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明和尚雖然通過僧道錄司的考核拿到了度牒,但他并不是什么有名的僧人,甚至連當初年輕的玄奘都比他有名氣,可是惠明的死卻在長安城中引起極大的騷動,每次當流言快要平息時,卻偏偏又忽然爆出一些更加引人注目的相關流言,結果導致惠明這個生前不為人知的和尚,在死后竟然傳得人盡皆知,說起來還有點諷刺。
李休身處旋渦之中,卻是巋然不動,每天按時去理財監處理公務,時不時的早退回家,似乎一點也沒有受到外界流言的影響。
不過李休能保持冷靜,他身邊的親戚朋友卻紛紛為這件事而著急,比如馬爺就幾次找過他詢問這件事,雖然馬爺已經從飛奴司中退下來了,但他在飛奴司中還有不少故舊,完全可以幫李休把這件事給擺平,不過卻被李休給勸阻了,另外還有秦瓊、長孫無忌等人也紛紛前來探望,不過卻都被李休搪塞過去了。
這天一早,李休依然像往常一樣,吃過早飯乘著馬車趕往理財監,不過就在他的馬車剛到皇宮門前,卻忽然只見一個人小跑著上前,攔下李休的馬車大聲道:“駙馬,大事不好了!”
聽到外面的聲音,李休也不由得一愣,當下打開車窗,立刻看到許敬宗一臉驚慌的攔在車前,看樣子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李休看到皇城門前有不少人,實在不方便談話,于是一招手道:“上車再說!”
許敬宗看到自己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當下也立刻登上馬車,然后車夫一甩鞭子,馬車再次開動起來,而這時李休才開口問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讓你如此大驚小怪?”
“駙馬,大事不好了,今天早朝時有數位大臣聯手參了您一本,說您之前建議打擊佛門乃是禍亂之源,天下百姓都對此事痛恨莫名,更有僧人惠明佛法無量,數次希望以佛法點醒駙馬,沒想到駙馬冥頑不靈,最后生生的逼得惠明以死明志!”許敬宗當下焦急的說道。
許敬宗是李休一手提拔起來的,可以說他在官場上就是依附于李休而生,雖然他這個人沒有什么信義,但若是李休倒下,第一個倒霉的就是他,所以在滿朝文武之中,他是最不希望李休出事的一個。
“呵呵,好一頂大帽子!”李休聽到這里卻是冷笑一聲,隨后就再次追問道,“這次領頭的人是誰?”
“這個…”只見許敬宗猶豫了一下,這才再次開口道,“駙馬,若是別人的話,下官倒也不會這么擔心,只不過這次領頭的卻是蕭瑀這個老頑固,此人的脾氣是出了名的又臭又硬,連陛下都受不了他,而且他深信佛法,平時就經常與城中的名僧來往,因此之前僧道錄司成立時,蕭瑀就是最反對的一個,只不過沒想到這次他竟然把目標直接對準了駙馬!”
“蕭瑀?”李休聽到這里也不由得露出訝然的表情,自從知道惠明和尚是死后被焚尸后,他就知道背后有人設計了這件事來誣陷自己,而且對方很可能是官場上的人,畢竟只有官場上的人,才有足夠的能量來對付自己,只不過他事先并不知道對方是誰,所以才一直耐心的等待對方跳出來,只不過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是蕭瑀。
“不對,不可能是蕭瑀!”不過緊接著李休卻忽然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蕭瑀雖然頑固,而且與佛門中人來往甚密,無論從哪方面來看,對方都有設計自己的理由,不過李休與蕭瑀雖然不是很熟,但卻十分了解對方的為人,蕭瑀的性格磊落,絕對不會用這種暗中算計別人的手段,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蕭瑀很可能也是被人利用了。
“除了蕭瑀之外,可還有什么有份量的大臣參與到這件事中嗎?”李休這時忽然再次向許敬宗問道。
“有,而且不少!”許敬宗聽到這里立刻回答道,“除了蕭瑀外,另外還有幾個侍郎,以及幾個有份量的諫官,另外還有一幫支持佛門的官員,這些人的品級雖然都不是很高,但卻人數眾多,所以這次朝堂上也鬧的很大,最后陛下也只能收下他們的折子,準備日后再議。”
“延族,銀行這段時間忙嗎?”李休聽到許敬宗的話點了點頭,隨后就再次問道。
“倒不是很忙,質庫已經分離出去了,洛陽那邊的分行也在有序的籌備之中,所以我比之前也輕松多了,平時也能抽出一些時間來。”許敬宗考慮了一下開口道,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才有時間關注李休的這件事。
“那太好了,你幫我打聽一下蕭瑀最近的動向,主要是搞清楚最近他與何人走的最近,另外還有那些支持他的大臣,我懷疑他們背后肯定有個主事者!”李休當即開口道。
若是放在以前,李休完全可以請馬爺幫忙,讓飛奴司來查這件事,不過馬爺退下來后,有些大臣忌憚飛奴司的權力過大,于是紛紛上書請求限制飛奴司的權力,最后李世民也采納了大臣的建議,比如其中有一條就是嚴禁飛奴司調查朝中的官員,所以現在就算馬爺沒退下來,恐怕李休也不會讓他為難。
不過就算沒有飛奴司幫忙,許敬宗也可以幫李休完成這件事,要知道以前許敬宗就喜歡與一些官宦子弟交好,而且他為人精明,又喜歡打聽事情,因此官場上的事情幾乎沒有什么是他打聽不到的,這件事交給他也是最合適不過。
“駙馬放心,三天之內,下官必定幫您查清楚!”許敬宗當即拍著胸脯保證道,要說打聽這些貴族之間的秘聞異事,他可是最拿手的。
說話之間,李休的馬車也來到理財監,監中的官員似乎也都聽說了朝堂上的事,一個個也都兢兢業業的干著自己的事,生怕李休因此而心情不好,從而遷怒到自己身上,不過李休卻表現的像個沒事人似的,根本沒把朝堂上的事放在心上。
接下來的幾天里,以蕭瑀為首的一幫大臣屢次三番的上書,要求李世民撤消僧道錄司,并且嚴懲李休與魏征、傅奕等人,不過魏征和傅奕也不是好惹的,很快也糾集了一幫大臣,與蕭瑀等人在朝堂上展開一場關于佛門的辯論。
說起來傅奕大半輩子都在反對佛教,因此對佛教的教義也是研究的十分透徹,而且他又長于辯論,一張利嘴時常將蕭瑀等人駁得啞口無言,不過蕭瑀卻是個驢脾氣,哪怕說不過傅奕,但也依然頑固的守著自己的主張,無論如何也不肯退縮,一時間讓李世民也十分的頭疼。
這天下午,李休伏在案上處理公務,準備早點處理完早點回家,不過也就在這時,忽然只見一個人笑著走進來道:“駙馬,朝堂上為了您幾乎吵翻了天,可是你竟然絲毫不為所動,實在是讓在下感到佩服啊!”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李休不用抬頭也知道進來的是長孫無忌,當下只見他也不由得一笑道:“無忌兄今天怎么這閑,竟然跑來我這里來了?”
“我哪里會有空閑的時間,今天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讓我通知你明天上午去兩儀殿議事!”只見長孫無忌這時卻是苦笑一聲道,這段時間朝堂上蕭瑀與魏征兩幫人爭吵不休,李世民也十分的心煩,身為李世民的第一心腹,長孫無忌這段時間自然也跟著一起心煩。
“陛下召我議事,看來是準備讓我和蕭瑀那幫人當堂對質了!”李休聽到這里再次一笑道,以他對李世民的了解,早就猜到了會有這么一天,而且他又是這件事的關鍵人物,之前李世民還能幫他壓著,但總歸需要他親自出面。
“不錯,蕭瑀的脾氣你也知道,連陛下的面子都不跟,這次因為那個什么惠明和尚的死,吵著要讓你因建議打擊佛門的事而受到責罰,陛下拿他也沒有辦法,所以只能讓你們當堂對質,不過你也別擔心,魏征和傅奕也都在,論起吵架,他們兩個可比蕭瑀厲害多了。”長孫無忌說到最后時,也不由得莞爾一笑道,到了他這種身份,難得遇到能夠開玩笑的人。
“魏征和傅奕只顧著吵架,卻根本沒想過怎么解決這件事,蕭瑀是根硬骨頭,光靠吵架是不可能讓他屈服的,不過明天我倒是有辦法讓他閉嘴!”李休淡然一笑道,他事先也做好了準備,因此這時也是信心十足。
“哦?看來駙馬這段時間表面清閑,實際上卻是早有準備了?”長孫無忌聽到李休的話,當即也是眼睛一亮道,如果李休有解決蕭瑀的辦法,那可就太好了,至少他不用陪著李世民一塊頭疼了。
“無忌兄放心吧,等到明天對質時,我定會讓蕭瑀等人無地自容,說起來蕭瑀也是可憐,這次是被人給利用了!”李休這時再次一笑,許敬宗果然在三天內查出一些消息,也正是這些消息,才讓李休確定了背后算計自己的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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