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方孝玉所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繩索足夠結實,方孝玉忍著肩膀之上傳來的痛意,一點點的爬上了城墻,一個翻身總算是落在了城墻之上。
因為方孝玉選擇的這一段城墻正是他手下的那一個班負責守衛的地段,加上方孝玉心中清楚日軍真正對滕縣城發起攻擊是從明天早上開始,所以他早早的就命令這些疲憊不已的手下靠在城角處休息去了,他自己來巡視,倒是讓幾名手下的士兵對其感激不已。
尤其是他那小跟班王虎,如果不是方孝玉拿出班長的身份命令他的話,這小家伙還真的會死死的跟在他身邊呢。
就在方孝玉翻過城墻的時候,一道身影正跑過來,沖著方孝玉警惕的道:“什么人,不然我開槍了。”
聽到那聲音,方孝玉先是嚇了一跳,緊接著松了一口氣沖著對方道:“瓜娃子,睜大眼睛看清楚了,我是你班長!”
王虎聽到方孝玉的聲音不禁睜大了眼睛,傻傻的看著背著碩大的包裹的方孝玉。
張大嘴巴的王虎傻乎乎的道:“班長,你…你這是出去做賊了嗎,似乎周邊的村落也沒有大戶存在了吧!”
隨手將那包裹丟在地上,叮叮當當的響聲自包裹之中傳出,一巴掌拍在王虎的腦袋上道:“臭小子,你班長我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賊嗎?”
王虎別看年紀不大,但是也是在軍隊之中混了好幾年的兵油子了,對于槍支的聲音還是有所了解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落在了那巨大的包裹上面。
尤其是各種槍械還有擲彈筒被緊緊的捆住,隔著行軍帳篷還是能夠看出其大致的形狀的。
王虎盯著那包裹,眼中閃爍著異樣的亮光,顫聲道:“班長,這…這看著像是步槍啊。”
方孝玉還有王虎鬧出的動靜不大,可是也不小,至少他手下的幾人這會兒都被驚動了,一個個的揉著惺忪的眼睛湊了過來。
方孝玉沖著程老十招招手,年紀至少在三十多歲看上去差不多有四十多歲的程老十立刻弓著腰湊到方孝玉的面前,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的黃牙道:“班長,有什么吩咐!”
一股濃重的煙草氣息撲面而來,顯然程老十絕對是一個老煙鬼,方孝玉對于抽煙并沒有什么愛好,只有心情煩悶的時候會抽上一根,平日里并不會去抽煙。
這會兒卻是沖著程老十道:“老程,把你珍藏的煙草卷上一卷給我嘗一嘗。”
程老十微微一愣,反應過來一臉的興奮,拍了大腿一把道:“好嘞,班長你就請好吧。”
說著程老十麻利無比的取出一個藏在懷中的竹筒,又摸出一張麻紙,熟練的給方孝玉卷成了一支香煙。
抽著嗆人無比的卷煙,方孝玉深吸一口,不禁一陣劇烈的咳嗽,第一次抽這種煙,還真是有些受不了,肩膀之上的痛意倒是稍稍減弱了幾分。
一屁股坐在地上,方孝玉指了指面前的包裹道:“都愣著做什么,打開看看,你們班長我可是拼了性命才給你們弄來的好東西啊。”
王虎反應最快,立刻上前將包裹扯開,登時散發著森冷的黑色光芒的一對槍械彈藥出現在幾人的面前。
幾人看到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槍支彈藥的時候一個個的都張大了嘴巴,足可以塞下一個大鴨蛋。
震驚,實在是太震驚了,有幾個人甚至忍不住的去揉了揉眼睛,感覺像是在做夢一般。
孫二牛更是撲到那一堆槍械上面,死死的抱著一挺歪把子機槍,愛不釋手,好像抱著自己的情人一樣。
別說是孫二牛了,便是其他幾人也都一個個的上前一人抓了兩三支槍在手中。
對于手下幾人的反應,方孝玉并沒有感覺有什么好奇怪的,身為軍人,對于槍支肯定有著特別的感情,況且他們川軍的裝備實在是太差了,平日里對于這些槍械也只能夠在夢中想一想罷了。
現在眼前堆了一堆,條件反射之下每人抓上幾件再正常不過了。
一根卷煙抽完,方孝玉咳嗽了一聲,這才算是讓幾人反應過來,孫二牛身材高大強壯,憨憨的臉上滿是喜色的向著方孝玉道:“班長,你沒騙啊,真的沒有騙俺啊,有了這些槍我可以殺鬼子了啊!”
方孝玉站起身來,沖著幾人道:“弟兄們,咱們川軍向來內斗,被人瞧不起,以前那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不出力也就罷了,可是這一次卻不同,我們的對手是殺人不眨眼的小鬼子,我們是數千萬四川父老的代表,在我們的背后是無數父老期望的目光,你們說這一戰我們有什么理由不去拼命。”
程老十那一直以來弓著的脊梁仿佛一下子挺直了起來,握緊了手中的步槍,咬牙道:“班長,你放心,這一次俺程老十不會做孬種的,也讓那些小日本知道我們川人也有不怕死的爺們!”
向來沉默,帶著一只眼睛,秀氣的像是一個姑娘的白秀才這會兒正撫摸著一只擲彈筒,聽了方孝玉的話,就聽得白秀才道:“大家都記得出川的時候,那些父老鄉親敲鑼打鼓,送衣送物,一個老大娘將她都舍不得吃的雞蛋塞進大家的衣兜之中,平日里對我們避如蛇蝎的小姑娘也都一個個的給我們送行,這樣的遭遇我老白當兵十幾年絕對是第一遭,這是為什么,因為這是我們川軍第一次將槍口對外,對準了侵略我們的日軍啊!”
方孝玉不禁詫異的看了白秀才一眼,此時幾人被他還有白秀才的一番話給說的士氣高漲,眼角濕潤。
身材魁梧可比孫二牛的陳奎吐了一口唾液,狠狠的道:“他娘咧,俺陳奎就是一個**,姥姥不親舅舅不愛,三十大幾了,連媒人都不肯幫我尋個婆姨,這次俺陳奎絕不做孬種,就算是死了也要英雄一回!”
方孝玉拍了拍手道:“兄弟們,大家心中都清楚,師長,團座,連長他們都傳下了命令,這一次我們要死守滕縣城,說句晦氣話,或許下一刻哥幾個便共赴黃泉了,是人都會怕死,可是我們既然穿上了軍裝,那么就要對得起這一身軍服,對得起千千萬萬看著我們的父老鄉親。”
說著方孝玉將兩把手槍插在腰間,剩下幾把分發給幾人,然后又將四挺歪把子機槍中的兩挺挑了出來沖著孫二牛還有陳奎到:“二牛,陳奎,這兩挺機槍就交給你們了,會使吧。”
臉上幾乎能夠笑出花來的兩人上前各自抱著一挺機槍,就聽得陳奎嘿嘿笑道:“班長瞧不起人,咱當了那么久的兵,擺弄一挺機槍那還是事嗎?”
看了看孫二牛,這會兒孫二牛正寶貝似的檢查機槍呢,看那熟練的程度,顯然對其并不陌生。
兩只擲彈筒,方孝玉想了想,沖著白秀才道:“白秀才,這擲彈筒你且拿一個,干小鬼子的時候可別給我拉稀撒尿啊!”
白秀才臉上泛起潮紅之色,沉聲道:“班長放心,老白絕對指哪打哪!”
王虎還有程老十兩人眼巴巴的看著方孝玉,方孝玉看了兩人一眼,抓起兩桿步槍各自丟給兩人道:“你們每人兩桿步槍,給我用心殺小鬼子。”
以王虎還有程老十的體格,還真受不住機槍、擲彈筒之類的槍械沖擊,所以兩人使用步槍就正好。
邊上侯明縮著脖子,瘦弱的就像是一只猴子一樣,幾乎沒有多少存在感,這會兒見到就剩下自己了不禁叫道:“班長,俺侯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