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老夫人思量了一番道:“我兒若是要去的話,這就準備一下出發吧。算一算路程的話,估摸著這會兒聶家老爺一行人應該行至半路了都。”
方孝玉微微點了點頭。
家中有辛十四娘在,方孝玉還真不擔心什么唯一要考慮的就是辛十四娘狐仙身份,如果說到時候引來了降妖除魔的一些衛道士的話,那就不太妙了。
辛十四娘雖然說結成金丹,褪去妖身化成人形,可是如果在修道高人的眼中的話,還是能夠看出幾分破綻的。
就好比辛十四娘先前就是因為身上微弱的妖氣而激發了劍袋,所以方孝玉對辛十四娘還是有幾分不放心。
回到住處,方孝玉思量了一番,取出一截雷擊木出來,這雷擊木正是先前他在鬼市之上所得到的那一根的一部分。
心念一動,就見一柄寶劍出現在方孝玉的手中,寶劍在手,劍光閃爍,一地的碎屑,很快那一根雷擊木竟然被方孝玉削成了數十顆玻璃球大小的珠子。
每一顆珠子都是烏黑之中隱約有金光閃爍,正是雷霆之力的顯現。
這一次方孝玉顯得非常的小心,手持寶劍,一點一滴的在這些珠子上雕刻下玄妙的紋路。
如果說有修行之人看到的話就會發現這些紋路正是道家符篆,數十顆珠子,每一個上面都被方孝玉小心的雕琢出符篆來。
等到方孝玉滿意的看著面前數十顆珠子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有些昏沉了。
反應過來的方孝玉微微一愣輕聲嘀咕道:“咦,沒想到竟然過去這么久了。”
“十四娘,取來兩根絲線來。”
聽到了方孝玉的呼喚聲,辛十四娘應聲趕了過來,當辛十四娘走進房間之中,有些疑惑的看著方孝玉道:“公子要什么絲線?”
方孝玉一指桌子上那數十顆圓潤的珠子道:“就是用來串起這些珠子的絲線。”
目光落在那珠子上面,辛十四娘微微一愣,下意識的上前幾步,探手向著其中一枚珠子抓了過去,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一顆珠子上面竟然暴起一道微弱的雷霆。
辛十四娘下意識的后退幾步,頗為忌憚的看著那數十顆珠子帶著幾分不確定道:“這…這是…”
方孝玉輕笑道:“這是我以雷擊木雕琢而成,上面被我雕刻了道家符篆,若是串起來的話,就是可以護身的法器。”
辛十四娘微微沉吟一番道:“一般的絲線根本配不上這些珠子,十四娘這里倒是有幾根由異種蜘蛛妖吐出的絲編織而成的絲線。”
說話之間,辛十四娘取出幾根雪白的絲線,方孝玉見狀不禁眼睛一亮,輕輕的扯了一下,竟然無法將之扯斷,要知道他方才拉扯一下,至少有千鈞之力,可是這絲線竟然沒有被扯斷。
辛十四娘見了笑道:“這蛛絲韌性極佳,編織成絲線,就算是刀劍都很難砍斷。”
方孝玉飛快的將桌子上的數十顆珠子串成了兩串,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那兩串珠子上面的符篆其實并不相同。
兩串珠子串好之后,方孝玉將其中一串遞給辛十四娘道:“十四娘,這一串珠子給你防身。”
辛十四娘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畢竟這珠子乃是由雷擊木雕琢而成,而她身為異類,天然就對雷擊木這種攜帶雷霆之威的寶物有所忌憚。
將辛十四娘的反應看在眼中,方孝玉輕笑道:“不用擔心,這珠子已經被我布下了斂息符文,你貼身佩戴,倒是不用擔心會受到珠子的傷害,尤其是這珠子可以遮掩你身上微弱的妖氣,到時候就算是有修行高人也感應不到你身上的妖氣。”
聽到方孝玉這么說,辛十四娘伸手將珠子接到手中,拿到珠子的瞬間,辛十四娘心中還有些忌憚,可是那珠子落入到手中,果真是如方孝玉所說的那般并沒有傷害到她。
下意識的撫摸著那一串圓潤的珠子,辛十四娘小心的將其帶在手腕之上。
長長的一串珠串被辛十四娘挽成幾串佩戴在手腕之間,烏黑的珠串同那白皙如玉的手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長長的衣袖垂下,倒是將那珠串給遮掩了起來。
方孝玉在辛十四娘帶上珠串之后,凝神仔細感應了一番,果然原本辛十四娘身上攜帶的那一股極其微弱的異樣氣息再也感應不到了。
方孝玉哈哈大笑道:“很好,這下除非是你自己主動暴露,不然的話沒有幾個人能夠看出你的身份。”
辛十四娘知道這珠串絕對算得上是一件寶物了,心中歡喜沖著方孝玉盈盈一禮道:“十四娘多謝公子。”
方孝玉擺手道:“不必謝我,倒是我要出門一趟,或許三兩日就回,這幾天家里就勞煩你多多照看了。”
辛十四娘立刻就道:“公子放心,有十四娘在,定然保老夫人安然無恙。”
這么多年了,也沒有什么事情,其實方孝玉之所以讓辛十四娘照看一番也不過是加一道保險罷了,畢竟真出事的可能幾乎沒有。
看了看手中那一串珠串,方孝玉道:“你且下去歇息吧,我去娘親那里一趟,等下就要上路了。”
辛十四娘微微一愣道:“天就要黑了,公子走這么急?”
方孝玉笑道:“不是我急,實在是娘親那里催的急啊。”
見到方氏夫人的時候,方氏夫人正和福伯在那里商量著給方孝玉還有那聶家小姐籌備婚禮。
方孝玉見了不禁苦笑,不過他也沒有掃了方氏夫人的興,只是將珠串親手給方氏夫人帶上道:“娘親,只是孩兒尋來的一件寶貝,據說長期佩戴可以讓人心平氣和,安神養生。”
方氏夫人一臉笑容拍了拍方孝玉的手道:“只要是我兒送給為娘的,為娘都喜歡。”
有這一串珠串在,就算是辛十四娘有什么照應不到的地方,也足可以護持方氏夫人的安危了。
至少那珠串在身,什么妖魔鬼怪之類的根本就近不了方氏夫人的身。
別過方氏夫人,方孝玉本來打算立刻動身的,不過卻被方氏夫人給留下,不許方孝玉趕夜路。
第二天一早,城門剛剛開啟,方孝玉就騎著快馬出城而去。
郭北縣、蘭若寺。
蘭若寺早已經破敗不堪,以往的時候倒是有一些乞丐之類的棲息在這破敗的寺廟當中。
然而在不久之前,蘭若寺外莫名的出現了那一片茂密的樹林,而寺院之中的那些乞丐在某個深夜一睡不醒,全都成了蘭若寺之中的尸骸。
樹妖姥姥盤踞在蘭若寺,完全將蘭若寺當成了自己的地盤。
不久之前樹妖姥姥在鬼市之上跟蹤辛十四娘等人,結果被方孝玉以雷霆轟殺了一道分身,可謂是元氣大傷。
這會兒樹妖姥姥正一臉怒容的盯著跪伏在地上的兩名身姿綽約的女鬼,暴戾無比道:“讓你們勾引幾個活人前來怎么就那么難,明日就是黑山老爺三千年壽誕,我讓你們準備的一百條生魂,你們給我準備的如何了?”
樹妖姥姥的聲音忽男忽女,忽高忽低,地上的兩名女鬼聞言渾身顫抖道:“姥姥,姐妹們真的盡力了啊,可是仍然差了十幾條生魂。”
樹妖姥姥突然之間從衣袖之中鉆出兩條藤條,那藤條就如同毒蛇一般狠狠的抽在兩名女鬼身上,只抽的兩名女鬼慘叫連連,似乎是出了一口氣,這才吼道:“還愣著做什么,給我去找,湊不夠一百條生魂的話,到時候姥姥就拿你們去湊數。”
兩名女鬼跌跌撞撞的跑出去,轉眼消失不見。
看著兩名女鬼離去,姥姥冷哼一聲,自言自語道:“三千年壽誕,前去為黑山老爺賀壽的人肯定非常多,我得想辦法弄一份拿得出手的壽禮啊。”
道路難行,哪怕是官道。
這個時代對于普通人來說出遠門真的非常的困難,其他的種種因素且不說,單單是這道路就是一個大問題。
最重要的是大魏天下已經進入末世,原本還算平整的官道這個時候也已經是坑坑洼洼非常難行。
官道之上,前后兩輛馬車正緩緩行走在官道之上,因為道路不平的緣故,車速也不快,吱吱呀呀,其實也就比步行稍微快那么一些而已。
兩名車夫趕著馬車,第一輛馬車當中,一名身著青衣長袍的中年男子帶著幾分書卷氣,此時正坐在那里,手中捧著一卷書,身子隨著馬車搖晃而微微晃動。
除了此人之外,還有一名仆從打扮的老者,老者看上去有五十多歲,在這個年代已經算是高壽了。
聶庸將手中書卷放下,看了老者一眼道:“陳叔,一路舟車勞頓,真是苦了你了。”
陳叔是聶家的老仆了,先是侍奉聶庸的父親,又跟隨聶庸,可以說一輩子都在為聶家服務。
此時聽了聶庸的話,陳叔搖頭道:“老爺這是哪里話,老爺要去京師任事,小姐也要去尋姑爺,老宅之中空蕩蕩的,我這把老骨頭還是跟著老爺一起好。”
聶庸道:“小倩這丫頭自幼身子骨就弱,如果不是沒有辦法的話,我還真不想讓她受這般的勞累。”
陳叔道:“老爺放心,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再有幾天路程就能夠趕到九華城,到時候老爺也可以安心的看著小姐同方家公子完婚。”
聶庸微微點頭道:“當年為他們兩人定下姻親,如今已經過去近十年,小倩如今已十八歲,再拖下去就成了老姑娘了,若非是想讓這孩子在我身邊多待上兩年的話,兩年前就該給他們完婚了,也不知道方家會不會…”
陳叔搖頭道:“老爺實在是杞人憂天,他們方家不急,我們急什么,畢竟這種事情還是要他們方家親自八抬花轎來接小姐過門才是。”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從后面的馬車之上傳來,聶庸聞得不禁讓車夫暫時停車。
從馬車之上下來,聶庸走到后面一輛馬車前,向著馬車之中道:“倩兒,你的身子要不要緊?”
車廂之中,一名差不多四十許的健婦正小心的照顧著一名少女,少女容顏傾城絕世,肩若刀削、腰若丸素,青絲及肩,此刻卻是面色蒼白,青蔥玉手拿著一方素白手絹輕捂朱唇,一陣劇烈的咳嗽。
健婦輕輕的拍打著少女的后背,眼中帶著幾分憐惜之色道:“小姐,你怎么樣?”
此時外面傳來聶庸的聲音,少女一陣劇烈的喘息,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手絹,就見手絹之上一抹嫣紅極為刺目,竟然是劇烈咳嗽所咳出的鮮血。
健婦見了不禁神色一變正要開口,而這會兒少女一把拉住健婦沖著對方搖了搖頭,忍著胸口的氣悶不適,少女那糯糯的聲音響起:“父親大人不必為倩兒擔心,還是趕路要緊,莫要誤了父親大人前往京師任事。”
聶庸道:“孫媽,倩兒的病情究竟如何,是否可以繼續趕路?”
少女拉著孫媽的手微微搖頭,孫媽看了少女手中那素白手絹上的咳血,眼中滿是擔憂之色,微微一嘆道:“老爺,小姐的身子骨還行,只是這舟車勞頓,若是可以的話,最好在前面尋一處地方歇息一番。”
聽了孫媽的話,聶庸稍稍放心一些,叮囑道:“孫媽,你照顧好倩兒,前面便是郭北縣了,我們到時候再行歇息,也好給倩兒尋一名醫生好生醫治一番。”
馬車繼續前行,車廂之中,少女感激的向著孫媽道:“孫媽媽,方才真是謝謝你了。”
孫媽一臉擔心的看著少女道:“小姐,你的身子…”
帶著幾分哀怨,少女看了一眼手中的手絹,幽幽嘆道:“小倩的身子骨先天積弱,自小多病,非是長命之相…”
孫媽立刻搖頭道:“呸呸呸,小姐福大命大,還要結親生子,子孫滿堂,等下到了郭北縣,尋了大夫,小姐的病就可以痊愈了。”
小倩凄艷一笑道:“我這身子怕是不成了,大家都說我是掃把星,自小克死了娘親,又拖累父親求取功名,如今還要拖累方家公子,有時候小倩覺得自己倒不如死了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