。

  然后安爭注意到灰塵似乎有些異樣,他走過去看了看,那上面有一層淺淺的痕跡,好像有什么人在這曾經坐過一會兒。

  桌子上放著一面銅鏡,這是屋子里唯一的用品了。墻壁上也一樣都是灰,鏡子上面也是,什么都看不出來。安爭鬼使神差的走過去將銅鏡拿起來,然后用袖口把銅鏡上面的灰塵擦掉。

  他往銅鏡里看了看,忽然一只手從銅鏡里伸出來,一把抓住了安爭的脖子使勁往里拽。安爭一瞬間就變得呼吸困難,那手是青色的,干尸一樣,但是力度奇大無比。安爭向后,那銅鏡里的手拉著安爭向前,相持不下。

  安爭的呼吸越來越困難,臉都變成了紫色。

  銅鏡里紅光閃爍了一下,一顆眼球出現。

  只有一顆眼球。

  那是一顆無法具體形容出來的眼球,黑色占據了主題位置,上面還有幾顆紅色的好像小鉤子似的紅點在盤繞著。如果僅僅是看著的話并不覺得如何恐懼,可是安爭卻感覺到了死亡就在那眼睛里。那只手并不是要把安爭抓進銅鏡里面,只是為了抓住安爭。

  生機從安爭的身體里向外宣泄,那是安爭的生命之力。淡綠色的光從安爭身體里漂浮出來,然后潮水樣往銅鏡里鉆,那只眼睛好像變成了一個血盆大口,貪婪的吸收著安爭的生命之力。

  安爭嘶吼了一聲,奮力的向外。

  可是不管他怎么掙扎,不管他怎么抵抗,他的生命力依然如潮水一樣宣泄出去,無法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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