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小余從沒學過畫畫,令人贊不絕口的素描,是他在夢中夢到過的畫面,至于他能畫出來…應該屬于后遺癥,怪夢后遺癥。
夢中的一切記憶猶新永不褪色,只要他想,每個細節、每個畫面都會自動浮現在腦海中。下筆的時候,他就像個人形復印機,自動將腦海中的畫面“復印”在紙面上,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他不確定那個夢的真實度有幾分,不過眼前的瀏濤正好可以讓他檢驗一番,還能免去瀏濤輕生的麻煩。
如果成功,他將開辟出新的賺錢路子;如果失敗…麥小余同志從不考慮失敗!
“叉哥,你找保潔打掃辦公室;老晹,你打電話通知員工明天回來上班。劉濤對吧,你可以走了,回去好好捯飭捯飭,女孩子家打扮的漂亮點,我準備先安排你接拍廣告。”
打發走三人,麥小余閉上眼睛,又開始回憶昨晚的夢。
臨近十二點,晹振興叫了外賣當午飯,披薩、炸雞和啤酒,哥仨圍著桌子邊吃邊聊,商談公司下一步工作方向。
工作方向肯定要調整!
按照計劃,他們本應該關門閃人,前往濱城繼續“蒙人”影視,以星探之名騙取那些夢想當明星的人,成為公司會員。
然而瀏濤的意外出現,打亂了他們的計劃,因為麥小余的騙子節操,他們不得不繼續留在燕京。
距離他們來燕京已經快兩個月,一百多名羊羔為他們貢獻了一百多萬收入。如果現在走人,他們此行凈利潤超過百萬,如果不走,逐漸累積的風險隨時可能爆發,一旦有羊羔發覺被騙鬧將起來,再想走可就難了。
“老大,咱們現在很危險。”晹振興撕咬著炸雞,含糊地說道。
“按以前說的辦,出事后都推我身上,你們也是受害者。”
“老大…”
“不用說了,每次我拿錢最多,理應我來頂。”
“不是,我是想說,咱們得想個辦法。危機危機,有危險自然有機會。你腦子好使主意多,咱不能坐以待斃啊。”
“機會就在瀏濤身上。如果她真的紅了,我帶哥幾個找條更來錢的路子,比圈羊羔賺得多多了。”
“叉叉個圈圈的,啥也不說了,跟著魚兒吃香的喝辣的,干!”張小泉舉起啤酒。
“雖然我覺得咱們不專業,不過老大永遠是對的,干!”晹振興舉起啤酒。
“其實我挺對不起你們。老晹前年從東海戲劇學院導演系畢業,叉哥在劇組干了八年攝影助理,結果都被我騙了好幾萬,還把你們拉下水…”
“說這干嘛!”
“就是。你才騙我倆幾個錢,我倆早賺回來了!”
“別婆婆媽媽的,喝酒喝酒。”
“干!”
一罐啤酒落肚,三人吃著披薩炸雞,晹振興又問道:“老大,下一步做什么?”
麥小余點上一顆點三中南海,抽著煙慢條斯理的說道:“你先改個名。”
“改什么名?”
“晹小星。”
“夢里夢到的?”
“嗯。”
晹振興:“…”
“作為一個合格的騙子,有三點要記牢。第一不能用真名,第二不能用真名,第三不能用真名。”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那我代表警察叔叔謝謝你。”
晹振興:“…老大,你不會不叫麥小余吧?”
麥小余笑瞇瞇點頭。
“我真是不專業,認識你兩年,你居然一直用假名欺騙我們!”
“叉哥也不是真名。”
晹振興猛回首,盯著張小泉,后者左手拿著披薩,右手比劃V字,得意道:“二×。”
“我#¥&…你們身份證是怎么回事兒?”
張小泉輕蔑道:“假的,×貨。”
晹振興徹底服氣:“好吧,我以后叫晹小星,回頭也找人辦個假證。老大,你真名叫什么?”
“保密。”
“叉哥呢?”
“保密。”
“王八蛋!”
哥仨嘻哈一陣,麥小余酒喝多尿急,叼著煙上廁所。一出門看到瀏濤站在樓道里,靠著墻根垂著腦袋,彷徨無助楚楚可憐。
麥小余才想問她為什么不走,先聽到她肚子里咕咕叫幾聲,干脆也不問了。
“剛才外賣叫多了,一起吃點?”
瀏濤沒言語,螓首低垂輕搖嘴唇。
“走吧,大家以后是一家人了。”
見到麥小余拉著瀏濤回來,晹小星和張小泉愣住了。等他們看到瀏濤努力保持著女生的矜持,一點點吃完剩下的披薩和炸雞還意猶未盡,全都驚呆了。
麥小余甚至忘了去廁所。
“對不起…謝謝…我,我兩天沒吃東西了…”瀏濤低著頭,臉發紅,小聲說著。
晹小星不落忍,勸道:“你干嘛那么傻呢?我是騙了你一萬塊,可你也不能為了那點錢跟自己身體過不去啊!”
張小泉年長,輕喟道:“要不把錢退給她?”
瀏濤欣喜的抬起頭,麥小余一盆冷水澆過去:“第七條忘了?”
麥氏行騙守則第七條:只進不出,永不退錢。
吃過午飯,晹小星和張小泉在公司上網玩兒游戲,下午保潔公司來人打掃衛生后,他們還有準備工作要做。
麥小余不用操心。他在公司動的是嘴,用的是腦,玩的是刺激,這些基礎工作不需要他做。
看看時間,剛過下午一點,他走到瀏濤面前,說了句“跟我走”,然后轉身離開。
瀏濤什么都沒問,復雜的看眼麥小余,默默跟在他身后,來到大廈地下停車場。
電銀色沃爾沃,七成新,月租一千八,仨月五千。
二十分鐘后,沃爾沃停在一家西江菜館門前。
“下車。”麥小余停車熄火。
瀏濤還是不說話,安靜的下車,看到西江菜館,一愣。
“我,我不餓。”
“我餓。我討厭吃快餐,陪我再吃點。聽說這家贛菜館的大廚是地道洪城人,三杯雞、炒米粉、瓦缸煨湯味道非常正宗,早就想來嘗嘗了。”
熟悉的家鄉菜,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菜香,熟悉的鄉音,熟悉的味道,瀏濤鼻子發酸,莫名的想哭。
這功夫,麥小余已經走進西江菜館,望著他的背影,瀏濤心情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