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安爭他們現在在做的事,在別的國家看來根本就是個笑話。而這樣的事,也只能是在燕國這個環境下發生。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宗門,憑什么就敢對抗朝廷?燕王沐長煙還在,沒有人知道他被控制了,所以燕王代表著的還是這個國家的王權。而天啟宗在做的,在這個意義上來說就是謀逆。
而且這種謀逆,還是在京城之內。
若是換做其他任何一個國家,這種事都不可能發生。若是放在大羲,連想都不會有人去想。
可是在燕國,安爭他們就做到了,而且有一定成功的幾率。也就只有在燕國,他們才有成功的幾率。
太后一心想要把持朝政,而那些大家族表面順從但實際上絕不愿意一個外來的女人掌權,而且這個女人的野心還人盡皆知。這不是幾千年前的七國混亂年代,那個時候太后的權利之大甚至能隨意更換一國之王。只要觸及了那些大家族的利益,他們才不會任人宰割。
本身沐長煙就是個傀儡,他的王命不出京城。天啟宗這樣明目張膽的造反,到現在只有一群被號召起來的江湖客在進攻天啟宗,燕國之衰敗糜爛可想而知。而最主要的是,燕國的軍隊此時還在邊疆激戰。數十萬精銳,根本無暇顧及京城的事。
這是一個錯綜復雜的局面按照道理,就算太后再跋扈,可是沐長煙手里握著兵部,兵權在握,怕什么?
可實際上,握著兵部不等于握著兵權,手里能控制著的也僅僅是京城守軍的一小部分,也就是王開泰和方道直手里的這部分兵力。而禁軍,則在錦繡宮掌握之中。至于燕國的數十萬大軍,根本就沒可能從邊疆抽調回來。十六國彼此不和連年征戰,一旦從邊疆往回調兵,那么如幽國那樣對手一旦察覺,立刻就會撲上來撕咬。
而偏偏是這實際上控制不住多少兵力的兵部,又成功牽制了太后。而太后這邊又被朝廷里各大家族牽制,所以變成了表面上看起來的三足鼎立。這三足鼎立之中,燕王沐長煙無疑是最弱的。而到了現在,沐長煙甚至已經不算是一股勢力了。
安爭的天啟宗,匯合了兵部和聚尚院的力量之后,替換了沐長煙成為三足鼎立之中新的的一足。
如果要是大羲圣皇陳無諾聽說了燕國的事,只怕會笑的前仰后合。一個國家,局面居然到了這種地步,還有什么存在的必要?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已經爛透了的國家,在這明爭暗斗的三方勢力小心翼翼的維持之下,就是沒有倒下去。因為所有人都很清楚,他們的利益都是建立在燕國存在的基礎上。一旦燕國國滅,所有的一切也就都成了泡影。
所以安爭他們居然就這樣,在京城里固守著天啟宗,形成了對蘇太后和沐長煙的威脅。
顧朝同蹲在那,手里捏著一根樹枝在地上不斷的寫寫畫畫,很快一個很復雜的關系圖就被他列了出來。
“蘇太后那邊還沒動,是不想讓朝臣聯盟那邊的看清楚她的底牌。”
顧朝同抬起頭看向安爭:“而現在的局面,已經超乎了我之前的預料,所以現在對策應該有所轉變事實上,到了這一刻,燕王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燕王手里一點力量都沒有,唯一能調動的估計也就剩下身邊那幾個太監宮女。而那些大人們看起來耐心都很好,他們就是在等著咱們把太后逼急了,看看太后還能拿出什么樣的手段來。”
他嘆了口氣:“其實這是一件無比悲哀的事”
安爭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許我們能改變這個國家。”
顧朝同:“可這就是在造反,我們心知肚明。”
安爭:“我還是那句話,沒成功叫造反,成功了叫護國。”
顧朝同站起來:“現在就看蘇太后下一步怎么走了,那些江湖客應該還會撲上來,可是他們影響不了什么。霍爺,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安爭笑道:“我也一樣,被霍爺嚇著了。”
他看了看那八門離火炮:“不過離火炮沒有威力最大的靈石彈了,我剛才去看了一下,只剩下兩棵靈石彈。那些江湖客一會兒還會撲上來,就是短兵相接。”
正說著,遠處那些損失慘重的宗門又開始蠢蠢欲動了。這些人是不會輕易放棄的,尤其是有了一定損失之后更不愿意輕易放棄。
而且他們變得聰明了,開始聚集在一起商議,推舉出來一個領袖統一調度指揮。這樣一來,就不像之前那樣的散亂。而且加入他們的人也越來越多,雖然后續加入的都不是修行者,大部分都是想趁火打劫的潑皮無賴。這些日子安爭在東城這邊打壓的格外兇殘,那些潑皮無賴沒有生存空間。現在眼看著天啟宗要被滅掉了,這些人好像老鼠一樣聞著味道就撲了過來。
“安爭,你這種控制壞人的犯法,好像也不太管用。”
澹臺徹坐在那笑道:“似乎怕你也只是一時的。”
安爭回答:“因為我還不夠可怕。”
澹臺徹:“這倒也是,如果一個人可怕到了一定地步,人們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就比如大羲的皇族,強大到令人窒息,誰敢反抗?圣皇陳無諾放一個屁,也能把天下崩掉一個角。”
那邊的雜牌軍開始重新整合,看得出來這次是勢在必得了。
顧朝同站在高處看著:“前面大概有兩千人左右的隊伍,奔著正門這邊過來。不過應該是佯攻,一部分已經轉移到了另一個方向集合,估計著是要趁著咱們正門防守的時候,從別的方向突襲過來。這個指揮的人有些想法,另一批人也是佯攻,你們看差不多有百十個人的隊伍在最后面集結,應該是聚集了所有的高手。”
安爭看了看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說是佯攻,其實都可以算是主攻,對方兵力雄厚,三個進攻都有可能改變局面。”
顧朝同點了點頭:“確實如此,所以倒也不能掉以輕心。”
老霍道:“正門這邊交給我了,兩千人又怎么了,烏合之眾。”
顧朝同笑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打他們一個心服口服。正門這邊既然沒有什么擔心的,那東主請你帶著一批精銳,從另一個方向悄悄繞出去,不等那第二支隊伍靠近,咱們直接殺過去,殺他一個措手不及。至于那百十個高手,咱們這邊也能應付的過來。王開泰和方道直兩位將軍,只怕就足夠讓那些人吃癟的。”
安爭道:“好,我帶人出去。”
他從高處掠下來,朝著杜瘦瘦招了招手:“咱們出去打打對方的銳氣。”
杜瘦瘦巴不得出去打一架呢,立刻屁顛屁顛的沖上來。
安爭找到王開泰和方道直,兩個人聽了之后隨即上高處戒備。同時聚尚院的高手負責接應,那些小宗門的人實力再強,也不是王開泰和方道直兩個人的對手。
“陳大人,我想借千機校尉一用。”
正坐在一側發呆的陳在言楞了一下:“啊?已經到了這一步,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就是了。”
安爭看得出來陳在言有些頹喪,知道他是后悔了。陳在言這樣的人,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名聲。之前被冤枉的時候和這次截然不同,上一次是被冤枉,這一次是實打實的成了謀逆之人。燕王還在,他帶著兵部的人一沖動就過來跟著安爭保護一個自己還不能確認身份的小七道,確實讓他越想越是后悔。
“大人。”
安爭蹲下來:“大王已經被控制了,這是不爭的事實。雖然你我都覺得心痛,可無法改變。大王可憐,但我們總得往前看。小流兒說,若是大王真的是被銀針蠱蟲法所控制,那是救不回來的。根據記載,除非被控制的人有著超乎尋常的毅力和信念,靠著信念來保持著自己的神智,但身體還是會不受自己控制。大王已經沒有機會了,未來大燕還需要你。”
陳在言有些茫然的抬起頭:“大燕有未來嗎?”
安爭站起來笑了笑:“有,就在咱們這些人之中。”
他走到不遠處那大約二百人的千機校尉隊伍前站住,整理了一下措辭后說道:“我需要五十個人跟我出去,有一隊人從后面繞了過來打算突襲。我知道你們到現在為止可能大部分人都在后悔,后悔莫名其妙的卷入了這件事。可是現在,咱們除了贏之外似乎也沒有別的活路了吧?”
千機校尉指揮使杜劍離把面甲推上去,露出一張堅毅冷峻的臉:“安爭,你想有些多了。我們確實是被無緣無故的卷進來的,但是氣早就已經受夠了。蘇太后一日不除,大燕一日不能復興。我們都是兵部從軍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哪個心里不想捍衛這個國家?我們只是沒有你這樣的勇氣,不敢說干就干他娘的若是有,我們早已經殺進錦繡宮了。”
他轉身:“跟我走五十個人,咱們殺出去,讓那些烏合之眾看看什么才叫軍人,什么才叫戰爭。”
說完之后,他和安爭大步往外走。安爭,杜瘦瘦,杜劍離和五十個千機校尉,五十三個從后院出去,繞過廢墟,迎面遇到了那支大概千余人的打算從后面突襲的隊伍。
五十三對一千。
可是不管怎么看,安爭這邊每個人臉上都有一種就要欺負人的爽感覺。
“你們擅長配合,我就不摻和了,胖爺自己爽去咯。”
杜瘦瘦身上幻化出來紫金品的鎧甲,掄著紫金品的海皇三叉戟就沖了過去。
而那五十個千機校尉,則迅速的分成了是個作戰小組,五個人一組,配合默契到了極致。十個戰斗小組向前,一輪連弩齊射就放翻了一層,然后輪轉,出刀,各種兵器層出不窮且威力驚人。這些兵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培養出來的千機校尉,讓敵人體會到了什么叫殺人機器。
安爭隨手把九幽魔鈴召喚出來:“放個大招吧”
他把手往下一壓,第一次檢驗九幽魔鈴完整之后的威力。
九個鈴鐺,在天空之中變成了用鎖鏈相連的就做寶塔,轟然墜落。九座寶塔圍成一圈落地之后,中間就把差不多所有人都圈起來了。然后從九座寶塔上同時響起了鐘聲,音波浩蕩,被困在其中的至少數百人,同時被滅殺!
音波過后,只剩下一地的粉末。
這就是紫品魔器的威力。
紫品法器二百零一,而紫品魔器,只有三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