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徹底黑了,路邊的小販都已經收攤回家。
安爭和杜瘦瘦兩個人站在街口的暗影里注視著兵部的方向,發現院門外都是禁軍把守。王開泰之前告訴安爭,所有的千機校尉和督察校尉都已經被調走了,如今兵部內外都是錦繡宮派來的禁軍守衛。
傳聞包括兵部侍郎馬子微在內的一群暫時沒有被牽連的兵部官員都被禁足在兵部衙門里,沒有宮里的命令誰也不準走出兵部大門。
杜瘦瘦壓低聲音道:“現在里面馬子微身邊一定都是錦繡宮的高手,咱們怎么辦?硬闖進去的話,只怕沒有幾分把握能把馬子微帶出來。就算帶出來,咱們也沒地方可以審問他。”
安爭道:“現在只有咱們兩個了聚尚院那邊也已經被嚴密監視著,莊菲菲已經被燕王叫進了天極宮,應該是燕王想保她。以咱們兩個的實力,想硬闖進去確實有些難。”
杜瘦瘦道:“若只是這些禁軍還好說,都是酒囊飯袋的東西。可是宮里面的高手咱們根本不了解。”
安爭忽然想到一件事:“或許有個法子。”
他想起來當初陳少白曾經給他過一把黑色的油紙傘,那傘在幽人在天極宮里刺殺燕王和太后的時候發揮過很大作用。后來那把傘因為∑↑長∑↑風∑↑文∑↑學,ww▲w.c▽fwx.n↖et損壞,一直放在老霍那修理。老霍當時告訴安爭,那傘也是魔器。
安爭讓杜瘦瘦留下,他自己一個人趕回天啟宗。他知道曲流兮和古千葉疏散了天啟宗的人之后一定還會回來,所以約好了在逆天印里等著。
安爭進了逆天印之后,發現老霍正站在那發呆。他懷里抱著貓兒善爺,小七道躺在不遠處的躺椅上睡著了。
“霍爺,那個黑傘修好了嗎?”
“黑傘?修不好的我手里沒有魔器,所以沒辦法修補。怎么,你要用?”
安爭點了點頭:“我記得那黑傘有些特殊的能力,能讓人暫時隱身。我想進兵部,需要黑傘。”
老霍嘆道:“黑傘材質特殊,而且造器的方法我并不了解,若是有相同的材料我還能修補,現在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安爭道:“那我再想別的辦法。”
安爭急急忙忙出門,然后就看到門口放著黑色的油紙傘,還是兩把 安爭立刻抬起頭往左右看了看,一個人都沒有看到。他肯定是陳少白來過,這個家伙放下黑傘之后就躲起來了。
安爭也管不了那么多,拿起黑傘就朝著兵部那邊狂奔。
暗影里,舉著一把黑傘的陳少白看著安爭離去的背影自言自語的說道:“不識時務的白癡,明明兵部已經完了,武院已經完了,接下來只怕用不了多久燕王也會完蛋,這么大一個坑你居然還傻乎乎的往里跳。如果不是因為你絕對不能死,我才懶得管你這閑事。”
安爭拿著兩把黑傘一路往兵部這邊跑過來,而在他身后,夜色里的陳少白好像鬼魅一樣漂浮在半空之中跟著他一路飛過來。若是有人能夠看到的話,陳少白現在的樣子更像是一個被人提著飛的提線木偶。
安爭到了街口,將一把黑傘交給杜瘦瘦:“你在外面守著,咱們不能兩個人都陷在里邊,如果我需要你幫忙的話,就會往天上打一顆煙火。”
杜瘦瘦點頭:“那你小心。”
安爭嗯了一聲:“你也小心。”
安爭啪的一聲撐開那把黑色的油紙傘,深吸一口氣后朝著兵部大門那邊走。他的眼睛注視著門口那些禁軍的眼睛,擔心著這一刻油紙傘忽然失去作用。
就在往前走的時候安爭腦子里不由自主的想到,陳少白為什么對自己如此的了解?自己遇到了什么麻煩,陳少白總是能在第一時間知道,是他時時刻刻都在暗中盯著自己?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也未免太可怕了些。
他撐著黑色油紙傘走到門口,那些身穿甲胄的禁軍士兵沒有一個人看到他。安爭松了口氣,擦著那些禁軍往門里走。
兵部大院安爭還算熟悉,來過已經不止一次。對原兵部侍郎馬子微這個人他卻不是很了解,只是知道陳在言其實很看重這個人。當初老尚書郝平安去世,燕王沐長煙立刻就將陳在言晉為兵部尚書。而陳在言提交給燕王的名單之中,馬子微可為兵部侍郎是他親自寫的。
所以,馬子微算是陳在言的親信之人。也正是因為如此,不僅僅是安爭,兵部里的人都沒有一個能想到,關鍵時刻在背后捅了陳在言一刀的人會是馬子微。
安爭知道兵部侍郎的房間在哪兒,走出去一段之后忽然有站住,然后轉身朝著陳在言的房間走。到了房間不遠處,從開著的窗子看到了坐在里面的馬子微。
明明還沒有任命下來,卻已經迫不及待的穿上尚書紫袍的馬子微。
有些時候,貪欲可以讓一個人變得畸形。
在房間門口站著兩個身穿白色錦衣的男人,左邊的一個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白面無須。右邊的看起來很年輕,也就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卻留著絡腮胡。兩個人一左一右站在門口,在安爭走過來的一瞬間都往這邊看了看,然后同時皺了皺眉。
這是不折不扣的高手,安爭心里略有些緊張。安爭試過這黑色油紙傘的作用,非但可以完美遮擋人的身形,如同空氣一樣毫無破綻。更牛的地方在于還能遮擋人的氣息,讓人處于一種沒有瑕疵的隱身狀態。
這么好的東西如果論品級的話,最不濟也是紅品巔峰。但安爭看來,勉強也能算作金品。之所以品級評的稍低些,是因為這黑色油紙傘沒有別的功效,只是隱身。而到了小滿境以上的強者,已經用不到這樣的法器了。
最可怕的是,陳少白手里這種東西似乎層出不窮。想想他送給安爭的青銅鈴鐺,那可能是一件上古時期的魔器。
正因為這黑色油紙傘太完美,安爭才一過來那兩個人同時有了反應,就足以說明這兩個人的強大。但是很快,安爭就從他們眼神之中看到了疑惑,顯然他們也只是覺得不對勁,并沒有真的發現安爭刀來。
這兩個人身上的白色錦衣極為華美,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左邊肩膀上繡著的錦繡兩個字,像是一大團盛開的牡丹花。
順利的找到馬子微,可安爭不知道該怎么下手。那兩個錦繡宮的高手實力太強,若是遇到兩個囚欲之境的強者,安爭就算有逆天法器也沒有什么把握。再說一旦打起來的話,必然引來更多的強者,到時候連脫身都困難。
安爭站在那,一時之間陷入了困境。
就在這時候,馬子微忽然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后離開書桌往外走。
“大人要去做什么?”
那個年輕些的錦繡宮高手問了一句。
馬子微道:“人有三急,總不能憋著。”
他口氣不善,顯然對這兩個人也沒有什么好感。
“我們陪你。”
年紀大些的錦繡宮高手毋庸置疑的說了一句,然后跟在馬子微身后走。
馬子微一邊走一邊冷笑:“盧天輝,趙梓杉,你們要不要一會兒幫我把褲子也脫了?”
年輕些的那個人叫趙梓杉,他面無表情的回答:“大人若是吩咐,我們照做就是了。”
馬子微冷哼一聲加快了腳步,那兩個人緊隨其后寸步不離。
盧天輝說道:“大人若是覺得有些不適,也只能暫且忍耐些。大人也知道這件事牽扯極廣,事關重大。太后容不得一點差錯,想必大人在做出決定之前就已經想到現在的情況。大人再熬一熬,用不了多久陳在言等人的人頭就會落地。到時候將他隱匿起來的同黨鏟除干凈,大人就能自由了。說來說去,太后還是為了大人你的安全考慮。”
馬子微語氣譏諷:“那我就多謝太后了。”
趙梓杉依然面無表情的說道:“要我看,大人未免矯情了些。既然這決定是你自己做出的,何必像個女人一樣。又想得到想得到的一切,又想表現自己的氣節未免可笑了點。”
馬子微的腳步一停:“你是在和我說話?”
趙梓杉道:“難道大人還要我再確定一次?”
盧天輝看了趙梓杉一眼:“不可對大人無禮。”
趙梓杉冷笑道:“我只是實事求是的說幾句話而已,而且話已經說的很委婉了。若是用淺白的話再說一遍,那就是做了婊子還想立貞節牌坊。”
馬子微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致,可偏偏沒有辦法發怒。
“大人請。”
趙梓杉將廁所的門拉開:“若是需要我解褲子提褲子,大人就直接吩咐,若是需要卑職給你擦屁股,卑職也不會拒絕。”
馬子微砰地一聲把廁所的門關上,震的上面的灰塵都往下掉。
盧天輝道:“你也是,和他較勁干嘛?”
趙梓杉道:“你我在宮里多悠閑,跑來這伺候他,他還一臉的不滿意。若沒有你我,也不知道他已經死了多少回。真當兵部里那些忠于陳在言的高手是酒囊飯袋?還是那句話,當了婊子就別想著立貞節牌坊。既然已經做了選擇,何必表現出一副正大光明的樣子來。沒有錦繡宮在后面,他是個屁?”
咔嚓一聲,也不知道廁所里馬子微砸碎了什么。
然后就是哎呦一聲,趙梓杉和盧天輝對視了一眼,然后同時拉開門里面的馬子微沒了。
就在兩個人身邊,隔著一道木門,馬子微就那么憑空消失不見了。
盧天輝和趙梓杉的臉色都變了,趙梓杉猛地一回頭,一拳凌空砸了出去:“給我現身!”
這一拳打的其實沒有什么目的,安爭卻恰好就在他們身后。那拳風排山倒海一樣過來,安爭只好向后急退。同時心念一動,四片圣魚之鱗從血培珠手串里召喚出來,在身前形成了一道屏障。
即便如此,巨大的力量之下,安爭的身子還是不由自主的向后飛了出去。他手里緊握著黑傘,這才沒有現身出來。
馬子微已經不見了,顯然還有別的人出手。安爭不敢耽擱,用最快的速度從兵部衙門里出來,跑到街口對杜瘦瘦喊:“馬子微被別人擄走了,咱們快撤!”
然后他就看到杜瘦瘦用一種無比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然后杜瘦瘦又低頭看了看他手里拎著一個人昏迷了的馬子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