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類似的困惑,在距離羅南更近的位置滋生。而作為這份情緒的載體之一,查正,這個可能要“出名”的年輕燃燒者,正渾渾噩噩跟隨著大部隊,用一種曾以為只會出現在想象中的方式,進入大金三角,在貌似生機盎然的嘈雜荒野上空飛行。
當然,也有以往很難想象的經歷。
比如,冷不防就變成了人形光束炮,轟出的光矢標槍,精準擊穿三十公里外的目標,且后續有力量在持續作用;
眼前可見的大金三角區域,也正因為那一擊,好像出現了什么應激反應,荒野叢林上方,有“瘴氣煙幕”噴吐彌漫,好像是被命中什么要害部位,正嗬嗬呼痛;當然,更像在表達強烈的拒止意味兒。
又比如,被方塊q襲擊大概算襲擊吧。
之所以說是大概,實在是整個過程的體驗非常奇妙。就像就像是在看一部陳舊的3d電影。
其實,查正并沒有什么特別突兀的遭到襲擊的感覺,因為在對方啟動之初,他以及他所在的深藍行者集群,就已經發現了征兆。
只是那距離有點兒遠,遠得就像是在看一部與自己無關的電影,等到人影飛縱,如炮彈般轟擊過來,而后視角轉換延伸,從事不關己的單純畫面,一下子轉化為仿佛飛出屏幕、直轟到臉面上來的壓迫感,深藍行者集群這邊,如查正般的很多人才如夢方醒,但反應已經慢了半拍。
或者更準確的講,是讓那瞬間暴增的信息流量給沖懵了。
為什么查正會知道,來人是方塊q?
是那個常年在新大陸活動、人憎鬼厭的小丑?
其實就是在持續暴漲刷新的信息流中,捕捉到的關鍵詞。
相較于信息流的全貌,這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個小碎片。他眼睛看到的和沒看到的,本能可以吸收的和吸收不了的,都在那短狹的區間里,一發地在心底爆開。
好像有十個二十個人,同時對他發出指令,他根本不可能反應過來,只能憑借本能去選擇,最后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做了哪一個。
所以什么恐懼,什么驚惶,通通不存在的。有的只是大量攝入信息以致消化不良的頭痛與麻木。
等到這一波最討厭的感覺過去,3d畫面的壓迫感重新縮回到二維平面里,查正才發現,他們這邊形成的格式化空間,邊緣部分已經給劃出了一道“傷痕”
大約是吧。
前面從切入點開始,略帶著弧度;中后段則有一個比較明顯的偏折角;然后就是不規則的爆炸裂口,很快又收束、延伸、脫離。
看著這個痕跡,剛才所發生的過程細節,又好像是電影在倒放,有關畫面逐次出現在他腦海中。
倒放的時候,他終于可以加入自己的理解——那個人,小丑,應該是從距離他們大約三公里左右的某處地面叢林發動。
他幾乎完美地將自己隱藏在一群被引擎轟鳴聲驚起的飛鳥之中。大概是利用縮骨功加上光線折射,以及其他什么方式,形成了非常高明的保護色,最大限度的削平了初期爆發的威脅曲線。
然后就是脫離偽裝、加速、位移、突擊!
超強的瞬間爆發力,展現出了近似于瞬間移動的效果,中間應該還有一些時空扭曲的技巧,幫助他短時跨越了23公里這么一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距離,迎面砸過來。
相較于小丑超強的目的性和突擊能力,他們這邊的應對有應對嗎?
小丑發動的時候,作為整個集群的核心,羅南在打電話。
事實上這一路過來,他有一半的時間都在打電話,大概就是應對各路大佬的關心關切。
剩下那一半,則是在血意環堡壘中,與那些參與遠程實驗的夏城能力者,進行交流授課。
甚至包括“光束炮”的一擊,也是作為演示目的而出現的——至少是一部分。
總之就是喋喋不休,沒一刻消停。
小丑殺過來的時候,距離羅南不過五六個身位的查正,就聽到他在講:“我不在那兒,讓別人轉交也是一樣的”
當時這些全被爆發的信息流蓋過,回憶的時候卻這么清晰,清晰到荒誕的地步。
然后就是撞擊。
由他們每個人身上的格式之火輻射架構而成的格式化空間,也就相當于每一個人感知的延伸,遭襲的時候感覺很微妙。
大概就相當于頭發被削去了一塊?
冰冷銳利的寒意從頭皮上刮過,好像再深一點就要開瓢——那是生而為人,遭遇威脅時天然的危機感。
可是作為當下深藍行者集群的一員,也是在那一刻準確地說,是當下這晚了起碼十拍八拍的回憶復盤中,查正忽然感受到了一種剛強的硬度。
不是錯覺,而是由豐富的信息量支撐的明悟。
真當小丑是個理發師嗎?
冰冷銳利的寒意,只是在外圍刮一下,沒想著捅進來?
事實上,看著格式化空間邊緣殘留的痕跡,查正更容易理解當時發生了什么。雖然剛剛他也許包括集群里的大部分人,好像完全沒有做什么,每個人都只是僵硬的待在自己的工位上,作為承載構知之眼功能的載體,在血意環堡壘的框架下,保持著氣機鏈接。
可就是這種保持,已經建構起了某種具備超強硬度的結構。
是的,突然之間,查正對目前格式化空間的整體結構有了一個非常直觀的理解。
小丑破壞的和沒能破壞的結構就清晰地擺在眼前,可以參照對比,更有助于他進行理解。
這是一艘小型的飛艦!
曾有過空天軍夢想的查正,完成了一次具象化的想象重構。
三十二名深藍行者,交織的氣機,構成了飛艦上最基本的功能結構,包括動力和傳動、觀察和導航,也包括武器系統等。
當然還有防御,由格式化空間與外部世界高頻交流、扭曲而形成的對接鋒面,就是這艘飛艦的外部框架和防御系統。
每個人都是乘員,每個人又都是機器部件,功能的劃分并不是那么清晰。但在血意環堡壘的框架下,以及流水般刷新的指令驅動下,甚至也有他們體內植入機芯的有效配合下似乎也并不需要糾結所謂的功能。
他們需要做的,只是在準確執行指令的同時,騰出更多的腦容量,讓自己不那么“工具化”。
羅南似乎并不介意他們大腦開小差。事實上這個喋喋不休的話癆少年,甚至是鼓勵他們這么做的。
也許這是錯覺 現在羅南沒怎么搭理他們,也沒怎么搭理剛剛擦撞的事情本身,剛掛了電話又主動撥打出去:
“喂,六甲到了呀?
“來的挺快,也對,安城到這里是沒多遠。他帶過來的筆記活頁,你幫我收下。
“嗯,等等,反正也沒多遠,你這么做”
后面查正就不是太清楚了,高頻高速的信息刷新過程中,他捕捉到的也只能是一些比較容易理解的片段。
隔了幾秒鐘,電話里的交談似乎開始和當下的現實情況相匹配,他又聽到了敏感詞:
“哦,你說小丑。
“是啊,見到了,對向車禍,一次擦撞,還留了傷痕,我決定暫時保留著 “不不不,索賠不至于,這是個很好的參照物。”
隨著他們繼續浮空推進,格式化空間上的裂痕時刻在扭曲,感覺在漏風,當氣機通過的時候也有一定的凝滯 作為乘員和部件,查正其實挺擔憂的。
算了,人家說什么是什么。
必須要說,短時間的超量壓力,對于后續提高適應性還是有正面作用的。查正現在的思路比“車禍”之前靈動了許多,他能夠分出更多的注意力,去體會目前這個特殊的集群狀態。
但是,不可避免總有一部分,圍繞著羅南運轉。
就在新的指令已經明確定義“2號清除目標”以及相應的方位時,查正又看到,羅南通著話,信手往旁邊虛空中一抓,可疑的扭曲之后,疑似紙頁的物品,就出現在他掌指間。
羅南似乎并不知道他是人們矚目的焦點,只是自顧自干自己的事兒,輕輕抖了抖,點點頭,又以類似的方式,從虛空中拿出了一本看上去頗為陳舊的筆記,活頁的那種。
他將剛剛得到的紙頁夾在里面,又隨手翻動幾下,倒也不耽誤說話:
“收到了。
“誰裝了?只是個小技巧,距離近才方便。話說我在堡壘里面上課,好像你也不專心。你在通真課程上的天賦還是非常強的,認知這一塊兒有基喘行,隨你的便,我繼續給大家講。回頭聽不懂,記得找我補課。
“就是補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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