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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 各退一步

  紀寧道:“大永法典中規定,一切田宅、佛像、廟宇,若原主歸喪,而無直系親眷繼承者,一律以宗門弟子居長者而繼承,俗世直系親眷不得干涉…如果廟里的老和尚過世,連他的直系親屬都沒有繼承權,而要繼續傳與僧侶和小沙彌,今日慧晏禪師故去,傳寺廟、田宅于同門弟子,合情合法,旁人豈能干涉?”

  紀寧說的合情合理,也帶著大永法典上的確切內容,容不得許禮承等人所質疑,當紀寧說完此話后,連張瑜聯和劉啟等人也具都不語。

  一個進士,最多算是在學問上不錯而已,他們在法律等專業知識上還是有所欠缺的,就算是知縣要判案,下面的人也是先去翻看各種法典來確定罪行,最后再有知縣把審判的結果宣讀,現在紀寧說出這些來,許禮承不知道是否為真,還需要找人去扒拉大永法典,看看這些內容是否為紀寧所編撰。

  “紀寧,你說這些,可有誆騙本官?”許禮承覺得很沒面子,自己才是知縣,結果懂大永律法的事情,居然還不如紀寧,就好像跟人說,他在做官上不如一個舉人一樣,對他的人格是一種極大的侮辱。

  紀寧微微搖頭道:“在下所說的一切,都可以在大永法典上可查,慧晏師傅過世,雖然并未留下確切的文字記錄要傳與弟子,但法律如此,許知縣既然已知曉,便直接判案為好!”

  許禮承看著旁邊的書吏等人,這會書吏已經在扒拉大永法典,看看紀寧所說的是否屬實,用了好半天之后,書吏才將紀寧所說的一條給扒拉出來,在許禮承耳邊說了一句,雖然聽不清許禮承說的是什么,但見許禮承臉色漆黑的模樣,就知道紀寧所說的并非虛言,這讓許禮承非常沒有面子。

  “此案…還需從長計議!”許禮承在得知案子對劉府的人不利后,他便想把案子拖延下去,這案子可以重新審訊。

  紀寧道:“大人,現在原告和被告雙方都在公堂之上,一切便按照大永朝的律法來做出判決,作何還要從長計議?”

  張瑜聯道:“好你個紀寧,你還敢要挾知縣不成?”

  “在下并無要挾知縣之意,但現在是公事公辦,舒安堂以及城外的田地一共三十多畝,本為舒安堂堂主慧晏師傅所有,如今慧晏病故,這些產業當由舒安堂的繼任堂主所有,乃是天經地義,這些田宅既然已是由劉員外送出,再跟劉員外無任何關系,劉府的后人如何能把這些田宅再討要獲取?還請知縣直接判案,讓舒安堂的幾位小師傅繼承此田宅,從此之后不許劉府的人再到舒安堂干擾,若知縣不能秉公斷案,在下便前去京兆府上訴,看看到時京兆府尹站在哪邊!”

  紀寧說完這話,人群中發出振聾發聵的歡呼,這是對紀寧邏輯和語言能力的一種肯定。

  雖然很多人都聽不懂紀寧在說什么,但聽紀寧這種辯論的技巧,在幫一些小尼姑打官司,讓那些所謂的官老爺吃癟,在普通百姓聽來就很過癮。

  許禮承和張瑜聯等人,都是一臉的灰頭土臉,他們的神色已經是很憋屈了,但又不肯承認最后得勝的是紀寧。

  “由本官進內堂重新議定,再做定論!”許禮承近乎是很狼狽地從公堂上下去,直接往內堂而去。

  等人一走,外面公堂上百姓的歡呼聲更高。

  紀寧就好像一個為民做主的大英雄一樣,所有人都在朝紀寧打招呼,好像紀寧也能幫他們申冤做主。

  張瑜聯和劉府的人更是覺得無地自容,最后張瑜聯也借故往衙門后堂去了,他是進士,面子大,就連小小的知縣衙門公堂都能自由進出,至于劉啟就沒那么大的臉面,留在公堂上,他的地位跟紀寧相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紀解元,我們許知縣請您到里面走一趟,有些話跟您交待!”之前的書吏走出來,說道。

  紀寧道:“還有什么可說的?在下還是留在外面為好!”

  “還是進去商談一下,與人方便,就是與自己方便不是?”書吏陪笑說道。

  紀寧這才昂首闊步往衙門后堂而去,到了后堂,但見張瑜聯和許禮承正抬頭看著他,顯然這兩個同年進士已經把問題都商量好了。

  紀寧道:“許知縣,張進士,今日您到底是何意?公堂上審案,為何要將在下請到后堂來?”

  許禮承道:“紀寧啊,是這樣,你看…這案子,你是占據了一些上風,但你還是總要給本官,還有張進士一個臺階下吧?”

  “在下不明白兩位的意思。”紀寧故作不知道。

  “這樣吧。”許禮承道,“本官也不跟你多廢話,這案子呢,本官準備如此判,舒安堂那幾畝地,還有寺廟,就歸了那幾個小尼姑,至于舒安堂之前在城外的那些田地,就歸了劉府,你看如何?”

  張瑜聯也微微點頭打量著紀寧,似乎這提議已經獲得了他的認同。

  紀寧瞇著眼,道:“許知縣如此判,是否對舒安堂的幾位師傅不太公平?”

  “凡事哪里有公平可言?”許禮承道,“就說劉員外將田宅土地都送給一位出塵之人,如此就會引人遐想,如果外面再有傳言,說是舒安堂的老尼姑和小尼姑,跟劉府的人有什么…勾搭,對慧晏的名聲也有影響,現在這么判,兩邊各退一步,就當是本官出來當和事佬了,如何?”

  紀寧在心中是愿意接受這結果的,其實他也沒奢望說能把城外的田產也一并拿回來。

  但他不能很痛快的答應,需要做出一些遲疑:“那關于此番訴訟的費用…”

  “當然是由劉府的人來承擔。”許禮承道,“劉府家大業大的,多花一些銀子,那是他們自己愿意,你身為舉人,出來幫人的忙,不也是出于一時義憤?現在劉府的人破了錢財,只得回幾畝田地,就當是小懲大誡,你也可以回去了…”

  紀寧這才笑著滿意點頭道:“那在下也就恭敬不如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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