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展開的天神虛影將四個黑袍怪人撞飛了出去,那四個人仿佛同時胸口遭受了重擊一樣,飛出去很遠。而在另外一側,杜瘦瘦則險象環生。本來他就有傷,在加上那兩個黑袍怪人實力都在他之上,所以他根本就支撐不住。若非有紫金品的鎧甲和法器,可能他已經被殺了。
安爭向杜瘦瘦沖過去,那個野牛一樣強壯的人橫著穿過來將安爭攔住。身材嬌小的女人一腳將杜瘦瘦踹飛出去,然后也向著安爭沖過來。似乎寧山海對安爭已經恨極,所以調動六個人圍剿安爭。
六個人以一種六芒星的站位將安爭圍住,然后每個人都伸出了右手。他們的手從寬大的衣袖里伸出來,手心里都有一團藍幽幽的光芒。然后六條藍色的光柱從他們的手心里激射出去,交織著將安爭攔住。六條光柱形成了一個網,恰好把安爭困在其中。
安爭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那光柱上恐怖的氣息。
寧山海的嘴角帶著笑:“我本以為你只是螻蟻,想不到居然是一頭野獸。對我來說,想找一個合適的對手檢驗自己的實力其實也不容易。畢竟同一代的年輕人,能讓我視為對手的,都是各大家族的人,下手殺了他們有些不合適。而你讓我勾起了興致,很好,非常好。”
可就在這時候,天空上一聲佛號飄揚。
緊跟著一個巨大的紫金缽從半空之中墜落下來,砰地一聲將安爭扣在了紫金缽下面。紫金缽的落下,也徹底將那六條藍光截斷。
六個黑袍怪人都悶哼了一聲,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幾步。
白衣飄飄的大和尚玄庭從半空之中靜靜的飄落下來,白衣舞動,就如同一朵盛開的蓮花。而他落下來的時候,腳下生蓮。
他站在紫金缽旁邊,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寧山海的臉色變了變:“和尚,你又是要做什么?”
玄庭道:“阻擋殺戮。”
寧山海皺眉:“你擋得住?”
玄庭:“總要試試。”
寧山海疑惑的看著玄庭,卻發現自己根本就看不透這個和尚的實力。他確定這個和尚不是孔雀明宮的人,所以只能是從金頂國大雷池寺來的。大雷池寺已經存在了很久,久遠到已經沒有人可以說出具體的年月。就連大羲圣皇陳無諾都說過,真正的修行傳承在大雷池寺。
所以寧山海,不敢對這個和尚出手。其一是擔心自己打不過這和尚。其二,是因為他擔心會引來大雷池寺的其他高手。
“這仙宮里那么多殺戮你不阻止,為什么偏偏要來阻止我?”
他問。
玄庭和尚回答:“仙宮里那么多殺戮,我阻止不過來,只能看到一個阻止一個。既然遇到了,就不能裝作視而不見。”
寧山海沉默了一會兒:“但是你就不怕死?”
玄庭:“這世界上,最不怕死的可能就是和尚了。因為在和尚看來,死不是死,而是往西天極樂。所以很多和尚看起來都很傻,明知道可能會死但依然前赴后繼。”
寧山海忽然笑了:“你這樣的和尚,哪怕在佛宗之中也是異類。所以今天我不和你打,因為你的阻止,不僅僅阻止的是我,也不僅僅是來自大羲的力量,還有你們佛宗自身的力量。真要說到貪心,你們和尚的貪心比別人還要大。我倒是看看,一會兒你怎么阻止自己人。不過說起來,和尚向來能自圓其說。不過,你們的內心深處難道就不受折磨?”
玄庭道:“我自行我事,我自禮我佛。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行惡,和尚都不能不管。”
寧山海身子晃動了一下,六個黑袍怪人瞬間消失不見,回到了他的肉身之中。
“和尚,我覺得你活不長。”
寧山海轉身:“一定活不長。”
玄庭和尚搖頭:“和尚的歲月,不論長還是不長。有人修行幾萬年都沒有領悟的道理,我可頓悟。所以時間對和尚來說,沒有意義。”
寧山海:“希望你臨死之前還能保持這份豁達。”
他的身形閃爍了一下,然后消失不見。
玄庭和尚一抬手,紫金缽隨即飛了起來。安爭咳嗽了幾聲從里面走出來,一臉的灰塵。
“和尚來的倒是恰到好處。”
安爭咳嗽的時候,臉色越發的白了。
玄庭和尚看了安爭一眼:“你走到哪兒,哪兒就會出事。真不知道是你運氣不好,還是你本就是這樣的人。”
安爭:“你的意思是,仙宮的事也怪我?”
玄庭和尚:“你們快走吧,這里的事已經不是你們可以參與的。”
安爭問:“許眉黛如何?”
玄庭沉默了一會兒:“受傷,閉關。”
安爭臉色一變:“到底如何?”
玄庭道:“在你離開孔雀城之后,許眉黛在拍賣大會上,公開指責大羲親王陳重器陷害明法司首座方爭,并且拿出來了證據。陳重器當然不會承認,雙方在拍賣大會上直接鬧翻了。許眉黛出手,大羲那位隨陳重器來的圣堂司座阻攔。許眉黛一劍將其斬殺,那劍意的余威,尚且將孔雀城一分為二。”
“陳重器身邊的高手聯手一擊,才將那一劍的余威攔住。”
玄庭和尚道:“可是,就在許眉黛那一劍劍意用盡之后,陳重器出手。他居然能接劍意而形意,他的力量從許眉黛的劍意之中滲透進了許眉黛的身體里,給許眉黛重創。可是許眉黛的強大,真的讓人仰視......她自己廢掉了精修多年的天昊宮心法,也就等于自己廢掉了畢生的修為。”
安爭一驚!
玄庭和尚繼續說道:“她廢掉了自己的修為,然后拈花一指,斷了陳重器一臂。”
杜瘦瘦吃驚的問道:“既然已經廢掉了自己畢生的修為,怎么還能傷了陳重器?”
玄庭和尚道:“所以,我也才理解為什么孔雀明宮的掌教法尊會執意把掌教之位傳給她。她廢掉了自己天昊宮的修為,卻能瞬間悟通了佛理,然后成拈花一指。當年西域天災,大雪連下了十三天,凍死了無數的人和牛羊。金頂國的百姓在大雷池寺下參拜求佛陀保佑,閉關之中的佛陀心有所感,自閉關之處拈花一指,一指三千里,大雪盡化。”
“許眉黛的這一指,雖然不及佛陀,可是那禪意卻絲毫也不差。棄前緣而修佛理,她是當世第一人。所以我才會說,有的人修行萬年,不如一朝頓悟。許眉黛,便是頓悟。”
“但她畢竟傷及了根本,無力追殺陳重器。掌教法尊出手,讓她進密室閉關。”
安爭聽說許眉黛沒有什么大礙,心里這才踏實了些。
他對玄庭說道:“我得去找陳少白和猴子,也不知道他們出了什么事。”玄庭道:“這里萬般兇險,以你的實力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他們。”
安爭:“找不找得到是一回事,找不找又是一回事。”
玄庭愣住,然后雙手合十:“我早說過,若你愿意隨我進佛門修行,你也可一朝頓悟,只怕成就猶在許眉黛之上。你有佛心,有慧根,只要你肯......”
安爭搖頭:“不肯不肯,我還要娶妻生子。”
玄庭搖頭:“我隨你們去找,找到之后盡快離開吧。”
正說著,遠處兩道流光從天際飛來,后面的那一條流光出手,一道金光字后面追上了前面那人。前面那人遭受重擊,身子直飛出去,直接將天空之中漂浮著的一座巨大的仙島撞穿了。仙島之大,如同一座巨城,東西南北不下數十里。這人從這一頭撞穿到了另一頭,可見后面追擊的那個人實力有多恐怖。
玄庭和尚臉色一變,身子凌空而起:“大勢師兄,手下留情。”
他的身子拔起來,如同一尊真佛一樣迅速變大,直接將后面追擊那個人攔住。
而撞穿了仙島的,居然是猴子。
安爭腳下一點,身子筆直的升上去將猴子在半空之中接住。此時的猴子,臉已經好像燒焦了似的。他的身體在發燙,就連安爭都覺得有些難以承受。猴子懷里緊緊的抱著一個什么東西,安爭低頭看了看,發現那居然是已經羽化了的青牛。也不知道是誰出手,竟然將那老牛變成了一件玉器。猴子如果不是懷里抱著著青牛,應該是可以還擊的。
安爭將猴子接下來,迅速的后撤。
天空之中,一個腦后有金蓮旋轉的和尚漂浮在半空之中,看著玄庭:“師弟,你是做什么?”
玄庭道:“大勢師兄,又是為何出手?”
被稱為大勢的和尚說道:“這猴子乃是孽畜妖種,若是不除,必然危害人間。而那青牛,本是道門之物,可是沾染了邪氣,和那猴子沆瀣一氣,自然也不能留下。玄庭師弟,你難道看不清楚?你有慧眼,怎么會幫助妖種說話。”
玄庭道:“師兄,正是因為我有慧眼,才看得出來猴子本性不惡。而那青牛,更是沒有做過什么惡事。只求師兄手下留情,若是以后這兩個人出現什么問題,我親自出手就是。”
大勢沉默了好一會兒:“師尊說過,你凡心未除,終究不能體會佛法真意的奧妙。師尊還說,讓你出門,便是煉心。既然你凡心未除,這也是煉心的繼續。我就隨了你,不殺他們。但是若被我知道他們兩個人做惡,我連你一起都要處置。”
玄庭附身:“多謝師兄。”
大勢和尚道:“這仙宮里現在妖魔叢生,人心向惡。如果仙宮里諸多秘寶落在他們手里,說不得天下生靈涂炭。玄庭師弟,我奉師尊之命來封印仙宮,你來助我。”
玄庭和尚道:“遵命。”
兩個人一前一后離開,瞬間消失不見。
安爭低頭看著猴子,發現他已經陷入了很深的昏迷之中。猴子的眉頭皺的很深,可是依然將那玉化了的青牛抱得緊緊的。安爭伸手捏住猴子的脈門,發現猴子的內息已經極度的混亂。
猴子像是發燒燒糊涂了似的,嘴里還在不停的胡言亂語。
“佛陀欺我,我心不痛。菩薩騙我,我心不怒。可是你當初騙我,我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