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休父子在家中秘談之時,李承乾也同樣沒有睡,他在長安沒有府邸,李治本想接他進宮居住,但李承乾卻拒絕了,剛好平陽公主的公主府一直空著,所以就讓他們一家暫時住到那里,畢竟這次不但李承乾來了,另外他的妻子兒女也都來了,這一大家子也不能都擠到驛館里。
元宵節剛過,這時的天氣還頗為寒冷,但是李承乾這時卻披了一件皮裘站在公主府的一座高樓上,手扶窗臺打量著長安城的萬家燈火,自從他被貶之后,曾經無數次的夢到長安城的繁華,上次父親去世時他雖然回來過一次,但因為悲傷過度,根本無心欣賞長安的美景,而這次回來總算是圓了夢中的心愿。
“父親!”正在這時,忽然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走到李承乾身后輕聲開口道。
“厥兒你怎么還沒睡?”李承乾沒有回頭就知道說話的人是自己的嫡子李厥,說起這個李厥,正是他和妻子蘇氏的長子,當時李厥出生時,李世民還在世,他也是大唐的太子,所以李厥一出生就受到萬眾矚目,可是就在李厥五歲時,一切都發生了變化,他的太子之位沒了,李厥也從皇太孫成為庶人之子,這讓李承乾也覺得十分對不起這個兒子。
“啟稟父親,聽說陛下讓咱們快點回去,所以今天我帶妻子和弟弟妹妹們出去游玩了長安的夜市,說起來長安的夜晚竟然比白天還要熱鬧,弟弟妹妹們都不舍得回來了。”李厥這時微笑著開口道,別看他年輕,但他這些年跟著李承乾東西奔走,而且李承乾被貶后,身邊的人都散了,現在全靠著幾個兒子在撐著,所以李厥等人也被鍛煉的極有才干,李承乾有什么事情也都會和李厥商量。
聽到兒子是帶著家人出去游玩,李承乾卻感覺有些心酸,本來李厥應該是大唐的皇太子,日后的大唐皇帝,可是因為自己犯下的大錯,卻讓他年幼時就失去了一切,并且還跟著自己去了南疆吃了不少的苦,甚至連想多看看長安的繁華都變成了奢望。
“父親不必多想,長安雖好,但畢竟太過拘束了,相比之下,我倒是覺得交州和林邑那邊更加自由,而且我已經和晉表叔說定了,今年就去他的海軍中效力,因為我覺得表叔有句話說的很對,那就是大唐的未來在海上!”李厥聰明絕頂,一眼就看出了父親心中的想法,當下也開口勸慰道。
李晉是李承乾的表弟,而且之前在攻打林邑時,李晉和李承乾、李恪也多有合作,李厥出色的表現也讓李晉十分喜愛,于是就問他愿不愿意去海軍,而李厥在考慮再三后,也覺得海軍未來前途遠大,所以他也答應要去海軍歷練一番。
“你能這樣想就好,說起來為父這次也有些魯莽了,拿下林邑雖然是件好事,但卻受到了別人的猜忌,陛下雖然念在兄弟之情上并沒有懷疑我,但我現在也摸不清他的想法,所以在回去后,咱們也要多做一些打算。”李承乾聽到兒子的話,也不由得露出欣慰的表情道。
“父親所言極是,陛下雖然是父親的親弟弟,但同時也是大唐的皇帝,站在他的立場上,恐怕也不能容忍父親一直呆在林邑,其實不光是父親,晉表叔那邊也同樣受猜忌,不過晉表叔掌管海軍,他那邊可比咱們自由多了,大不了直接率領海軍到海外去,而且海外物產豐富,并不比大唐差,這也是我想去海軍的原因之一。”李厥當下再次開口道。
“我兒真是目光長遠,不過你晉表叔的本事可都是跟著你姑祖父學的,說起來當初你出生時,我也想將你送到你姑祖父那里學習,可惜后來你卻受到為父的牽連流放,雖然我也盡力的將當年學的東西教給你們,但畢竟不如你姑祖父教的好!”李承乾看著兒子英武的模樣,當下也不由得嘆了口氣道。
“姑祖父的確是學究天人,光是父親您教的東西,就足夠讓我們學習一輩子了,更何況這次我去了海軍,也能跟在晉表叔身邊學習,日后說不定可以在林邑建立起一支海軍,到時以大海之大,咱們哪里都可去得!”李厥說到最后時,臉上也閃過幾分豪邁之色。
“你說的不錯,晉弟他從小就聰明過人,哪怕不努力,也比我學的要好,而且后來他還跟著衛國公學習兵法,后來又自己鉆研了海軍的戰術,已然是自成一派,你日后也要好好的跟著他學習,林邑地處東南半島,再往西就是天竺,那里土地肥沃,當地人又太過羸弱,王玄策只靠著借來的幾千兵馬就能橫掃天竺,那里倒是可以做為一條退路!”李承乾說到最后時,也不由得嘆了口氣道。
說起來李承乾這時的心情也十分的復雜,他被貶為庶人后曾經消沉過,但后來又重新振作起來,打算用自己的有用之身為大唐出一些力,事實上他也做到了,交州在他的治理下井井有條,西南各州也因此穩定下來,甚至他還建議出兵打下了林邑,為大唐開拓了國土。
可是李承乾的身份太過敏感了,他想要報效大唐,但做出的成績越多,就越是受人猜忌,現在還僅僅只是打下一個小小的林邑,就已經有人舉報他要造反,若是日后再做出點什么事情,恐怕就算李治不想殺他,別的人也不會再容忍他,所以他也要為自己的妻子兒女,以及日后做打算。
“父親放心!兒子到了晉表叔那里定然會努力學習,不過父親您那邊也要早做準備,最好多打造一些海船,這樣日后萬一有什么事,咱們也好及時離開,至于天竺那里的確是個好去處,唯一的問題就是離大唐太近了,不過也沒關系,反正天竺西邊的土地多得是,這天下之大,總有咱們的容身之處!”李厥當下也再次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