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寧不想給趙元盈面子,不是他不識相,而是他覺得沒必要。
惠王謀反在紀寧看來近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若聽從惠王的招攬,那自己不但會身死,甚至還會身敗名裂,與其等到那時候去被人砍腦袋,還不如現在就把自己的臉色擺的臭一些,顯得更加不識相,讓人覺得他是個頑固不化的人,斷了惠王招攬自己的念頭。
雖然這樣做會得罪惠王府,但卻能讓自己獨善其身,即便將來被惠王府的人所報復,也好過于跟著惠王謀反身死。
趙元盈也沒想到紀寧居然會做出恭送的態度,她臉上帶著好奇的神色,問道:“紀公子,就如此不給本郡主面子?”
紀寧笑道:“郡主或許有所不知,在下一向淡泊名利,對于官場上的事情是敬而遠之,如果有像郡主這樣有權勢的人登門,在下都是不敢迎進門的!”
這話雖然聽起來有些扎耳,但仔細想來卻又覺得很漂亮。
那些有權勢的人我都沒請進門,今天我居然請您這位郡主進門,這對您已經是“格外恩賜”了。
趙元盈聽到這種話,自然是不樂意,她板起臉色,道:“紀公子,你這就有些拒人千里之外了,請你到雅閣去品茶飲酒,都是高雅的事情,你都不應允?”
旁邊的侍衛已經把佩刀拔出來,好像紀寧說一個不字,他都敢把紀寧給砍了。
紀寧揚起高傲的頭,道:“郡主,今日不是在下不給您面子,實在是您出現的不是時候,如今在下正是等候會試放榜,心中惴惴不安之時,任何事情都是聽不進去,也是無法交談的,您現在登門來拜訪,在在下看來就是對在下的一種逼迫,在下寧可做一次惡人,也不能按照您所說的去品酒飲茶!”
紀寧把眼睛一閉,那意思好似在說,你惠王府不是有本事嗎?有本事就直接在這里把不聽你們號令的人給殺了,看最后朝廷是否會坐視不理。
雖然那侍衛很跋扈,但遇到這種情況,他的手反而是有些顫抖了。
侍衛心想:“見過不識相的,也沒見過這么不識相的,威逼利誘都還不行,難道非要讓我把他給砍了?”
紀寧雖然此時擺出了“受死”的模樣,但他可不會那么傻就在這里等死,如果惠王府的人真要對他動手的話,以他手腳上的功夫,打幾個侍衛還是可以的,到時死的還不一定是誰。
趙元盈打量了紀寧半天,最后一甩袖子,道:“紀公子如此不識好歹,也是本郡主始料未及的,回頭會再找人登門來請,那時如若不允,紀公子看著辦好了!”
一句威脅的話說完,趙元盈轉身往馬車上而去,口中道一句:“還杵著作何?主人家都不歡迎我們!對我們惠王府的人都如此無禮,這樣的士子,必然是要被朝廷所問責的!”
這次,趙元盈沒有停留的打算,她進到馬車之后,馬車馬上往寬的街路方向而去,那些惠王府的侍衛都在瞪著紀寧,好像是要殺了紀寧一樣。
但紀寧就是氣定神閑立在那里,讓這些人無計可施。
等惠王府的人走了,紀寧才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到府門口,還沒等敲門,門吱嘎一聲打開,原來雨靈和林娟兒早就在門口看著。
“少爺,您沒事吧?”雨靈全程目睹了紀寧跟趙元盈的沖突,她嚇的小臉都煞白,關切問道。
紀寧笑道:“能有什么事,別瞎擔心了,快些進去,把院門關好才是!”
雨靈忙不迭點頭,趕緊把門關好,連門閂也閂上,如此一來她才放心,但這會紀寧卻不怎么放心,因為紀寧怕惠王府那邊明著不會來給他找麻煩,卻會在暗地里給他找事。
“今晚就別睡在這里了,臨時為你們找客棧,你們住過去!”紀寧道。
“少爺,這是為何啊?”雨靈還是有些不明白,“那些人就算再兇惡,也不敢強闖民宅吧?”
紀寧道:“他們是惠王府的人,你們或許對惠王府的人有不了解,他們在地方上無惡不作,別說是強闖民宅,就算是殺人放火的事情也在暗地里做了不少,今天我得罪了他們,他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這樣,雨靈,你馬上跟娟兒進去把該簡單的東西收拾一下!”
雨靈有些害怕道:“少爺,那您的東西…也一并收拾好嗎?”
“不用了,我一個人留在這里,你不用擔心我。”紀寧道,“我一介舉人,他們即便上門來,也不敢把我怎樣!”
雨靈過來抱在紀寧懷里,道:“少爺,奴婢不能讓您一人留在這里犯險!”
紀寧笑著摸了摸雨靈的腦袋,道:“雨靈,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即便在這里,難道就會束手待斃嗎?你放心去就好了,等你們離開之后,我會去找唐公子等人,到他們那邊去避避,你們那邊,我會讓林二多派人去照看,保證你們不會出事!”
雨靈還是不應允,紀寧好說歹說,小妮子最后才在紀寧承諾會珍重后,進去收拾東西。
但其實紀寧并沒有離開的意思。
回避困難和麻煩,并不是他的風格,在他看來,即便惠王府的人要對他出手,他也是抱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策略,不會跟這群人妥協。
只是他會先流出一些線索,如果自己真的出了什么事,也會讓惠王府那邊的人雞犬不寧。
入夜之后,雨靈和林娟兒已經去了客棧,而紀寧則一個人留在書房中,仍舊在看書。
雖然看的不是很入神,但紀寧大致還能保持清醒,畢竟當晚可能會有人來襲擊,他必須要保持十二分的警惕。
只是那邊惠王府的人沒等來,他倒是把上官婉兒給等了來。
或許是上官婉兒收到什么風聲,居然親自上門來,便一身白衣立在門口的位置,手中提著長劍,臉上也是一襲輕紗望著紀寧,自己則好似一尊石像。
“上官小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紀寧說是有失遠迎,卻只是拱拱手,連站起來的意思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