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更)
一片狼藉的樹叢上方,周舟和那真仙老者站在那,注視著那數百道烏光在天邊消散。筆@趣@閣W。UE。
損失了幾十人的人族騎兵,此時都下馬在地上叩拜,紛紛喊著求仙人搭救、或是謝仙人搭救。但被大蜈蚣吞了的凡人,卻是魂魄難歸了…
曲元袋中,全副武裝的米凱爾總歸沒能出手。她被周舟囑咐了幾句,神情終于放松了下來,露出滿臉的倦意,側臥著開始休息。
她果然有些強撐,之前就算有那乳白色的光華治愈身體,精神沖擊留下來的損傷還未完全康復。
白蓮兒則睜眼看著這狹小的空間,周舟的聲音傳到了她耳中:“那條蜈蚣重傷被它逃了,這邊已經沒事了,你安心養傷。”
重傷逃了…
白蓮兒想起自己被金光籠罩之前,在蜈蚣腹部爆發的劍影,也放心地閉上雙眼,沉沉睡了。
曲元袋中兩個妹子負傷,周舟自身并無大礙,站在空中看了兩眼,回首一路打過來的戰場,盡皆是一片狼藉。
抬頭望去,問:“這位道友不知如何稱呼?”
“可喊貧道道號,勿生。”老者微微點頭,“我還要將此事回稟師門,就此別過了。”
“生長老,這次多謝了,”周舟道,“我還要等那位元帥歸來,稍后再去登門拜謝。”
那真仙老者輕笑著點頭,轉身飄然而去,倒也很有仙風鶴骨的姿態。
周舟也朝著高空而行,折回了公子扶蘇的樓船處,在附近找了顆大樹的樹冠坐了下來,靜靜等待天蓬回還。
天蓬既然說過,那個老僧不是他的對手,周舟此時就信了。
唉,修為啊。
周舟閉目開始修行,之前一番大戰他也沒什么體悟,畢竟依靠的是天使戰甲和奧義光劍的力量,自身并未有什么突破。
書到用時方恨少,神通到打架才覺得不夠。
“主人…”
心中傳來了些許呼喚,周舟睜眼看向了曲元袋,卻發現米凱爾似乎睡熟了般,在輕聲喊著。
周舟愁眉散開,嘴角露出些笑容。
他在。
稍微思忖著,周舟度入了兩股水元,在曲元袋中包裹住了米凱爾和白蓮兒。他此時只有渡仙,幫兩個真仙戰力的存在療傷,自然是有些不自量力的。
但有,總好過沒有。
白蓮兒緩緩睜眼,朝著袋子口看了眼,她似乎想說什么,但最后也并未開口。
周舟:“我能如何幫你療傷?”
“不必,真身自己就能恢復,只是稍微慢些。”白蓮兒冷笑了聲,雖然是冷笑,但此時看起來反倒是有點釋然之意。“我需要鮮血和生魂可快速恢復傷勢,你給我嗎?”
周舟:“慢慢療傷吧你還是。”
白蓮兒輕哼了聲,繼續閉目沉睡。
曲元袋里面空蕩蕩的,周舟取來了兩件道袍給她們披上;都是用靈識控制,外面看去,他就坐在那靜靜打坐。
靈識掃過,遠處有一批修士朝著這邊飛來,帶著秦朝的大公子扶蘇和紫云煙。被之前天仙大戰破壞的江岸,也被幾名大修士出手填補好,算是積德行善。
那歪倒在岸邊的的樓船,也飛過去了兩名修士,抬著放回了江面。
公子扶蘇沒有修行,被仙人救走之后,卻并未遠離。他知道修道者本領莫能,就讓人用了水鏡術,遠遠看著。
天仙斗法時元氣波動的劇烈,水鏡術只能映出模糊的圖案,護秦仙門的人也只說那是大神通者在斗法,舉手投足能毀城滅國,不可隨意冒犯。
等天仙飛往九天之上,大蜈蚣出場,不用別人說,公子扶蘇也知道那蜈蚣是邪魔…
“看這位道長和他的妻妾,苦戰拼斗那妖魔,我們可能做上些什么?”公子扶蘇低聲問著。
救走他的那幾名仙人對視一眼,和真仙相差一個大境界,他們想要幫忙也作用有限。尤其是看到那大蜈蚣千眼百足神勇異常,都是各自搖頭,說他們修為不夠,過去只是送死罷了。
而他們萬萬沒想到,戰局竟然被那名渡仙境的太清弟子扭轉。
先是兩拳‘打穿’了蜈蚣的身軀,又是釋放出了被封印的骨魔。讓旁觀者們更加驚訝的,只是三兩句言語,這骨魔竟然和他并肩作戰,抗擊那蜈蚣…
這件事自始至終,就算沒聽到天蓬和老僧的對話,也都隱隱推測出了是因為什么。
大概,就是佛門要拿這個骨魔,但骨魔提前被太清弟子收服,故而兩者爆發了這次沖突。那蜈蚣乃是佛門老僧圈養,十分厲害,更是將太清弟子傳聞中是‘天仙’修為的護道者擊傷…
然后…竟然是被當做了‘瓷器’、‘花瓶’的太清弟子,自己站了出來。
太清弟子果斷變身洪荒美少女,穿上了那套戰甲之后戰力飆升…雖然很生猛,但圍觀的這些修道者表示,有點眼疼…
其實吧,神通和法寶只要好用、威力強就行了,大家都是修道者,有什么可以拘泥的?
盡管周舟確實有點介意…什么是有點介意,本身就很介意!
不幸中的萬幸,周舟事套著道袍穿的天使戰甲,不然這事恐怕就鬧大了…估計,那就算是一生黑的污點事件了。
“周道長!”公子扶蘇遠遠地呼喊著,很快就被兩名仙人護著飛了過來。公子扶蘇示意讓自己落在樹下,兩名仙人遵從行事,各自對著周舟做了個道揖。
這是個很嚴肅的道揖,他們絕對沒想起周舟剛才穿戰甲的模樣,心里絕對沒笑!
“大公子,之前拜托的事可有結果了?”周舟問。
公子扶蘇面帶慚色,低頭道:“尚未來得及詢問,已經差人回去咸陽了,周道長請放心。”
“嗯,”周舟睜開眼,對著兩名仙人還了個道揖,并未站起來。周舟道:“方才斗法,方圓數百里總有遭災者,還望大公子體恤民情,及時支援。”
扶蘇忙道:“道長請放心,已經安排下了。道長剛才奮勇除魔,護我大秦安寧,合該稟明陛下,對道長嘉獎。”
周舟淡然搖頭:“不用了,我奮勇只是因為那妖魔傷了我的護道者。”
扶蘇輕笑著點頭,正如他剛才問那些仙人的,周舟和他的‘妻妾’在除魔,他們能幫上什么…
妻妾…
“我聽聞修道多寡情淡性,沒想到周道長也是性情中人。”扶蘇贊嘆了聲,“不知尊夫人是否傷的嚴重?俗世之中可有能幫上的?”
一個溫潤君子般的人物,對周舟溫聲說著關懷周舟妹子的話語;周舟倒也沒什么厭煩,人畢竟是一片好心。
“無妨,內子修行一段時間就可恢復,”周舟輕笑著回了句。
扶蘇突然開口詢問:“道長,不知我夫人可否再修行?”
這話不只是周舟愣了下,扶蘇背后的兩名仙人愣了下,正在不遠處停駐的幾十名修士和紫云煙,也都愣了下。
周舟低頭看著扶蘇,笑道:“大公子為何有此一問?”
“實不相瞞,”扶蘇修長的身影站的筆直,面色有些無奈,“我夫人對我極好,我們夫妻二人禮敬恩愛。我中毒瀕死,她不棄我,苦求仙門照料。我雖然昏迷,但都是能聽見的。”
周舟聞言緩緩點頭,繼續聽扶蘇訴說。
扶蘇嘆了聲,笑道:“可夫人一次醉酒之后,曾對我說了許多話,我心中一直放心不下。我問過幾大仙門,他們都說我夫人現在有了氣運庇護,就無法再修行…這是為何?”
周舟開口道:“天地倫常,經緯有序。人族雖有修士,但人族大多為羸弱之身。人皇為人族之主,不可修行長生乃是天道定下的規矩。古之三皇五帝,也都是禪讓退位之后得道飛升。自夏之后,人皇便只得肉身凡體,若是對百姓有功德,退位之后自可飛升。”
公子扶蘇緩緩點頭,想必類似的言論也曾聽到過。他問:“那我夫人,為何不行?”
“既已入皇室門庭,則天地阻撓,不可凝丹。”周舟淡淡地解釋了句,“你若是真想好好待她,就不必多提此事,反回讓她心中也不痛快。”
扶蘇面帶慚愧之色,對著周舟行了一禮,“扶蘇受教了。”
“嗯,凡人就算只有半百的芳華,若是開心快活,也不枉走這一糟了。”周舟勸了句,又補充道:“當然,既然為人皇之后,掌有生殺大權,也該為天下百姓造些福祉。”
“道長也懂治國之道嗎?”扶蘇鄭重地問著。
周舟笑著搖頭:“我師承乃是清靜無為太清門,閑云野鶴、不問世事,只是胡謅幾句,大公子當個玩笑話聽就好。”
“道長所說,字字入心,如何是玩笑?”公子扶蘇嘆了聲,眼中盡是些憂國憂民的愁思。
但他并未對周舟多說什么,沒有訴說對此時他父親施行的暴政的不滿。其實秦皇為何會讓政令如此嚴苛?并不能一味地去批判,春秋戰國混亂如此多年,若是沒有嚴刑,怕也安不下民心。
這些東西周舟不懂,也沒興趣研究,反正這里又不是華夏…
天蓬不知和那老僧斗的如何了。
周舟抬頭看著天空,多少還是有點掛念二師兄的。
曲元袋中,米凱爾側躺著睡的安詳,羽翼變作了小小的模樣,長發披散,呼吸勻稱。
白蓮兒面色也好看些了,雖然被戴上了獻祭護腕,但并不影響她骨魔真身的填補。
段金喊她尸魔,周舟當她是白骨夫人,那老僧和蜈蚣喊她做骨魔…不管如何稱呼,她這次沒有被佛門帶走,周舟就在想,會不會產生些什么變故。
什么變故?自然是對西游的影響。
若是西游中必然要有白骨夫人這一遭,那白蓮兒莫非注定要回那白虎嶺受苦?
她之前和自己說過的那幾句話,讓周舟心中稍有些堵悶。
佛門怕是還會來找他要人吧…他能護住白蓮兒嗎?今日這老僧已經是天仙,下次若是來個大能,甚至是當年遭遇六耳獼猴時,現出行蹤的那個大和尚…
白蓮兒此時已經將信任交給了自己,自己如何能輕易讓她被捉回去?
她銀發飄舞從骨架中跌落的畫面浮現眼前,周舟心中多了幾分惆悵。
倒不是說,他看上了白骨精如何,并非是那種感情和悸動;只是和白蓮兒一起并肩作戰,就結下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羈絆。
“道長,”樹下的扶蘇拱手喊著,“已經傳回了些消息,有知道下毒之事大概經過的修士,從幾千里外趕過來了。”
周舟:“多勞費心。”
“道長說哪里話,我更是要找出害我之人,”扶蘇負手而立,那柔和的面容之上,也浮現出了些許殺意。
泥人還有三分土性,更別說是秦始皇的大公子了!
“非讓他們挫骨揚灰不成!”
“善,”周舟閉目故作高深,這個善字,當真讓旁邊的兩名仙人嘴角抽搐。
天空傳來了一聲長嘯,就聽浪濤翻滾聲呼嘯而來;天邊竟然出現了一道江流,仿佛天河之水傾倒而下。
一俊美男仙站在浪頭上,破開云路,拄著九齒釘耙沖向了此地。
周舟站起身迎接,那兩名仙人立刻低頭不敢直視。
‘你瞅啥、瞅你咋地’這種事,在洪荒也是曾經上演過的,次數還不少。
天蓬在半空一揮手,將九齒釘耙收起,也將那漫天的水浪直接掃飛不見,依然是晴空萬里。
他遠遠自然就看到周舟無礙,心道果然如同自己‘精準推算’的那般,那天仙護道者滅了那條多足長蟲。可奇怪的是,不知那‘天仙’護道者去了哪兒。
“元帥,戰果如何?”周舟笑著問。
天蓬也不好直接開口詢問別人護道者的蹤跡,尤其他也發現了,太清弟子對自己護道者的感情。天蓬郎笑了兩聲,開口道:“尤那禿驢,打著打著就用了個障眼法,從虛空逃了!”
“元帥神勇!”周舟拱手道謝,說到底天蓬也是在幫他。
“這邊可有什么事?”天蓬看周舟神色有些抑郁,不由出聲詢問。
“嗯,那老僧放下了個挺厲害的妖魔,內子和白蓮兒都受了些傷,在休息復原。”
天蓬忙問:“傷得重不重?”
“已經無礙,花費些時間調養就好。”周舟笑了笑,“那條蜈蚣精也被殺退,不知是否會在南洲為禍。”
天蓬面色漸冷:“為禍南洲?他們佛門還不敢!哼,蓄養妖魔,也是增加他們佛門力量的手段嗎?當真高明啊!”
“先不提這些…元帥,我有些控水訣的疑惑想要請教,不知元帥是否有時間?”
天蓬聞言面色稍緩,笑著點頭,站在樹冠上,“你盡管問就好,我定然知無不言。我這水軍元帥平時也沒什么事,天庭許久未曾用到水軍了。”
樹下扶蘇道:“周道長,這位仙人,那我去一旁等候了。”
也是識時務。
不過話說回來,那老僧真逃走了?
怎么可能,那老和尚既然敢對周舟動手,身為天仙,還是‘老一輩’的人物…那他逃的了天蓬之手,怎么逃的了一直在九天上看著的那人的手心?
呵,身為天仙,對他可愛的渡仙境徒弟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