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休邁步來到前院的客廳,一眼就看到了在廳中坐立不安的裴行儉,而當對方看到李休時,臉上先是閃過幾分尷尬,隨即就快步上前行禮道:“下官拜見國公,不知婉娘可回到府中?”
“回來了,不過卻是哭著回來的!”李休這時故意做出一副冷淡的表情答道,他倒是想看看裴行儉聽到這些后是個什么反應。
聽到婉娘竟然是哭著回府的,裴行儉的臉上也閃過一種心疼的神色,隨后就再次請求道:“國公,我知道自己的這個請求可能有些唐突,但是我還是想請求國公同意,能讓我見一見婉娘!”
“唉,我已經見過婉娘了,她說不想拖累你,也不想再見你,所以你還是回去吧!”李休這時嘆了口氣繼續道。
聽到李休的話,裴行儉的臉上也露出一種痛苦之色,無論是什么原因,被自己喜歡的女子拒絕總歸不是一件好受的事,特別是在聽到婉娘說不愿意拖累自己時,更讓他感覺心如刀攪,在知道了婉娘的身世后,他也十分理解婉娘在說出這句話時的心情。
只見裴行儉低著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后忽然抬起頭看著李休道:“國公,我想請問一下,若是婉娘沒有身份上的顧忌,她可愿意嫁給我?”
“婉娘從小喪父,母親與兄長也不得不遠走海外,因此她也一直生活在我府上,可以說和我的女兒沒什么兩樣,而像今天她哭的這么傷心,我也只見過兩次,除了今天這次外,也只有上次她父親去世,母兄遁走海外時了,你說如果沒有身份上的顧忌,她會不會嫁給你?”李休最后反問一句道。
男女間的感情是很奇妙的,雖然婉娘和裴行儉僅僅只見過三次,真正相處的時間也只有上元節的一晚上,但是李休卻可以看的出來,婉娘是真的很喜歡裴行儉,現在就看裴行儉自己的選擇了。
聽到李休的回答后,只見裴行儉的臉上竟然露出狂喜的表情,隨即就只見伸手從脖子上取下一枚玉佩,然后輕輕的放在桌子上道:“有國公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婉娘不想因自己的身份而拖累我,但我卻不愿意錯過她,這枚玉佩是我父親留給我的唯一遺物,今日就將它送給婉娘,以做定情之物!”
“這…”看到裴行儉竟然真的不顧婉娘的身份,執意要娶她為妻,這讓李休也不由得露出訝然的神色,畢竟古人的宗族觀念很重,甚至個人的一切都是為了宗族而服務的,特別是像裴行儉這種家道中落,自己又心懷大志的人,哪怕李休再怎么樂觀,事前也并不看好裴行儉會愿意冒著風險娶婉娘。
“你…真的不介意婉娘的身世?”過了好一會兒,只見李休這才遲疑著向裴行儉開口問道,雖然裴行儉堅持娶婉娘是件好事,但李休一時間卻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國公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讓李休沒想到的是,只見裴行儉這時卻是淡然一笑反問道。
“真話怎么講,假話又怎么講?”李休這時也同樣反問道。
“如果國公想聽假話,那我肯定說自己不介意,如果國公想聽真話,那我也就實話實說,對于娶了婉娘可能會給我帶來的影響,我也知道的十分清楚,而我一直以振興家族為己任,所以若說一點也不介意,那肯定是騙人的!”裴行儉這時一臉坦然的開口道。
“既然你心中還是介意,那你為何還要娶婉娘?”李休這時也瞇著眼睛盯著裴行儉道,雖然他很欣賞這個年輕人,但若是他敢對婉娘有什么不該有的心思,那可不要怪他不客氣了。
“介意歸介意,但是男子漢大丈夫,功名利祿只從直中取,些許麻煩我也根本不放在眼里,因為我自信以自己的能力,無論遇到什么樣的困難,都無法埋沒我的才能!”裴行儉說到最后時,整個人的腰板也挺的筆直,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孤傲與自信。
“你就這么有自信?”李休看到裴行儉孤傲與自信的表情,當下先是驚訝,隨即又頗感興趣的問道,也許現在自己看到的才是裴行儉的本來面目,這個歷史上的名臣從科舉進入官場,隨后歷經數次起伏成為一代名臣,估計也正是這份孤傲與自信才支持他走了下去。
“這不僅僅是自信,而是我有克服一切困難的決心與勇氣,當初我們孤兒寡母從亂世之中都活過來了,日后的前途再怎么兇險,也不會比我們母子二人當初在亂世苦苦掙扎要兇險!”裴行儉這時卻是淡然一笑道。
當初裴行儉父親與兄長死于王世充之手,他母親懷著他逃出洛陽城,在兵荒馬亂之際生下了他,母子二人為了活下去,幾乎什么樣的苦都吃過了,直到后來他們母子遇到程咬金這些父親生前的好友,這才安定下來,不過也正是之前的那段苦日子,再加上他母親的言傳身教,使得裴行儉養成了堅強、執著的性格,面對困難絕對不會輕易的退縮。
聽到裴行儉上面的這些話,李休也不由得對他更加欣賞了,只見他這時沉思了片刻,隨后這才再次開口道:“你有這樣的決心與勇氣,我也十分的佩服,不過你也要想清楚,若是你娶了婉娘,日后在官場上肯定會受到一些打壓,想要升遷也會比別人困難的多,哪怕是我想幫你,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到時你可不要因此怪罪到婉娘身上,若是你讓婉娘受了委屈,那可不要怪我不客氣!”
李休說到最后時,也不由得露出嚴厲的表情,他也是把丑話說到前面,畢竟現在裴行儉年輕氣盛,而且又放不下對婉娘的感情,所以說出上面的話也并不奇怪,但若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夫妻間的感情慢慢變得平淡,到時誰也不敢保證裴行儉的想法會不會變化。
“我知道國公您的意思,不過我既然決定要娶婉娘,日后我們夫妻一體,娶了她之后,我身上也會背負上她的一切,絕不會做那種無情無義之事!”裴行儉這時再次十分鄭重的說道,眼睛也毫不回避的看著李休,神情也十分的坦然。
李休也一直觀察著裴行儉,這時以他的經驗,也發現裴行儉的確是真心的,畢竟以他的年紀,不可能撒謊時不露半點破綻,因此這讓他也終于放下心來。
“好吧,既然你有這份決心,那我也就把話挑明了吧,你愿意娶婉娘,我也可以全力的支持你,不過婉娘卻是個外柔內剛的性子,她既然已經決定不拖累你,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改變主意的,至少我可沒這個本事。”李休說到最后時,臉上也不由得露出幾分苦笑,因為他發現家里的孩子一個比一個執拗,之前有七娘,現在又有婉娘,在婚事上都不怎么聽自己的話。
“我…我想見婉娘,還請國公恩準!”裴行儉聽到李休的話也立刻站了起來,隨后一躬到地請求道,從之前婉娘忽然離開自己回家,他的心也一直懸著,特別是在知道婉娘一直在哭,更讓他無比的擔心。
“好吧,我可以帶你去,不過婉娘是不是愿意見你,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李休考慮了片刻終于點了點頭道,年輕人的事還是交給他們年輕人自己解決吧,而且婉娘若是真的放棄了裴行儉,以她的性子,估計會因此而抱憾終生。
看到李休同意,裴行儉也興奮的急忙道謝,隨后抬腳就要去見婉娘,不過李休這時卻笑著叫住他,然后指了指面前的玉佩道:“這么貴重的玉佩,我覺得你還是親自交給婉娘要好一些!”
聽到李休話中有幾分調侃之意,這讓裴行儉也再次露出幾分不好意思,隨后小心的將玉佩收起來,然后這才跟著李休來到內宅,一般內宅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畢竟李休的家眷都在這里,不過李休今天破例帶裴行儉進來,而裴行儉也十分知禮,走路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自己的雙腳,根本沒有抬頭亂看。
不一會的功夫,兩人就來到婉娘住的院子,當下李休讓裴行儉自己一個人進去敲門,至于能不能把門敲開,那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不過李休顯然低估了裴行儉在婉娘心中的地位,裴行儉在門外剛表明身份,結果婉娘就把門打開了,這讓院門外的李休也不由得暗自嘆氣,自己剛才想要進門時,還叫了好幾次門才讓婉娘把門打開,沒想到人家裴行儉就只一次就開了門,看來還真是女生外向啊!
“大哥,聽說婉娘哭著回來了?”不過也就在這時,忽然只見七娘風風火火的從旁邊的院子沖了出來,身上的衣服都沒穿整齊,頭發更是亂糟糟的,眼睛也帶著紅絲,一看就知道剛睡醒。
“你來晚了,裴行儉已經找來了,現在兩人正在里面聊著呢!”李休沖著婉娘的房間努了努嘴道,七娘和婉娘的院子本來就緊挨著,估計剛才婉娘回來時,也被七娘身邊的侍女看到了,所以七娘才知道了這件事。
不過看到七娘時,李休忽然也在心中嘆息一聲,因為他想到今年自己也要將七娘嫁出去了,也不知道美洲的艦隊今年在什么時候來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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