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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章 坐而忽悠

  嘖,嘖嘖,唐僧…嗨,講道理,怎會在這遇到唐僧?

  唐僧啊這是,傳說這身肉,聞一聞就能延年益壽,吃一塊就能…周舟突然有些惡心,看著面前的大活人,想象著對方的骨肉被蒸熟…

  當真是讓周舟有些毛骨悚然,突然就多了幾分,想要從金蟬子旁邊離開的沖動。

  “施主為何笑的這般…讓人捉摸不透?”金蟬子出聲問詢,嘴角依然含笑。

  他當然捉摸不透周舟的笑容,因為周舟開始是壞笑、賊笑,笑到一半變成了干笑、訕笑,別說是他,就算是換做了現在的佛門掌教如來,那也是看不明白的。

  “沒事,”周舟咳了聲,將那股別扭勁壓了下去。見到唐僧的那種心喜,也隨之變淡了很多。

  西游路上,唐僧不過是被貶成凡人的取經人,并不能做什么,也沒什么九世之前的記憶,任何投資都會化作泡影。

  知道金蟬子是如來的徒弟,又是個真仙,甚至真仙之上的修道者,當然不能跟剛才一樣口稱‘小師父’了。小師父雖然喊的親切,那是周舟之前不知道金蟬子來路,把他當做了個年輕和尚,方便結交罷了。

  “禪師,”周舟斟酌了下,這個稱呼還算是妥當,“為何會在長空島?”

  金蟬子含笑點頭,卻反問:“施主,不知為何也會在長空島?”

  “修士易物,做那修行之事。”這是周舟的回答。

  “我來求見長空島主,只是,在這里坐了三個月,還未等到島主現身。”金蟬子輕笑著回了句。

  周舟聞言點點頭,看了眼平靜的湖水,莫非長空島的大能就在此地?

  他心中一動,控水訣將小魚從湖水中托起,對著湖面做了個道揖,讓小魚回到了自己身旁。

  小魚已經被嚇得不敢擺尾巴。

  金蟬子笑道:“若是能借施主之名,讓長空島主現身一見,那可真是小僧的佛緣。”

  “這個,怕是要讓禪師失望了,”周舟指了指自己,“成道尚遠,如何敢稱區區薄面?”

  “太清為道教無上妙門,當得此面。”金蟬子眼中流露出些許躍躍欲試,打量著周舟,又道:“小僧對道法、佛法心中都有些向往,不知可否和施主論一論道和佛?”

  這唐僧,哦不,這金蟬子怎么看,都有些年輕氣盛啊現在。他發出了邀請,要和自己論道討佛,自己若是怯場,那豈不是丟了道門的臉?

  走到哪,都自稱一聲‘道門弟子’,周舟覺得此時不能怕了這位未來的唐僧。咱不說其他,周舟看過的小說漫畫何以計數,隨便扯點馬克思主義哲學和牛頓的棺材蓋,還怕壓不住這只金蟬?

  金蟬,洪荒先天異種,本為嗜殺嗜血之蟲,修行多年而肆虐于西牛賀州之地。

  佛門圣老如來出手擒拿,加以教化,收為二弟子,就是這金蟬子。金蟬子此時未有果位,乃是因起身上殺孽未曾償還,而且不愿要個普通的羅漢果位。

  心中有佛,自然是要做佛。

  看兩個面容都是清秀脫俗,看起來差不多大的‘年輕人’,在湖邊席地而坐。

  金蟬子身上滿是佛光,背后現出了寶象金輪,座下有蓮臺虛影,手中持著一念珠,雙手合十,對著周舟一禮。

  周舟拱拱手,就這么盤腿坐著。

  雖然在這場論道的見證者‘小狐貍’眼中,這個青衣道士有點寒酸,但米凱爾站在他背后,抵過了一切光環。

  明明是兩人面對面而坐,但最吸引人的卻成了湖光水色中,那絕美女修的倩影…

  “好美的女子,只看她,心中反而就有些許寧靜呢。”小狐貍低聲輕嘆著。

  卻聽叮叮兩聲,似乎是誰在敲打樂器,那在湖邊對坐的兩人,終是開口說話了。

  金蟬子:“常聽太清妙法以太極為尊,小僧苦思太極之意,未得一知半解,是為慚愧。”

  周舟嚴肅著面色微微點頭,回道:“我也總是聽佛門修行之法,似乎有大乘佛、小乘佛之分,不知具體如何?”

  “然,并未有所區別,”金蟬子笑道,“雖釋義有所區別,內中有所不同,但盡皆是佛門之法,教人行善、度惡為善。”

  周舟雙手搭在膝蓋上,坐姿很隨意,但面容還是那般嚴肅,他問:“既然禪師提到了善與惡,不知禪師如何看待善與惡。”

  “小僧自覺,善與惡乃萬物之本性,萬物皆有善惡,而善惡本為一體。”

  金蟬子的言語帶上了某種玄奧的律動,一字一句如同活了過來,圍繞著周舟。聽這妙法禪音:“我佛慈悲,佛念、佛緣,為善念、善緣。佛法之所以存,乃是為引發萬物之善念,使之向善、行善,此為佛救世人之處。”

  “禪師言之有理,”周舟輕笑著點頭。

  金蟬子卻是有些錯愕,他似乎有些疑惑,問道:“為何你不反駁?”

  “你說善惡之念我也是這么想的,為何要反駁?”周舟笑著反問了句,這句反問是發自內心的,故而還帶著些忍不住的笑意。

  金蟬子一時間眉頭緊皺。

  想他在靈山之上、各佛面前,與其他佛門修行者論道談佛,都是各不相讓、各有理念,就算心中認同,也要旁敲側擊尋找其言語的突破口…

  周舟一句‘為何要反駁’,雖然清淡,卻如同洪鐘大鼓砸在金蟬子心頭,讓他坐在那有些愣神。

  是了,道理若是互通的,為何不能輕笑著說一句‘言之有理’?

  為何非要分個佛法精妙、高低上下?

  金蟬子似有所得,雙手合十,對著周舟低下了有些高傲的光頭。周舟坐在那道揖還禮,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些許微笑。

  看來,第一局交鋒他是贏了,雖然贏得不明不白。

  金蟬子此時的態度已經有些鄭重,但面色越發平和,寶相莊嚴。

  聽他問:“佛曾說,嗔、癡、妄念為惡之本,不知道長如何看?”

  道長…

  周舟都是有些受寵若驚,這金蟬子強行將他們的論道,上升到了道門和佛門的理念之上?

  沒辦法,開口胡謅吧。

  “禪師的出發點是有些狹隘的。”周舟一句話就讓金蟬子破了功。

  金蟬子問:“為何狹隘?”

  “佛門有個說法名為慧根,道門有個說法名為靈智。你所說嗔癡妄念,乃是開了靈智之物,而非指的萬物。你看這水中之浮萍、側旁之竹林,他們可有嗔癡妄?”

  “道長這就有些詭辯了,”金蟬子輕笑著搖頭,“樹木雖說為生命,但卻沒有慧根的…小僧失言。”

  “禪師莫忘了草木之靈修行之修道者,莫說草木,這云、這石,乃至這片天地,或許都有意志。”周舟輕笑著說了句,卻是又贏了這第二局。

  金蟬子雙手合十,依然是嘴角含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該周舟發問,周舟想了想,就問了個金蟬子不可能解釋清楚的問題,于是贏了第三局。

  他問的是:“佛,算不算道之一?”

  連勝三局,周舟依然很淡定,但金蟬子眉頭微微皺著,開始思索著周舟的各種問題和回答方式。

  兩人你來我往,不斷問、答,周舟所問盡皆是些他自己也不懂的問題,或是金蟬子無法言明的問題。比如佛如果算是道的一種,那佛門是不是算道門的旁支?

  這讓金蟬子如何回答?

  而金蟬子不斷將問題扳回論道之上,周舟的各種回答又輕松隨意,似乎很有自信。

  每次都是周舟說些模棱兩可的話語,金蟬子就自行腦補了許多許多。金蟬子問的問題,他自身自然知道破綻在哪、答案為何,一時間,當真是以為周舟回答的就是他心中所想,面色越發鄭重。

  周舟:對付這種思想很復雜的修道者,就要讓他們自行腦補。

  打敗自己的永遠是自己這就是周舟論道的核心思想。

  一連三十二問,周舟未敗一局,最多就是高深莫測地將一個問題避過不談,諱莫如深一副‘你道行還淺,不可多說’的表情。

  而心中越發鄭重的金蟬子,偏偏還信了。

  實在是周舟最開始那句‘為何要反駁’,契合太清妙法,突出一種自然心態,這個開局太妙,讓金蟬子這‘佛門弟子辯論大賽’穩穩前三的選手,步步落入了下風。

  他們兩個論道,乃是從夕陽西下開始,此時已經是明月高懸。

  靜靜的林中,喧鬧的鬧市,形成了一股反差,這反差突出了湖邊的安靜,也突出了月下小湖伴竹林的美景。

  小狐貍站在竹林中,開始是癡癡地看著米凱爾,后來則是認真聽那道門和佛門的弟子辯論,那金蟬子有禪音妙理的神通,讓她不自覺陷入其中。

  漸漸的,竹林中多了許多人影。

  有從鬧市中走來,偶然聽到這邊的談論,于是駐足不前的修士。

  有從空中直接落下,氣息讓米凱爾都是直接目光鎖定了一陣,不知是真仙還是天仙的長空島之仙。能在島上飛行,當然是本地人。

  也有是被友人喊來,在這里聽太清弟子與佛門高僧論道…

  誰也不敢說話,誰都不敢多言,都是老老實實的聽著,怕出聲會打擾了他們二人一般。

  小狐貍身旁,突然多了個體態豐腴的美艷女子站著,也是狐族,但已經和人族女子無異,身上每寸肌膚都是光潔靚麗,在竹影中似乎都能發著熒光。

  “老母…”

  “噤聲,”這美艷女子輕聲說了句。

  “是,”小狐貍低頭應著,心中不由得緊張了幾分。

  這太清弟子的論道這般厲害嗎?竟然讓老母也來旁聽。

  金蟬子發第三十三問,問的乃是太清道。

  “何為太清?”

  周舟此時也似乎進入了某種玄妙的狀態和金蟬子論道,漸漸的也是在印證他那未顯的自然大道,對他的好處不可計數。

  聽聞此言,周舟心中靈光閃爍,但他并未直接脫口而出,反而先說一句:“太清之道玄奧廣博,似乎包羅天下萬象,又似乎什么都不概括。這句話,禪師可懂?“

  金蟬子仔細思量,道:“雖玄奧,尚能理解。”

  “那好,禪師且聽。太清道,得自祖師道號,”周舟拱手向天,“圣人之名不可提,禪師心中自知曉。所謂太清道之道法,根源便來之于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太清主張清靜自然,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沖,其用不窮。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訥。噪勝寒,靜勝熱。清靜為天下正。”

  這番,就是實打實的太清道法了。

  金蟬子面露贊嘆,周圍的修道者盡皆思索。

  周舟閉目而坐,氣息緩緩上升,正式邁入了元神中期。這就是靈覺提醒的機緣所在。

  但他并未就此打坐悟道,反而是抬起手,道:“禪師再看,你方才曾說,善惡共生,善消則惡長,善長則惡消,那該如何解釋此物?”

  他召喚出了正邪太極圖!

  就見一道血影煞氣沖天而起,又有一股浩然正氣在其側旁,兩者互相交纏,在周舟雙掌之間,形成了一個青、紅交纏的太極陰陽魚!

  此景,當真是讓金蟬子面容震動,周圍修士各種贊嘆太清之法玄妙。

  正邪交纏,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周舟將太極圖隨手散去,兩股氣息回歸體內。他笑看金蟬子,問這不知多少年之后的唐僧,“該如何解釋?”

  怎么解釋,周舟當然知道,這是太極圖調和陰陽構建平衡,他修的就是平衡之道。

  可金蟬子是修佛的,一身都是佛法,當真是開口無言,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年輕的僧人笑著輕嘆,似乎放下了許多偏執,整個人的氣息也隱隱提升了些。這讓周舟也是心中感慨金蟬子都真仙或是真仙之上了,還能靠這次論道提升境界…

  他剛才都說了點什么!

  不過,他也安靜等金蟬子提升境界,沒有出聲打擾,自行閉目體會境界的提升。

  元神中期了已經,好快。

  周圍不少修道者或是閉目體會,或是盤腿打坐,或是伸手比劃著…都是在這場論道之中得到了各自的好處。

  九天之上,大赤天的太清境。

  “玄都,你又在分心了。”

  蒼老的聲音一響,正嘴角帶笑的玄都立刻板正面色。

  就聽身前的老人道:“此子可為我太清三代首徒,你身為他師父,日后好生教導,傳我太清道承。”

  玄都都愣了下,而后面帶喜色,覺得距離‘徒弟代替自己在老師身邊侍奉’的解放年代,已經不遠了!

  無數元會有熬過來了,幾個元會還算多嗎?

  這徒弟,還真是個寶貝!

  玄都越想越是眉開眼笑,而這次,老人并未出言訓斥。

  仔細看,這位太清圣人、道德天尊,似乎也有那么一點,不可察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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