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奉九龍天神之佑,九龍國近萬年來國泰民安,無饑荒、無災禍,百業興盛…”
一名大臣身華服,于高臺之上慢條斯理的誦讀。筆|趣|閣。。
九龍城中,百姓盡皆跪伏禱告;這處比武之地,眾多修道者也都是屏息聽著。
那名拿著布帛宣讀的大臣之后,乃是幾個座位,上面坐著九龍國國主和國母。
國主身側的長公主端莊典雅,她方才從花朵中綻放而出的驚艷,此時仿佛還回蕩在全場的男子心中。
而國主身側還有九龍國國師的投影,當然這位國師的真身也在,不過是在上空罷了。
那大臣讀了有千字,都是些沒有實質內容,頌揚這位國主治武功,贊揚長公主如何賢惠賢明,必能是九龍國未來之明君。
“漏洞百出,”周舟低聲嘀咕了句。
身旁的碧霄朝著他側了下身,笑著問:“弟,此話怎講?”
她喊玄都為師兄,卻稱呼周舟為弟弟,這關系也是一團亂糟。
周舟笑道:“剛才聽那個家伙在誦讀,所說的有近半是贊揚詩祈巧如何如何,這應該嗎?雖說是給詩祈巧招婿的典禮,這種稱贊按道理也應該是夸她花容月貌如何。”
“你這么一說倒是真有問題,”碧霄卻搖頭道,“但弟你也是有些先入為主了,已經認定了詩祈巧已經奪得大位,所以才會如此聯想,其他人怕是想不到的。”
姮娥也在旁說道:“其實詩祈巧借此為她登基鋪路,也是無可厚非之事。”
周舟不由一手扶額,怎么感覺都在挑他的過錯…他做錯什么了?
好,繼續聽著。
那大臣念完了之后,全場的修道者高呼幾聲‘九龍永恒’,全場氣氛都沸騰了起來。
“咳,咳咳!”
幾聲咳嗦,卻讓全場很快安靜了下去,那名九龍國的國主總算是登場開始唱戲。
先說這場戲的漏洞百出之處。
首先,堂堂國主,在如此需要威儀的場合竟然咳嗽;再有,這國主站起來的時候雙腿有些顫抖,詩祈巧和那名國母連忙起身攙扶,左右扶住了這位國主大人。
而后九龍國國主悵然長嘆,開口又像是中氣不足的吟誦了兩句:
“日暮夕陽下,英雄已臥弓。”
全場都被渲染出了一幕悲壯的氛圍。
“寡人立國久矣,征戰無數,方才有了如今的基業。”‘九龍國主’嘆了口氣,“可惜,近來寡人觀天數,所知命不久矣。蓋,早年積累的傷勢一并復發,當真是支撐不住了。”
詩祈巧低聲喊了句父王,而后雙眼被水霧迷蒙。
那名國母卻是泣不成聲,那高高的圓臺,成了這一家三口的舞臺。
雖然知道這可能只是詩祈巧或者詩祈巧背后之人安排好的戲碼,但周舟還是看的頗有感觸。
堂堂九龍國之主,在洪荒也算是一號人物,竟然是如此下場…
勢力再大、忠臣信子再多,若是自身實力不夠,也只是為旁人做嫁衣罷了。
“徒兒,”玄都傳聲給他,“小心些,這人已死,不過是被人操著仙軀。可能是玉帝他們動的手,當心些。”
“是,”周舟立刻回了句。
雖然他想說,這可能只是九龍城內部出現的些許矛盾,不關玉帝什么事…
但他機智的沒去反駁師父。
師父他老人家說什么就是什么!
“寡人!今日非但要給我巧兒選一夫婿,也要選一能輔佐巧兒打理我這份基業的能人!”
九龍國主抬手一招,似乎有些支撐不住,直接坐倒在了寶座上。
那名剛宣讀旨意的大臣再次站了出來,打開了又一道布帛,開始繼續誦讀:
“奉國主之命,此次為長公主選婿,若空有一身神通本領卻不通家國治理之術者,不可選。”
臺下的場中頓時嗡的一聲炸鍋了。
這什么意思?不但是要修仙修的好,還要懂得如何治理國家?
不過這也算是合情合理,他們九龍國又不缺高手;而今這趨勢已經明朗了,馬上就是長公主執掌九龍國,成為新的國主,長公主的夫婿已經不是一飛沖天。
一飛沖九天了已經!
那九龍國大臣繼續宣讀:
“男女之情雖比不得國家大事,然公主之喜好尤為重要。若非公主心儀看中者,任而本領通天,也不可選。”
“故而,此次招婿分為三關,最后由公主殿下選出心儀之人。”
周圍的話語聲頓時小了下去。
搞了半天,就算是各方面很出眾,若是長公主瞧不上眼,那也不算數?
這算什么這?
但于此同時,各處神國來人有大半都已經雙眼放光。
機會!這就是機會!
俗話說無第一、武無第二,若是純粹的比武,他們誰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殺到最后。
但規則竟然是‘討長公主’歡心!所謂的斗武爭,不過是展現自己的平臺…這當真是無比的機會!
他們安靜下來,是都在思考自己、或者自家的王子,該如何讓長公主注意到。
絞盡腦汁不外如是。
而那名大臣又道:“萬事講究一緣法,姻緣更是如此。來往觀禮之客中,公主殿下會給出一道考題,若是觀禮之客又能對答者,可進場中和各國英才同時參加這次測試。”
此言一出,整個會場都炸了鍋。
機會!這位長公主選婿竟然還有如此條件!他們這些九龍國的觀禮之人竟然也有機會!
“這位長公主果然非常人!”
“哈哈哈!這才是我們九龍國的公主,不問出身貴賤!厲害啊,厲害!”
“若是有幸被選中,那可真是洪福齊天、鴻運當頭啊。”
“肅靜!”
空中一聲大喝,浩瀚的威壓從天而降,直接鎮壓了整個會場。
一個個修道者立刻閉上嘴,準圣之威讓他們再次鴉雀無聲,一個個看上了高臺。
高臺上,長公主對著一旁伸出素手,有名在后面的侍女站了出來,手中托著一個盤子。
長公主起身笑道:“昔日我在外游歷,路遇一大妖,卻得一位義士相救。那位義士不曾留下姓名,只是留下了這枚玉佩,若是有人能令這玉佩奏響,自可入場。”
周舟:別說了,哥自己出去!
他一手扶額的坐在那,實在是動也不想動。
搞了這么半天,選婿的所有事都是詩祈巧說了算,而且一步步都給他鋪好了路。
什么義士,還不是給他出場奠定基礎!
然后再順理成章的通過那三關,最后玉手一點,點了自己做他們九龍的乘龍快婿?
套路啊套路。
九龍套路深,他想回農村!
這詩祈巧難道不惜謀逆,也要促成和自己的婚事?這里面到底打了多少算盤?
周舟心思轉動,已經有人自告奮勇的站出來,想碰下運氣看能不能讓那玉佩奏鳴…
然而,那玉佩全然沒有半點響動。
這不廢話,詩祈巧肯定是在等周舟露面;而且看詩祈巧坐在九龍國主身邊的模樣,那是根本一點都不著急,慢慢等、慢慢看。
九龍國主似乎身體有些不適,在詩祈巧耳旁說了幾句,就起駕回宮了。
自然還是在做戲。
“大哥!”芷燕在旁躍躍欲試,“你不去試試?興許那玉佩就是給你準備的呢!”
姮娥那日聽過周舟和詩祈巧的約定,在旁笑道:“不是興許,便是給周君做的。”
周舟嘆了口氣,也有點無語。
他在不斷權衡利弊。
原本他還想撮合詩祈巧和小白龍,但九龍城開始沸沸揚揚傳‘九龍國主病入膏肓’的時候,他就對詩祈巧多了點防備,自然不可能把自己義弟往火坑里面推。
小白龍他都不推,難道要推自己進去?
此事也不能意氣用事,詩祈巧若是已經掌控了九龍國,那周舟和詩祈巧名義上聯姻,必然能給北方黑國致命一擊。
也只是名義,所謂的政治罷了。
周舟心中雖然有點郁悶,但還是坦然接受了這個事實;何況他和詩祈巧有言在先,自不能食言而肥。
既然詩祈巧接下了他的挑釁,他如何能退縮。
如此想著,周舟正要站起來。但身后卻傳來了一聲輕笑:“徒兒,你看那邊。”
這不是傳聲,而是直接說出來了,周圍的天啟國之人頓時一驚。
周舟順著肩膀上的手指看去,看到了場中神國之中,有個不起眼的角落中,看起來多少有些古怪之人。
靈覺輕顫,提醒危險。
姮娥低聲輕呼:“是他們。”
他們?
周舟的目光落在那名坐在座位上閉目養神的中年男人身上,此人白面無須、面容沉靜,眉目看起來十分祥和,身上也帶著一團團溫暖的氣息。
玉帝?
這人身后有兩名老者,后面還有幾名面容冷漠的男女,氣息看似都是普通的真仙、天仙。
姮娥嘆道:“看來,那一國的使者已經命喪黃泉了。”
“不錯,他們也在。”
周舟心中再無猶豫,從座位上坐了起來;玄都嘴角帶笑,隨手撤走了護住了他們這波人的自然大陣。
若是此時不站出來,就等于把詩祈巧拱手讓給玉帝;詩祈巧就算再聰明,也絕對不會是玉帝的對手;而最后,損害的只是天啟國的利益罷了。
他此次前來,不就是為了和玉帝一爭?
玉帝既然現身,那就再好不過了。
周舟心中泛起了諸多念頭,意外的還有些許爭強好勝之心。
他一起身,那玉佩就輕輕鳴動了下,而周舟邁步向前,憑空走向了場中高臺。
一道道目光從各處開始朝著他匯聚。
米凱爾當時就要站起來跟隨,但卻被玄都摁在了座位上,玄都笑道:“放心,我在這,誰也傷不到他。”
天使妹子輕輕點頭,坐在那繼續看著。
周舟目光很坦然,漫步而走,而他仙識卻在看著玉帝一伙所在的位置。
那中年男人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