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這個總是出現在各種神話中的名山大川,總是帶著一種神圣而神秘的色彩。
這里是三清成圣之前的修行之地,對于道門而言一直是修行的圣地,擁有數之不盡的修仙故事,也有數不清的洞天福地。
曾幾何時,昆侖山處處是寶物,遍地是金仙。
但隨著道門鼎盛的年代過去,昆侖山也漸漸沒了當年的盛景。
漸漸的,很多人都忘記了這里是曾經三清的道場,一大段洪荒時代的中心地帶,是如今的許多大能所朝圣的圣地。
當洪荒天地已經變成是非之地,封神劫難之前,洪荒各處的高手出走三千世界,諸多隱士也更換了隱身之地,昆侖山盛景難復,漸漸的也就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看遠山瓊樓玉宇,卻不見仙人起舞。
一朵云上,周舟、碧霄依然被米凱爾左右牽著,朝著一處山峰落去。
就算不復盛景,這里依然是十分繁華;昆侖山邊緣地區有數不清的仙宗,他們來的時候還遇到了百多名修道者比斗,不過雙方都很克制,沒什么血光出現,受傷就會被抬出戰場。
怎么說…這里總有一種和平、文明的感覺,似乎洪荒文明形態更高一些。
“米,能感覺到什么地方有高手嗎?”
周舟如此詢問,米凱爾立刻朝著周圍掃視,而后目光定在了一點。
她小手抬起來指著那邊,周舟看向了那云霧翻滾之地,那里是昆侖山西側的一處山峰,完全隱藏在了云霧中。
碧霄小聲道:“那里是西王母的瑤池。”
“原來如此,”周舟點點頭,怪不得剛才他心中有小小的渴望,靈覺似乎在提醒自己,那邊有什么好東西。
蟠桃嘛。
王母那邊…周舟眉角突然跳動了下,胸口有些火熱。
火熱的是一股氣息,胸口那許久許久沒有出現過的金龍印記再次出現,閃爍了下光芒。
那座山峰突然風起云涌,有龍吟聲傳出,但那龍吟只是一聲,天地間瞬間安靜了下來。
碧霄、米凱爾都盯著那里,昆侖山群山中出現了一聲聲龍嘯,似乎是有人在欲蓋彌彰…后面的這些龍吟,和之前那聲龍吟完全不像!
周舟面色瞬間變得凝重,不知道其他人看到沒看到,反正他看到了,那座山上出現了一條玉龍的身影!那玉龍似乎要展翅高飛,但被重重云霧鎖住,絲毫不能動彈。
那玉龍是…
氣運!
能夠和自己人皇氣運叫囂、甚至挑釁的氣運!
周舟面色不得不凝重,那氣運只能屬于王母,而心中靈光一閃,周舟似乎想到了什么。
昔日周朝有個天子誤入昆侖山,流連忘返,和西王母在瑤池邊飲酒作樂…好像是周穆王還是哪位。
陰謀而非風花雪月?
“主人,那里有人探查我們。”
“隱蔽自身。”
“是,”米凱爾的手臂綻放出微弱的光芒,三人同時變得透明;不只是他們自身變成了透明,空氣也在他們身體中流過,天地間似乎沒了他們的印記。
戰術隱身系統似乎更加強大了。
“咱們去玉虛宮拜見吧。”碧霄低聲說了句,似乎對王母娘娘有些忌憚。
周舟點頭應允,三人朝著昆侖山的深處而去。
忽而天空出現了道道光芒,西側出現了晚霞、東天則是朝霞,天空中回轉著的寶光就如同精靈一般,讓人想要去追逐。
天邊,一座仿佛是玉做成的宮殿在那,似乎很近、又似乎很遠。
萬物自和諧,白云相依偎。
用仙家氣派來形容都顯得有些不足,用美輪美奐這種詞匯又感覺太過俗氣。
道韻流轉其中,當真是頂好的修道去處,若是在那里修行,周舟感覺自己都能再上一層樓。
“那就是玉虛宮?”
“嗯,只是不知有沒有人,會不會見到。”碧霄嘆了口氣,開始有些憂慮了。
這次來是搭救云霄,成或者不成就夠讓碧霄緊張的了;這跟修為高低無關,這是碧霄的心結所在,也是碧霄心之所愿。
“這可是闡教的道場,自然是會有人的。”
周舟笑著寬慰了碧霄一句,而后整了整衣冠,震了下長袍的前擺,離著還有不知幾千里就喊了句:
“弟子周舟,今日特來求見二師叔祖及諸位叔伯,”言說中,周舟很規范的做了個道揖,面色也很恭敬。
心中對小米囑咐了句,米凱爾也學著周舟擺出了這個動作;而碧霄則是板著臉站在那。
周舟心中苦笑,讓碧霄來這,能不打起來嗎?
這里面的諸多闡教師叔,可是和碧霄有仇怨的…
抬頭,玉虛宮竟然就在眼前,前面有三十三層玉質臺階,背后則是宏偉的廣場。
那條條道韻流轉其中,仿佛能聽到留自千萬年之前,圣人元始天尊在這里講道的道音…
“姐姐,稍后讓我來說話。”
“我知道。”碧霄有些不耐的說了句,跟在周舟身后,和米凱爾一起爬著階梯。
想象中,這里應該有一群仙童排列、諸多仙女供奉…
但眼前的景象似乎才是正常的,到處都沒多少人,卻又不是死氣沉沉,似乎半日就會有人走動過去。
玉虛宮中生活著許多修道者,這些闡教弟子若無大的集會,都會在各自的居所閉關修行、參悟道理,哪里會總是出來活動。
而且封神之戰中,被佛門挖墻腳的弟子數量差不多有四分之一,讓玉虛宮元氣大傷,弟子大多也都覺得臉上無光,自然不會跑來見此時風頭正勁的周舟。
太清門,人教,隱隱在其他兩教之上的存在…
“敲門嗎?”周舟嘀咕了句,站在玉虛宮的宮門前抬頭看了眼。
這兩扇雕刻著各種圖案的玉門,竟然不知多高,就如同兩道山峰一般。
碧霄頭一扭,剛才周舟讓她不說話的,此時果然就不回答什么。
米凱爾手中拿著的奧義光劍被周舟囑咐收了起來,來這里拜訪,卻是不能提什么兵刃。
那就敲門吧。
咚,咚咚。
竟然敲出了木門的質感。
“有人嗎?”周舟對里面喊了聲,“弟子周舟師從玄都大法師,前來拜訪…”
吱――呀――
兩扇玉門緩緩打開了一個縫隙,或許只是轉動了一兩度,門縫就足夠讓兩個人并肩走進去了。
里面有個道人走了出來,卻是周舟見過的,那日前去極東之地拜訪的闡教十二金仙末位的黃龍道人。
這面容有些干癟的道人對著周舟做了個道揖,周舟趕緊還禮。
“黃龍師叔,別來無恙。”
“唉,你總歸是來了,隨我進來吧。”
周舟眉頭一皺,心中立刻泛起了各種不好的念頭。
當初師父應該就是跟云中子和黃龍道人一起離開的,黃龍道人竟然露出了苦笑,可是自己師父有什么不測?
不可能,斷然不可能。
周舟有些迫不及待的進了玉虛宮的主殿。
腳下是璀璨星空,仔細瞧能看到玉磚的輪廓;抬頭則是無盡的白玉柱,看不到盡頭。
黃龍道人甩了下浮沉,側旁有個側門打開,里面有些白霧飄了出來。
“從這里去后山,邊走邊說,”黃龍低聲說了句,帶著小米粥和碧霄去了那邊。
黃龍道人看碧霄的時候,嘴角也是不經意露出淡淡的不屑…為何不屑?自然是因為心中有些怨念,但此時也不好表漏出來,只能在心中自己意淫一番…
進了那白霧繚繞之地,就已經是在山岳中回轉的長廊,當真是奇妙。
也對,圣人的道場肯定要弄點其他地方沒有的。
一路前行,不等周舟問,黃龍道人就先說了句:“你是來找你師父的嗎?還是來找云霄的?或是單純來這邊有事?”
周舟沉吟一聲,道:“三者皆有之。”
“還真是摸不透你,”黃龍笑了笑,指著前方十里長廊之外的一處血色的山崖,“那里就是麒麟崖,麒麟老祖隕落之地。”
周舟嘆了口氣:“卻是忘記帶夏薇過來了。”
“夏薇?是麒麟族的圣女嗎?”黃龍笑道,“到是聽聞過她在你身側,沒曾想卻是真的。”
周舟笑著點頭,這個自然是真的,只是沒想到她還是什么圣女。
當然,不排除麒麟族中人丁稀少,就她一個長得比較好看…呃,差點忘了夏火。
黃龍道人邊走邊說:“你要找你師父,倒也不會無功而返,這是你師父留下的。”
黃龍道人遞給了周舟一枚造型古樸的古玉,古玉上烙印者一道道繁雜的符印,入手就感覺這古玉很沉。
一般來說,這古玉出自玄都大法師之手,卻又沒有半點追求美觀,直接將諸多法陣禁制暴露在外面,就肯定是極為重要、功用也繁復之物。
追求性能而放棄美觀。
“師叔,這是什么?”
“傳信符,只能用一次,”黃龍道人低聲道,“不過比較特殊,就算是在混沌深處,這枚玉符也能使用。”
混沌…
周舟心中略微一跳。
師父真的去了混沌?
“我師父他…”
黃龍道人手一抬,“不忙,這路還有些長,我慢慢告訴你知曉,這也是你師父囑咐的。玉虛宮中不可胡亂飛行挪移。”
“規矩真多。”碧霄埋怨了句,不過很小聲。
黃龍道人自然不敢在碧霄面前放肆,就當沒聽見…
“幾位圣人老爺離開洪荒之事,你可知曉?”
“自然是知曉的,”周舟低聲說了句。
“知曉就好,我就不多解釋了,畢竟老師離開的無聲無息,我也沒辦法解釋,”黃龍道人確實是如同傳聞中那樣,有點話嘮。
他說的,是那日玄都大法師和云中子離開極東之地后所發生的事。
聽聞廣成子闖入玉虛宮,卻不見圣人元始天尊的身影,而地上留下了一句話,讓他們各安天命,玄都立刻帶著云中子和黃龍去了大赤天。
太清觀中,那張互相消融的太極圖仿佛揭示著什么,玄都大法師的面色十分凝重。
再之后,他們去了兜率宮中,玄都大法師對太上老君不斷發問,得到的卻只是太上老君閉口不言的局面。
玄都的神色越發凝重,甚至有些著急。
離開兜率宮之后,玄都和云中子二人直接到了昆侖山,想看此時玉虛宮中是不是還有其他線索。
“在兜率宮中,師叔可曾看到那壁畫?”
“壁畫?什么壁畫?”黃龍道人納悶的問了句。
周舟立刻打住話頭,道:“沒事,沒什么,師叔繼續講。”
只有自己看到了嗎?
又或者,是只有自己和師父看到了?所以師父才會那般著急?
周舟問:“師父問了老君什么?”
“這個…確實是有些奇怪的,”黃龍道人斟酌了下語言、醞釀了下情緒,“你師父開始的時候情緒還正常,問到最后,‘是我?是我對嗎?果然是我嗎?’之后大笑了幾聲。”
是我?
周舟嘴唇一顫,似乎明白了什么。
“之后呢?”
“大師兄召集了門中的幾個師兄,和廣成子師兄兩人單獨商討了許久。而后,玄都師兄、廣成子師兄、云中子師兄三人一起,決定去混沌中搜尋老師的下落。”
“混沌那般廣闊,圣人所去之地又怎會是那么容易尋找到的?”碧霄低聲說了句。
“唉,我當時也勸他們,可他們根本不聽,執意去了。”黃龍道人搖搖頭,“執拗,太過執拗。不過你師父臨走交代了我,讓我在這里等你,等你尋到此處,就將這玉符給你。”
周舟拿著這枚古玉,陷入了莫名的思索。
“云霄當日也曾露面,”黃龍道人指了指麒麟崖,“她就站在那,高升喊了句她也要去尋找自己的老師什么的,但被玄都師兄一掌打落回了麒麟崖中,這么久了也沒動靜。”
“什么?大姐被大師兄打傷了?”碧霄杏眼一瞪。
黃龍道人訕笑道:“放心放心,肯定不會打傷,玄都大法師和云霄師姐的關系素來不錯,隔三差五就來這邊看望。”
周舟低聲道:“快寫腳程,這些事問下云霄娘娘就自然知曉了。”
幾人于是走的更急了些,雖不能用什么神通法力,但走的十分迅速,不過片刻就到了長廊的盡頭。
麒麟崖下,麒麟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