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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四章 云母身(十八)

大熊貓文學    星辰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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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德抿住嘴唇,不顧強光刺激,凝視羅南等四人手掌匯合區域,那團越發耀眼的光焰,眼都不眨一下。

  他已經在考慮,先一步涎臉加入的步驟。

  “喂,你。”

  胡德霍然驚覺,同時感受到了羅南冷靜澄澈的視線。

  “你的實力和權限應該這撥人里最高的,當輔助沒意見吧?”

  羅南很難得的人性關懷,讓胡德渾身都不自在。他可沒有忘記,自家身份目前算是最尷尬的一個。

  然而身負重任,胡德顧不了其他,飛快搖頭:“沒問題,羅教授你盡管安排!”

  “那好,你先加進來,熟悉一下結構,我準備撤出去了…剩下的人,十秒鐘后一起加入。”

  胡德眼皮跳了下,但他二話不說,一步邁到位,伸手向前。

  由于他的氣息接入,中央那團剛剛恢復相對穩定的格式之火,亮度驟然提升,像一個強光燈,正常人已經很難對其進行直視。

  強光擴散之下,像是掀起了一陣熱風。原本在格式之火中穿梭的數十枚切分儀,瞬間給吹飛,有幾枚在半路上就燃燒炸裂,看上去凄慘極了。

  “我…”

  羅南沒說什么,胡德倒是心臟猛跳。

  他在外圍觀察的時候,已經盡可能地對這簇格式之火的能量結構,做出預估和推測。接入的節點也是有一番考慮的——他沒想搞破壞,絕對沒有!

  只是加入瞬間,空氣中爆發式出現的大量光子,以及由此流泄的能量,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不小心損壞了某個精巧又脆弱的密封器具…

  仿佛戳破了一個紙燈籠。

  這么脆,也能叫格式化領域?

  胡德都不好去評價什么,就與其他參與者一起,手忙腳亂去抑制那似乎馬上就要散架的虛無能量結構。至于光頭杰夫安排的那些檢測項目,一時也都忘到了腦后。

  偏在這時候,羅南收回了手。

  “首席!”

  施新和的呼叫聲相當慘烈,除了眼睜睜看著核心架構崩掉的驚慌,另外就是希望羅南重施援手。

  羅南卻連視線都轉移開來。

  章瑩瑩的鏡頭很靈敏,立刻跟著羅南的視線環視一周,看被吹飛到外圍空氣中的切分儀。這些小巧的金屬、骨料制品,在微弱的氣流中起伏顛簸,但最終還是保持著動態平衡,散布在直徑十米左右的區域內。

  “這是…”章瑩瑩想問出個名堂,羅南卻轉向鏡頭,伸手往旁邊點了點。

  “呃,了解。”

  章瑩瑩心領神會,當下和羅南一起,轉移出來了切分儀的覆蓋范圍之外。

  回頭再看那些“實驗工具”,仍然木立當場,一個個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看上去可憐極了。

  “這是怎么了?實驗…還在繼續吧。”章瑩瑩硬把“失敗”這個字眼兒給吞下去。

  “嗯,還可以,就是有些人腦子僵了點兒,大概平常很多事情,都讓機芯包圓兒了吧。”

  “呃?”

  羅南嘆了口氣,嗓門提起來:“火焰只是演示,能夠成功,不就是因為你們就在格式化領域里面嗎…后面的,都進去吧,有時候濃度也很重要。”

  一幫人面面相覷,但羅南的命令還是起了作用,剩下的四位軍中精英,開始向憑空“放火”的前幾位同僚靠近。

  隨著他們之間的距離持續縮小,彼此的氣息互相影響、纏繞,新的感覺開始呈現。

  一秒鐘后,胡德眼皮再次跳動。

  稍遲一線,被羅南指定為“格式化領域主軸”的施新和,下意識抬起了手,指掌臂肘,都從灼然閃耀的格式之火中劃過,撩起了一片光流火花。

  然后,那簇過份明亮的格式之火轟然破碎。

  巨量光子絕大多數遵循熱力學第二定律,向周邊空氣轉移傳送能量,但也有相當一部分,在溢散過程中受到額外的約束,沿著乍閃乍滅的線路,在空氣中游走循環。

  像是某個巨大燈泡中,受熱發亮的鎢絲。

  這些線路初始還在浮游在空氣中,無所依托,然而幾個眨眼的功夫,周邊所有的參與者,都成為線路的一部分…

  “他們在發光!”

  像翟維武這樣失聲驚叫的,全球各個區域,絕不只是一兩個。

  此時此刻,鏡頭囊括了海灘上所有的燃燒者,而這些聚集在一起特殊人類,就在全球以千計的觀眾眼前,幾乎同時變成了發光體。

  一道又一道的扭曲光束路線,在他們身上出現,并持續蔓延開來。很快就與空氣中浮游的線路對接,脫離了在體表流轉的二維結構,具備了更顯著的縱深穿透力。

  可見區域是如此,看不到的區域呢?

  更確切地講,這些人的體內呢?

  由不得人們不多想,海灘上這些人輻射出來的熾烈光芒,真的像是在燃燒!

  海灘周邊似乎是暗了下來,事實上是鏡頭聚焦區域的光芒太過刺眼,反襯所致。

  看得久了,不少人都覺得眼前發花,又全不知其所以然,只能詢問專業人士。

  “這是怎么回事?羅南究竟想干什么?”參加視頻會議的某位機構代表,徹底失去了深入思考的想法,只想知道最終答案。

  “失控。”

  光頭杰夫簡單吐出一個詞兒。現在都不需要身陷局中的胡德給出答案,通過遠程監控的數據變化,已經可以得到初步結論。

  “什么失控?他們要死了?走火入魔?”

  光頭杰夫皺了下眉頭,但還是接受了這種不夠專業的形容,再解釋道:“受監控者的生命體征還算平穩,我說的失控,主要是指由機芯主導的人體能量信息結構…”

  “能不能說明白點兒!在這種時候,你們繞來繞去的是要念往生咒嗎?”

光頭杰夫冷冷瞥過去一眼,依舊用自己的節奏進行解釋:“目前的情況是,沸石海灘上所有的燃燒者,每個人的力量,都有一部分脫出了機芯的規定性——簡單地說,他們作為燃燒者,仍然健康活力,但這種活力,已經脫離了機芯本身的設定,完全可以做一些現有模型中無法計算的事情、制造一些無法預料的  麻煩。”

  與會人員沉默了幾秒鐘,總算有人大致理解了光頭杰夫話語中最深層的意思:“你的意思,所謂的‘失控’,不是指海灘上那些家伙走火入魔,僅是指我們的控制崩盤了?”

  光頭杰夫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咧開嘴角:“好消息是,目前我們看到的一切,仍在相關的構形邏輯范疇內…也許我們可以安靜欣賞,這些機芯設計中不存在,卻又精彩絕倫的結構之光。

  “…也許下次升級換代,就能用到了。”

  虛擬會場內傳來一聲悶響,不知是哪個砸了桌子,將充滿焦慮和躁怒情緒的音波,傳遞開來。

  “控制一下。”沸石海灘上,羅南拍了拍巴掌,示意正快速向“人體鎢絲”轉化的施新和等人要有所節制,“你們現在沒有披甲,能量溢出又聚合作用…再這么搞真的會燒起來的。”

  圍成一圈的七名燃燒者面面相覷,又精神恍惚。現階段,能真正搞清楚自家狀態的,還真沒兩個。

  胡德勉強算一個,可是他當前心神實在有些渙散。

  他在這一撥燃燒者中,修為最高能力最強,對機芯體系和相應構形邏輯,也掌握得最為精到。

  然而越是如此,對那些超出他認知范疇,偏又嚴密符合構形邏輯,甚至更為深湛高妙的“光結構”,就越發地沒有抵抗力。

  在這些似乎斷續破碎,又隱然一體的結構內部,自己也成為整套結構的一部分,無論是生命力量,還是心念意識,都在向以前從未感知、從未考慮、從未想象的領域,做一個深透的延伸,不再具備鋼鐵般的嚴謹性…

  不,能量信息的流轉模型仍然嚴密!

  只是,已不再是那些熟極而流的、人為設計的規定性,更不可能是機芯計算把握的模型。而是在更廣闊的領域,在他的感知極限之外,做驚險偏又能讓強迫癥極度舒適的完美機動與構合。

  問題在于,作為控制者,實在是太無力了。

  胡德還在胡思亂想,忽然就被點了名:

  “特別是你,胡德是吧?”

  “呃?”

  “只是發呆可不行。你的能力最強,雖然不是主軸,但完全可以做閥門啊。”

  “…我該怎么做?”

  “這本來就是你們搞出來的,收攏一下很困難嗎?”

  七名燃燒者,七名精英,此時就像是七個呆瓜,還是即將從內到外烤熟的呆瓜…

  所有的觀眾都能看出羅南的無奈。

  他叉起腰,想了幾秒鐘,然后向現實低頭:“算了,現在你們找一個更明確的聚焦區域。比如腳底下的沙灘?施新和,你是主軸,由你來決定!對,就是對這些沙子做點兒什么,用你們支撐的領域…”

  施新和頭皮都是汗,看著腳底下的沙子,腦子幾近一片空白,至于印象最深刻的,最深刻的…

  對了,那團沙球!

  “嗵!”

  明顯用過勁兒的后果,就是在腳底下的沙層中,制造了一聲幾乎撼動整個沙灘的悶響,沙起細浪,向四面八方擴展,以至于連涌上灘頭的海水,都給倒逼回去一些。

  然而同樣遭撼動的,還有羅南此前的布置。有些沙堆顫巍巍的,甚至已經半垮下來。

  “哇哦!血焰教團這下虧大了。”掌鏡的章瑩瑩忍不住吐槽一句,這處高質量的自然沙灘,真未必能禁得起這樣的折騰。

  鏡頭飛快地做了個轉移,羅南保持叉腰的姿勢,就是偏了下腦袋,以表無奈,可最終沒說什么。

  不管怎么說,積累的危險給排除了一部分不是嗎?

  至于真正的“受害人”,血焰教團的蒙沖,此時正在與人通話,聞聲僅僅是抬頭瞥來一眼,很快又陷入到快速頻繁的交流中…

  相對來說,他對鏡頭還要更敏感些。

  “看重點啊,看重點!”章瑩瑩就這么一個移鏡動作,便讓朋友圈里群情激奮,“你不是在拍世情片的好嘛!”

  “有種再說一遍?我立刻關機信不信!”

  “瑩瑩姐,章阿姨,我們錯了!”

  另類而短暫的直播交流中,鏡頭還是轉回到了七名燃燒者共同搭建的高亮度核心區域,看這幾個分也不是、聚也不是的“實驗工具”,僵立當場的模樣。

  這也算核心?

  對于核心與否,章瑩瑩當然是有異議的。真正的核心,是羅猿外好不好?

  這位溜猴的動作太帥了!

  還有,她怎么覺得,最關鍵的要素,不在于燃燒者,或者發亮的“鎢絲”,而是另有其物呢?

  她的鏡頭略有偏移,給了空氣中懸浮的幾枚切分儀,一個快速而醒目的聚焦操作。

  正當其時,一道醒目的光弧,從七位燃燒者的高亮區域甩出來,瞬間屈折,繞行在周邊空氣中,一秒后變暗消失。

  而就是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一秒鐘,光弧“串聯”了至少三枚切分儀區域,而每一次都是明顯的轉折節點。

  完美!

  章瑩瑩在心里給自己點了個贊,幾乎已經可以預料到,這個鏡頭后面,極致的喧囂了。

  里世界廣告攝影大師成就:

  達成!

  不提章瑩瑩如何給切分儀瘋狂加戲,大部分人眼中的核心區域,危險的亮度有所降低,而在兩三次無意義的過激動作后,施新和開始掌握一些基本技巧。

  沙灘上,開始涌出一股“噴泉”,純粹是由細沙組成,其高度漸長,參與的沙粒也持續暴增,但與下方的沙灘,形成了一個相對平衡的循環。

  很多從一開始就觀看直播的人,很快就醒悟:施新和這是在模仿,模仿不久前羅南的演示課程。

  首先是從沙灘里拔起來的沙柱,下步就是讓它變“蛇”,盤折環繞,但實在不好控制。

  “先穩固一下比較好吧。”胡德低聲說了句,下意識要幫把手。

  他聲到意到,原本由施新和獨立操作的細沙噴泉,其更新循環的速度,驟然為之一緩,漸有了明確外形。

胡德的發言,也是提醒,羅南演示的時候,他們這些“實驗工具”還在趕來的  路上,不過直播肯定是都看了,對其理解或多或少,可總有一個大致的印象在。

  這就是一個相對明確的目標。

  稍遲兩三秒種,七個人開始合作,這是一種意識層面的聚合。原本對這種意念塑形的方式,是有既定的規程的,每個人都學習過。

  可現在,能量信息流轉的方式,已經發生了深刻又放縱的變化,既定的規程已經不頂用了,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就算他們秉持著同樣的想法、參照著同樣的情境,追求同樣的目標,可在思維層面總會有些差異存在,必須進行妥協、修正,形成大致的默契。

  第一個環節達成了共識,還有接下來的二、三、四…很快,所有人都發現,這是一個非常折磨人的過程。

  在前一個環節達成的共識,很可能并不是默契的開始,而是沖突的發端。他們此刻所能感受到、利用到的構形實在太多了,看上去每個都符合既往的操作規程,都可以形成邏輯完整、線索清晰的思路,這是會讓選擇困難癥患者發瘋的情境!

  “我們必須達成共識,別賭那狗屎的默契了!”

  胡德終于忍不住,再度開口:“施新和是吧,你要當隊長當主軸,難道不需要溝通嗎?”

  “當然需要。”

  施新和額頭的汗水,已經把發絲都給粘住了,話音卻更加清晰,碾碎了之前恍惑不安的精神狀態:

  “如果我們只需要做一個雕塑,智能建模,然后溝通修正,就足夠了…接下來機芯會搞定一切。可我們現在做的,不是實驗嗎?”

  “實驗什么?”

  “這是羅首席的問題,我們要做的,只是支撐起一個格式化領域。”

  頓了頓,他又強調:“合格的、沒有代際限制的、可以自運轉的格式化領域!”

  說著,施新和轉頭去看,周邊的空氣中,繚繞著若隱若現的光絲軌跡,隱然成為一個巨大的碗形半球弧面。

  在這個弧面之上,數十枚切分儀懸浮,如同天穹之上的星辰,看似無所掛礙,只冷冷凝視下來。

  事實上,他們每個參與者都很清楚,之所以到目前為止,他們各自出格放縱的生命能量,突破機芯限制,卻還保持著相對的秩序,甚至維持在一個基本合拍的邏輯層面上,就是因為這些飛蟲般的小東西,在特定位置,特定時機,給予的特定干涉。

  如果沒有這些小東西,他們大概已經成為燭火里的“飛蛾”了吧。

  “所以…”

  施新和這時卻有些詞窮了,他大概知道應該做什么,卻仍不明白接下來要怎么去做。

  這時候,羅南在外面拍起了巴掌,喚起他們的注意:“諸位,我知道你們想做什么。不過呢,施新和說得沒錯,四端四層的‘超構形’理想結構,并不是簡單堆起來的模型。這樣吧,我給你們一個現成的…散開些。”

  七個“實驗工具”下意識分開,半秒鐘后,他們腳邊那一簇僵硬曲折的沙柱,便開始了蛇一般的狂舞,然后又彎折堆疊,漸成棱角。

  顯然,羅南是在操縱沙粒。

  可問題又不能這么簡單地解釋。

  因為在施新和等人眼中,在章瑩瑩靈敏的鏡頭下,與沙粒共舞共振的,分明還有空氣中懸浮飛動的切分儀,還有那些縱橫交錯的光線軌道。

  事實上,所有觀看這幕情形的人們,都能或多或少地發現:

  那團漸漸成形的沙堆結構體,正與他們視界中一切與燃燒者有關的元素,形成了互聯互動。

  視頻會議中,赫爾曼突然開口:“我們如果派出行動組,對羅南采取措施…會不會像那邊七個傻子一樣?”

  包括光頭杰夫在內,沒有人回答他。

  赫爾曼倒是自問自答:“也對,明明已經栽進去一個了。”

  數秒鐘后,一團與羅南曾經展示的幾乎完全相符的沙球,成形并懸浮在施新和等人中間。

  可以看到,構成沙球的萬千沙粒,就在光滑的球面上有序轉動——然而它們根本不是一個方向,而是類似于地球大氣環流般的復雜循環系統。

  只看到這個,一幫人就頭皮發麻。

  “準備好了嗎?我要放手了。”

  類似的話傳過來,七個“實驗工具”真的要崩潰了。

  關鍵是,羅南說到做到,那份如臂使指的操控力量瞬間脫離。

  原本圓轉如意的沙球,第一時間就做出了超級丑陋的變形,而且向下沉墜!

  圈子里的七個人,幾乎同步下蹲,伸手想接…還好,沙球沒有著地,險險地懸住了。

  “你們可以放心大膽的嘗試,真的!就算有什么問題,首先崩掉的也是切分儀。”

  羅南在圈子外給他們鼓勁兒,只是話音未落,他們頭頂就有一個切分儀再度燃燒,在炸出來的強光火焰中粉碎掉。

  圈內有人發出了驚呼…

  是那個海盜模樣的軍官威爾遜。

  他開了個壞頭,引得至少兩個人也發出短促的低叫聲。

  這些經過嚴格訓練篩選,歷經磨難才完成了燃燒者改造的軍中精英們,表現得就像一群剛剛踏入社會的小姑娘。

  沒辦法,羅南只能勸慰:“沒關系,不是還有幾十個嗎,爆完之前,你們都是安全的。”

  說著,他看了下時間,現在的進度,與他的預期相比,略有些滯后。也許他應該統籌一番,開辟第二戰場,讓一些步驟同步進行。

  如此考慮,他扭頭看了眼海面上的濃霧,開始琢磨更深層的問題。

只是他考慮得深了,嘴上就有些隨意,受他這話刺激,完全建構在虛無中的脆弱平衡再一次抖動,切分儀連續炸了4、5個  羅南無奈攤開手:“完全沒必要緊張好不好,只是一個臨時的團建活動,就當你們是在集體顛球不好嗎?掉在地上重新來就是了。

  “相信我,你們所在的這個沙灘,目前是最適合你們的環境。你們在這里應該如魚得水,心想事成,萬事如意。來,笑一個!”

  羅南收獲的是尷尬而僵硬的笑臉七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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