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的忽然去世,使得李休心中也是亂成一團,特別是想到當初裴寂對自己的幫助時,更讓李休心中悲痛無比,只恨美洲太過遙遠,李休無法親自到裴寂的墓前吊唁,不過他卻帶上李恪一起,陪著自己來到了當初裴寂在南山的別院。
裴寂的這座別院本來是李淵在南山的行宮,后來賞賜給了裴寂,當初裴寂辭官后,也住在這里養老,那時李休也經常來這里游玩,因為這座別院的面積相當大,里面有小湖也有獵場,甚至當初李淵詐死逃出皇宮時,也曾經在這里藏身。
自從裴寂離開長安后,這座南山別院已經空置很久了,裴寂的兒孫雖然不少,但卻都在外地為官,其中最有出息一個名叫裴律師,娶了李淵的第十六女臨海公主,算是李休的連襟,不過他一直在外面擔任刺史,平時也很少回京。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裴寂在離開長安時,就將這座別院托付給李休照顧,平時這里也有不少下人負責管理,另外李休也時不時的來轉一轉,有時還會住上幾天,所以當李休帶著李恪來到這里時,看到的景象幾乎和當初裴寂在時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
“這里…是裴公的別院?”李恪對這座別院倒也不陌生,因為他以前在長安時,也曾經來過這里,只是許多年不回來,有些記憶也都模糊了。
“是啊,這里是太上皇賞賜給裴公,也是他最喜歡的地方,如果當初不是發生那件事,恐怕裴公坐在這里一直養老。”李休這時也頗為感慨的道,至于他說話中說的“那件事”,自然是指李淵詐死的事,李恪也立刻領會,也沒有過多的討論這件事。
當下李休帶著李恪進到別院,別院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熟悉,可惜它們的主人卻已經不在了,這讓李休也再次傷感起來。
正所謂睹物思人,李休在別院里轉了幾圈,想到當初也裴寂在這里釣魚打獵,而現在這位老友卻已經長眠在萬里之外,自己想要去他墓前祭拜一番都不可能實現,這讓他也不由得更加悲痛。
李休在別院一直徘徊到天色將晚之時,這才帶著李恪準備回去,而李恪這一路上也一直寬慰著李休,這讓李休也感覺心情好了一些。
不過就在李休和李恪剛出別院時,卻忽然只見一輛馬車從山下飛奔而來,當經過別院時,馬車卻忽然停下,隨后一個嬌美的少女從馬車上跳下來高興的叫道:“先生怎么會在這里,肯定又偷懶跑來打獵了,難怪這一整天都沒有見到你!”
少女正是武明空,她也是剛從李休家中回來,卻沒想到在別院門前看到李休和一個年輕人,她以前雖然見過李恪,但并不是很熟悉,再加上李恪在揚州呆了這么多年,樣子變化也很大,所以她一時間也沒能認出來。
“明空你今天回來的這么早,沒有在家吃晚飯嗎?”李休這時勉強一笑道。
“先生有心事?”武明空聰明絕頂,立刻就發現了李休的神情有些不對勁,這讓她不由得狐疑的看了看李休身后的李恪,她感覺這個年輕人有些眼熟,但卻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沒什么,這位是吳王李恪,你們以前見過面的,他也是晉兒的表兄。”李休這時強打精神,先是幫武明空介紹了一下李恪,隨后又幫李恪介紹道,“恪兒,這是武明空,你應該記得她吧,另外她還是晉兒的未婚妻,兩人早在幾年前就訂婚了!”
“自然記得,上次先生在信中說晉弟已經訂婚,原來是和武小娘子訂的婚!”李恪這時也呵呵一笑站出來向武明空行禮道,雖然武明空比他小,但是武明空入李休門下的時間卻比他早的多,算起來還是他的師姐。
“原來是你,幾年不見,我都不敢認了,不過你回長安做什么,難道是嫌自己活的太長嗎?”武明空聽到對方是李恪,當下卻是毫不客氣的質問道,別看她是個女子,但對長安的局勢卻比任何人都清楚,特別是在看到李休的臉色有些異樣時,更是懷疑李休是在為李恪回長安的事而苦惱,這讓她對李恪也沒什么好感。
李恪也沒想到武明空說話竟然這么不客氣,當下他也不由得露出幾分苦笑,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解釋,畢竟裴寂死在美洲這件事也不可能讓其它人知道。
“明空,這件事和恪兒無關,而且他來長安也是接到陛下的召見,要為陛下賀壽而來,而且等到大壽結束后,他也會很快離開,并不是你想的那樣!”李休這時也急忙幫李恪解釋道,武明空對局勢的把握之準,有時連他也是甘敗下風。
“真的沒關系?”武明空這時卻有些懷疑的再次問道,她是個聰明人,自然也有聰明人都有的毛病,那就是太過多疑,而且她發現李休的情緒很不對,似乎透著股悲傷,這也讓她更加的好奇,如果不是李恪也在,她非要問個明白不可。
“好了,你不要再問了,我今天很累,想回去休息一下,你也早點回去吧!”李休實在沒有心情再解釋,當下敷衍了一句,隨后帶著李恪就離開了,留下武明空一人站在那里生悶氣。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李恪果然像答應李休的那樣,每天深居簡出,很少與外界接觸,頂多也就是去宮里探望一下楊妃,或者是去李休那里,但是次數也很有限,不過就算是這樣,長安城中依然有風言風語傳出,說李恪這次回京的目的不單純,甚至還有人說李世民特意召李恪回長安,很可能是想取代李承乾。
雖然上面的流言并沒有任何的實證,但是在這種微妙的局勢下,卻是立刻就傳遍了長安,估計這背后也有不少人在暗中推動,畢竟借著這個機會,不但可以將這灘水攪渾,而且也可以將李恪也拉進這灘渾水之中。
對于長安城因李恪而攪起的風云,李休卻是淡然處之,因為他早就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所以也并不意外,之前他讓李恪深居簡處,盡量不與外人接觸,也正是為了防備這種情況,因為越是外出,就越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李恪畢竟還是有些年輕,面對長安城傳出的種種流言,剛開始他也有些驚惶,甚至想立刻就離開長安,不過卻被李休給勸阻住了,因為越是在這種情況下,越是要沉得住氣,如果他現在離開,反而會顯得心虛了。
不過更讓人感到奇怪的是,李世民對外面關于李恪的傳言卻是置若罔聞,也沒有任何的表示,這點讓李休都感到驚訝,不過李世民現在的心思很難猜測,特別是和皇位有關時,他的態度一向都讓人十分的費解。
隨著時間的推移,李世民的壽誕之日也越來越近,李恪也早就準備好了壽禮,甚至連遠在并州的李治也送來了壽禮,不過也就在這個時候,本來去了洛陽的李泰也終于打著為父親祝壽的名義回來了。
李泰這一回來,也立刻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而李恪也終于借著這個機會松了口氣,因為以前關注他的人現在都去關注李泰了,甚至連關于他的流言都少了許多。
不過別人不再關注李恪了,但是李泰卻記得這位三哥,因為他在洛陽時,就聽到了一些關于李恪的流言,結果這讓他也十分著急,生怕父親真的把皇位傳給自己這位三哥,所以這才急匆匆的跑回來,而且在回來的第三天,就親自去李恪府上拜訪,不過兩兄弟似乎是話不投機,據說最后李泰離開時,臉色也十分的難看。
“呵呵,你和李泰大吵了一架?”李休看著面前神情沮喪的李恪也不由得笑道。
“是啊,以前我只是覺得他太自私,所以平時交流也不多,但卻沒想到幾年不見,他已經由自私變成了自大,甚至可以說目中無人,話里話外都帶著刺,最后我實在氣不過,就和他大吵了一架!”一提到李泰,李恪也立刻氣呼呼的道。
“哈哈,你們這一吵,長安城恐怕又要滿是流言,說你們兄弟因為爭位而不和了。”李休當下卻是大笑一聲道,其實他倒是覺得李恪和李泰吵架是一件好事,因為日后至少不必擔心受李泰的牽連了。
“我…”李恪聽到李休的話也是苦笑一聲,隨后搖了搖頭無奈的道,“算了,反正等到為父皇祝過壽后,我就回揚州去了,日后也不會再見他,和他關系好不好也無所謂了。”
“你能這樣想也不錯,你這個弟弟已經被皇位迷住了雙眼,日后恐怕有得的是苦頭吃。”李休當下再次開口道。
不過也就在李休的話音剛落,忽然只見有下人飛奔而來,隨后在李休耳邊低語幾句,結果這讓李休也是臉色大變,甚至連手邊的茶杯都被他碰倒了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