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總,我要投訴,她不是咱們公司會員,這不公平!你說過這部戲所有演員都從會員中挑選,可她不是公司會員,卻能演女主,這對公司所有會員不公平!”
年輕漂亮、帶有幾分異國風情的女生的闖入,以及滿口京腔的控訴,打破了碰頭會的和諧局面。
麥小余下意識看向被指責的文靜女生,當時就皺起了眉頭。
文靜女生坐在薛佳佳身邊,聽到自己被控訴后,也在偷偷觀察麥小余的反應。眼見他皺眉,心里當即咯噔一聲,臉色驟變,顯得慌亂起來。
見此情形,麥小余已經心中有數,這個碰頭會也不著急開了。
“你們先出去吧,我和林導、王導先聊聊。”
“麥總…”薛佳佳仗著和麥小余認識,想說些什么。
麥小余一指門口方向:“出去。”
很快,房間內只剩下麥小余、林貽平和王玉旗三人。
麥小余凝視著兩人許久,幽幽問道:“你們難道沒什么要解釋的嗎?”
那個文靜女生,顯然不是會員,因為麥小余清楚記得,自己沒圈過此女!
林貽平和王玉旗對視一眼,前者懦懦的解釋道:“麥總,那個女孩是陳赤赤推薦來的。”
麥小余不語。
王玉旗也補充道:“她的演技不錯,比同齡的公司會員都要好,我們覺得由她主演,對《毛騙》有好處。”
“是嗎?她的演技好?她是新出道的演員,還是在校學生?”
“在校學生,今年大二。”
“哪個學校?”
林貽平:“…”
王玉旗:“…”
“都不說話了?那我猜一猜,是東海戲劇學院的吧,你們的小師妹對不對!”
兩人不敢說話了,因為麥小余猜中了。
麥小余接著說道:“記住你們的身份,你們現在是萌人的導演,不是東戲的學生!校友之情同門之宜我不反對,但是要建立在遵守公司規定的基礎上!”
“我有沒有說過,《毛騙》這部劇,是為會員準備的,所有演員都要從會員中選擇。實在沒有合適的演員,再從外面找群演、特約。”
“可是你們怎么做的?真以為萌人是你們東戲幫的天下,想怎么往劇組塞人就怎么塞人啊!”
“沒有麥總,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王玉旗,你給我解釋清楚。”
王玉旗欲言又止,沉默了。
林貽平開口道:“麥總,現在公司的部分會員,已經不是以前的會員了。”
“我知道,當時陸續簽下十地會員的時候,每名老會員都有一次機會,可以把會員資格轉讓給子女親戚,薛佳佳就是個例子。”
“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們到底是什么意思,吞吞吐吐的有意思嗎?”
憋了好一會的王玉旗抬起頭,說道:“麥總,有件事兒您不了解。部分老會員,并沒有把會員資格轉給子女親戚,而是…賣了。”
“你說什么?賣,賣了?”麥小余有點方。
近幾年來,萌人可以說是娛樂圈風頭最盛的公司之一,而他們喜歡用新人、善于捧紅的新人的能力,則在業內首屈一指。
想簽萌人的新人很多,可是萌人簽新人從來沒有固定套路。
不想其他巨賤、大賤、中賤、小賤等同行,簽約新人主要由專門的部門負責,并且擁有完整詳細的流程制度。先對新人進行初步評估啦,邀請到公司面試評估啦,評估后的綜合衡量啦等等。
這些,在萌人都是浮云。
萌人簽下的每個藝人,都是麥小余親自挑選、親自拍板。
理由?
優勢?
特長?
看中哪一點?
呵呵,都是謎。
要放在一般公司,這么做肯定不行,但是在萌人,公司上下都服氣,因為麥小余從沒看走過眼。簽下的藝人不是正當紅,就是走在正當紅的路上;連人氣衰退疑為過氣的林心茹,都重會巔峰人氣爆棚,誰會對麥小余的決定有意見?
新人菜鳥欲投萌人無門,只有在會員上下功夫。
可是萌人雖然招收會員,而且已經擁有十地會員,可卻連續好多年沒有招收過新會員了。
對外美其名曰:會員過多,為了更好的為會員提供服務,暫時停止招收會員。
尼瑪,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還好,國人的聰明才智無人能及,善于發現空子、轉空子的本領超群。
很快就有人發現機會:考慮到年齡分布、工作變動、心態變化等原因,萌人每位一代會員都有一次機會,可以將自己的會員資格轉讓給兒女親戚。
轉讓給兒女親戚…認個干親、莫名頂替也行吧?
于是,萌人會員名額,進入了黑市交易的名單。
這次拍攝的網劇《毛騙》,總導演是麥小余。通過試鏡的會員,可以近距離接觸麥小余,通過不同的方式方法,在麥小余面前展現自己的優勢和特長,萬一得到麥小余青睞,說不定就成為下一個幸運兒,簽約萌人呢!
麥小余抽著煙,跟聽天書似的聽完林、王兩位導演的講述,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
“你們知道這個情況,所以覺得與其讓那些買來會員資格的會員主演,還不如讓給有表演功底的同門關系戶,是不是?”
林貽平和王玉旗點點頭。
本來嘛,路數都不正經,適當照顧一下自己人,也無可厚非。
“糊涂!”麥小余毫不猶豫否定了兩人的想法,“既然公司規定一代會員可以轉讓會員資格,也就說明認可了接受轉讓資格的會員的正當權益,這些人同樣是公司會員!我問你們,現在一個會員資格,賣多少錢?”
“聽說以前有人出價三萬求購,不過沒什么人賣。這次拍攝《毛騙》,由于您是總導演,據說起步五萬,高的能賣到十萬,而且還特別緊俏。”
我勒個去,十萬塊!
麥小余并不反對買賣會員資格,反正只有一次。
他相信,以萌人的招牌,大部分羊羔即便自己過了心懷明星夢的階段,多半也還懷著望子成明星、望女成明星、自己當星爸星媽的念頭。
但是每個人的想法是不同的,總有羊羔會因為某些原因,賣掉會員資格。
當年一萬塊的入會費,轉手就是五六七八萬的…你就算一萬塊存銀行,十年后也翻不了這么多倍。
如果羊羔高價賣掉會員資格,自身可以大賺一筆,麥小余也永絕后顧之憂,萌人的會員新舊更替后,質素會更好。
因為肯出高價購買會員資格,成為萌人會員的人,大都是藝術院校出身、有一定底子的北漂,自身條件好,對自己信心足,認為自己成名幾率較大。
否則普通人吃飽撐的,高價購買這種名額?
“以后,只要是公司會員,別管是不是買來的,一律一視同仁。適當的情況下,稍微偏向老會員一些,記住了嗎?”
就在麥小余批評教育林貽平和王玉旗的時候,文靜的女孩也開始了自救工作。
“赤赤哥嗎,我是瀟瀟,你方便說話嗎?”
“方便,說吧,什么事?”
“今天我見著麥總了。”
“他是總導演,你是主角,肯定要見面。麥總人挺好,就是有時候喜歡嚇唬人,別害怕也別緊張,他不會把你怎么樣的。相信我,不會錯的。”
“不是這個。今天碰頭會,我還沒坐穩,有個女生沖進來,說我不是公司會員,讓我演女主角對其他會員不公平。”
“哎呀,這可遭了。老板這人雖說沒什么架子,可是以我對他的了解,有些事情他特別較真…”
“就是說啊。他取消了碰頭會,把林師哥和王師哥留在房里,不知道說什么。”
“完嘍,我肯定被出賣了。”
“對不起,是我害你了你們。”
“沒事兒,最多被他敲打一頓,反正拍攝《跑男》時早就習慣了。反倒是你,主演的事怕是要泡湯了。”
“那怎么辦,有沒有辦法彌補?要不然我去取一萬塊錢,現在成為你們公司會員?”
“公司會員也是他一手拍板兒的,就是他說暫停招收會員的,要不然公司會員早就爆掉了。”
“那我怎么辦?”
“讓我想想…這樣,你犧牲一下。”
“怎,怎么犧牲?”
“你聽我說…”
林貽平和王玉旗出來的時候,就看到瀟瀟站在樓梯口,捧著手機發呆。
陳赤赤太賤了,出的主意太損了,瀟瀟一時難以接受。
“瀟瀟!”
“想什么呢?”
林、王二人走過去,瀟瀟見狀連忙問好:“兩位師兄好,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什么麻煩,你不用多心。”
“麥總找你,去吧。”
“就叫我一個人?”瀟瀟語氣發虛。
林貽平安撫她:“沒事,麥總是個好老板,你這個角色恐怕保不住了,不過他不會罵你的。”
王玉旗也說道:“進去后好好表現,說不定你能打動他。麥總的套路沒人摸得準,說不定會有意外之喜呢。”
“兩位師兄,那我去了。”
瀟瀟遲疑片刻,懷著惴惴的心情,走向門口。
推門而進,麥小余正在打電話。
“小魚,有人私下買賣會員資格的事兒你知道嗎?”
“你和若依盡快統計一下,盡快把會員分下類。”
“老會員一類;轉讓給子女親戚的一類;買來的一類。”
“沒有別的意思,我需要知道具體數據,重新核實會員身份資料。”
打完電話,看到瀟瀟怯怯站在門口,麥小余招招手;“站那兒干嘛,當門神嗎?”
瀟瀟挪著步子來到麥小余面前,站定。
麥小余打量著她,怎么也無法跟腦海中的人像重合。
性格反差太大了!
“婁憶瀟,東海戲劇學院表演系,今年大二,資料沒錯吧?”
“沒有。”
“你不是我們公司的會員,因為陳赤赤的推薦,林貽平和王玉旗放水,所以你得到了女二號?”
婁憶瀟略做遲疑,小心的糾正:“林導和王導沒有放水,這個角色是我努力爭取到的。”
“努力爭取?這部戲是為萌人會員準備,而你不是會員。換句話說,你連試鏡的資格都沒有,你能獲得女二號,還不是因為你是東戲學生,和他們仨師出同門!”
麥小余的語氣很嚴厲,婁憶瀟無從辯解。
想到陳赤赤的建議,她遲疑片刻忽然俯下身子。
手肘撐著沙發扶手,右手托腮,擺出曼妙身姿。隨后左手一撩長發,有帶出幾分性·感,說不出的嫵媚。
麥小余認真打量著她。
婁憶瀟的舉動,以及現在的神情,終于有點與怪夢中重合的意思了。
“麥總…”
嬌滴滴的聲音剛開口,就被麥小余打斷了:“有點意思,繼續。”
婁憶瀟:“…”
她不明太明白麥小余的話,想了想又換了個姿勢,還是盡顯嫵媚和性·感 麥小余捏著下巴思考片刻,笑道:“是陳赤赤那個賤·人教你的吧?”
說完,也不等婁憶瀟回答,麥小余直接撥通陳赤赤的手機。
“抱歉,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小子挺會玩兒嘛。
他知道這兩天陳赤赤應該在錄制《跑男》第二季,他又撥通了鄭愷的手機。
“老板?你找我?”
“讓那頭豬接電話。”
片刻后,鄭愷回答:“老板,那頭豬說他去衛生間了。”
“撒謊都不會,難怪一輩子當屁神!”陳赤赤慵懶的聲音傳來,隨后電話里又響起那種賤·賤的聲音:“老板,我剛從衛生間出來,有什么指示?”
“指示?你能耐大了,我還能指示的了你?你出道才多久,就敢往公司劇組里塞關系戶,還教她在我面前搔首弄姿,怎么著,送給我潛規則?”
“哪能呢,您誤會了,我主要是想讓她在你面前展示一下她的演技。她是我小師妹,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就認識,我覺得她演技不錯,所以…”
“所以趁著我不在,你們東戲幫聯合起來,陽奉陰違跟我玩心眼是不是!”
“沒有沒有沒有,公司絕對不存在什么東戲幫。”陳赤赤終于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