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休與蘇定方、裴行儉他們商談了一下午,主要就是他提出一個策略,其實也不能說是他提出來,而是當初劉仁軌第一個提出來的,那就是從海路攻打高句麗的可能性。
當初楊廣三征高句麗,雖然沒能滅掉高句麗,但也讓高句麗元氣大傷,同時也讓高句麗對中原王朝充滿了戒心,所以從高句麗在境內的西南方向修建了許多堅固的城池,這些城池不但堅固,而且還修在險要之地,城中常年駐扎著重兵,若是大唐從遼東一步步的往平壤進攻,恐怕要付出十分沉重的代價。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劉仁軌曾經向李休提議,可以從海上進攻高句麗,從而可以直搗對方的首都平壤城,只要打下了這里,高句麗西南方向的城池再怎么堅固也沒用,而且平壤離新羅和百濟也不遠,到時完全可以讓這兩國出兵配合,從而減輕大唐的負擔。
對于這個從海上出兵的想法,蘇定方與裴行儉也都十分的感興趣,當下開始商議起具體的實施計劃,最后李休索性讓人去書房取來遼東的地圖,然后將自己之前的一些設想在圖上標了出來,而蘇定方和裴行儉也都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駙馬,從海上進攻倒是個好辦法,不過卻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商議到最后,只見裴行儉忽然開口道。
“你說的應該是水軍吧?”李休也立刻猜到了裴行儉要說什么,當下笑呵呵的開口道。
“就是水軍,高句麗本來就臨海,我聽說他們也擁有一支不弱的水軍,咱們大唐的水軍雖然也不弱,但大部分都部署在南方沿海,而咱們想要從海上進攻,就必須完全壓制高句麗的水軍,這就需要從南方抽調水軍才行,光靠登州那邊的水軍恐怕實力不足!”裴行儉當即點頭道。
“這個問題我也考慮到了,南方的水軍的確不少,不過水軍中的問題也很多,比如戰船就不適合海上行駛,另外水軍的操練也有些不足,所以我準備向陛下建議,在登州新建一支海軍,使用新式的海船,改進海軍的戰法,加強將士的操練,為日后攻打高句麗做準備。”
說到這里時,只見李休頓了一下接著又道:“當然這可能需要一些時間,不過等到你們將高句麗拖的筋疲力盡之時,陛下肯定會派出大軍一舉滅掉高句麗,所以在此之前,這支海軍必須建成!”
“駙馬的這個辦法不錯,我們這些是偏師騷擾高句麗,偏重點在消耗高句麗的國力,而高句麗主要的產糧地都臨近我們大唐的領土,暫時用不上從海上進攻,而想要將高句麗拖死拖殘,最少也得三四年的時間,以我大唐的國力,三四年足以打造出一支精銳的海軍了!”蘇定方這時也立刻贊同道。
朝中有人好辦事,裴行儉這時也深刻的體會到這句話的意義,朝中有李休這位重臣支持,他之前發現的問題也就不是問題了,很快三人就討論出一個大概的計劃,不過這個計劃還需要進行細節上的補充,只不過他們三人都沒有去過遼東,對那邊的地形、人情、氣候等都沒有親身體會,所以這些細節都需要蘇定方他們到了遼東再慢慢補充。
商議過正事后,天色也已經不早了,李休立刻命人備宴,也算是為蘇定方他們提前送行,最后蘇定方也是大醉而歸,要不是有裴行儉照顧,恐怕他今天晚上就在住在李休府上了。
送走了蘇定方與裴行儉后,李休也感覺有些乏了,當下回到內宅正準備洗個澡休息,不過就在這時,只見七娘卻興沖沖的跑過來一把抓住他道:“大哥,今天那個裴參軍是什么來頭,有沒有婚配?”
“什么意思,難道說你看上了裴行儉?”李休聽到七娘的問題先是一愣,隨后就一臉驚喜的道,若是七娘能看上裴行儉那可太好了,雖然有些對不起李承道,但至少可以讓她留在中原。
“誰說我看上他了?我是替婉娘問的!”七娘卻是大大咧咧的道,雖然裴行儉不錯,但她心里早就有了李承道,根本容不下第二個人。
聽到七娘是替婉娘問的,李休也不由得有些失望,不過隨即就十分感興趣的問道:“怎么,婉娘她真的看上裴行儉了?”
李建成死后留下尪娘和婉娘等五個女兒,現在她們的年紀漸長,也都到了要嫁人的年紀了,不過她們的身份特殊,在選擇夫婿上也有些麻煩,真正有前途的貴族子弟不愿意娶,擔心影響自己的仕途,而太差的別說尪娘了,李休也看不上,比如年紀最大的尪娘早在去年就該嫁人了,為了給她先夫婿了,李休和平陽公主都快急白頭了。
幸好今年尪娘總算訂了一門親事,對方是大唐開國重臣劉林甫的小兒子劉應道,年齡與尪娘相當,雖然劉林甫在貞觀三年就去世了,但是這個劉應道卻多才多藝,年紀輕輕就以才華名動長安,而且他還有個兄長叫劉詳道,更是頗有才干,二十多歲就擔任了中書舍人一職,日后很可能像他們的父親一樣,在吏部擔任要職。
劉應道雖然不是長子,但自己的才華卻十分引人注目,再加上相貌堂堂,尪娘一見也十分喜歡,現在兩人已經訂了親,只是因為李淵去世,尪娘身為孫女雖然不用守孝三年,但也不宜在今年舉辦婚禮,所以兩家都打算等過了年再辦。
婉娘比姐姐尪娘小兩年,但也到了要成親的年紀,只不過和尪娘一樣,婉娘夫婿的人選同樣是個大問題,為此平陽和衣娘等人也是四處托人物色,不過暫時還是沒能找到合適的,不是人家不愿意,就是李休這邊看不上。
“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婉娘的性子,哪怕她真的喜歡上別人,恐怕也不會說出來,不過我發現在我們離開客廳后,婉娘好幾次主動討論那個裴參軍,而且說起人家時,連眼神都有些不對,以我的經驗,她肯定對人家有好感!”七娘這時摸著下巴,一副偵探的表情道。
“你能有什么經驗?”李休聽到這里也不由得彈了一下七娘的腦門,這丫頭自己的事情都還沒搞明白,現在竟然開始操心別人了。
“我已經長大了,別再彈我的腦門!”七娘挨了一下后,當下也不滿的揉著腦門抱怨道,不過緊接著她就再次關切的問道,“大哥,那個裴參軍出身怎么樣,性情又如何,你覺得對方配得上婉娘嗎?”
“這個…”李休聽到這里也不由得猶豫起來,以他這兩次的接觸,裴行儉的品行相當不錯,否則也不會被蘇定方收為學生,而且他的才干更是頂尖的,日后絕對是大唐的棟梁之才。
不過也正是想到裴行儉歷史上的功績,李休反而有些猶豫起來,因為他想到婉娘特殊的身份,雖然她是女子,李世民可以容得下她們姐妹,可是她們的夫君可就不一樣了,哪怕不會明著打壓,但日后她們夫君的仕途肯定也會受到影響。
想到上面這些,李休也不由得有些躊躇,裴行儉絕對稱得上是棟梁之才,若真是因為婉娘而耽誤了他的仕途,不但是大唐的損失,同時也影響到裴行儉自己的命運,這也不是李休希望看到的,所以一時間他也拿不定主意。
“怎么了大哥,難道對方的出身不好,或者是品性有問題?”七娘看到李休不說話,當下也禁不住開口問道。
“這倒不是,裴行儉的父兄都是隋末名將,曾經與程將軍、秦將軍一同在瓦崗寨效力,而且也頗有交情,只可惜他父兄后來死于王世充之手,裴行儉可以說是個遺腹子,不過他卻頗有才華,年紀輕輕就考中了明經,然后通過程將軍進入軍中效力,而且又頗得蘇定方的賞識,日后的前途無量。”李休這時簡單的把裴行儉的身世講解了一遍。
“那可太好了,即出身名門望族,但背后卻沒有家族的拖累,而且本身又這么有才干,簡直和婉娘再合適不過了!”七娘聽完裴行儉的身世后也不由得大喜過望道。
七娘與恨兒的感情最好,而恨兒嫁給了上官儀,說起來上官儀與裴行儉的身世還真是十分相似,兩人都是出身名門,但家中長輩都死于亂世之中,然后兩人又都是頗有才干,憑著自己的本身出人頭地,恨兒嫁給上官儀后也十分的幸福,所以七娘聽完裴行儉的身世后,也立刻覺得婉娘與對方十分相配。
“這個…”李休看到七娘高興的模樣,最后也沒有將自己心中的顧慮講出來,畢竟裴行儉如此努力,很可能是想再次振興裴家,所以他未必愿意娶婉娘,只是這些話夾雜著太多的功利,他也不忍心讓七娘和婉娘知道。
另外李休還想到,裴行儉此去遼東可能三四年都不回來,婉娘不可能僅僅一點好感就等對方三四年,所以還不如讓她留下一個美好的幻想,反正他們兩也沒有機會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