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過年了,李休這天卻忽然獨自外出,然后來到城西的一處陵墓前,這里就是安葬淺娘的地方,之前他接到玄奘寫給淺娘的信,最后思來想去,也只能在淺娘墓前燒給她了。
只不過讓李休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他馬上就要看到淺娘的陵墓時,卻忽然聽到一陣悲痛的哭聲,這讓李休也不禁一愣,腳步也隨之停了下來,這里是荒郊野外,而且王仁表夫婦給他們女兒選的墓地很獨立,周圍并沒有其它人的墓地,而且現在也馬上就要過年了,也不是祭拜的時候。
想到上面這些,李休也不由得更加奇怪,當下邁步再次上前,而當轉過一片小樹林時,一眼就看到在淺娘的墓前站著一行人,其中一個披麻戴孝的婦人拉著一個小男孩的手,一邊哭一邊在墓前燒著紙錢,這讓李休再次一愣,隨后就認出這兩人肯定是王仁表的妻子王夫人,以及他們夫婦那個在以后了不起的兒子王方翼。
看到王夫人和王方翼在這里,李休也不由得有些奇怪,畢竟現在不是祭拜的時候,而且他們母子兩人都是披麻戴孝的,如果僅僅是祭拜淺娘,也用不著穿這些?
李休雖然心中奇怪,不過既然在這里遇到了,他也不好避開,當下就走上前去,結果王方翼先看到他,當下拉了拉他母親的衣服,然后向李休露出一個微笑,小家伙畢竟還太小,并不懂得母親的悲痛。
得到兒子的提醒,王夫人這才看到了李休,當下擦了擦眼淚上前行禮道:“妾身見過駙馬,不知駙馬怎么到這里來了?”
“咳,我今天來附近辦事,結果剛好路過這里,聽到這里有哭聲,心中也有些奇怪,卻沒想到王夫人你在這里。”李休當下干咳一聲編造了一個謊言道,畢竟他總不能說是來把玄奘的信燒給淺娘的。
“原來如此,我替先夫與小女謝過駙馬了!”只見王夫人紅著眼睛向李休行禮道。
“先夫?”李休聽到王夫人的話先是一愣,隨后就一臉震驚的追問道,“王夫人何出此言,仁表兄他…他怎么了?”
聽到李休提到王仁表,結果只見王夫人的眼淚一下子涌出來,當即就痛哭失聲,而小小年紀的王方翼也強忍著淚水,小臉也漲的通紅,這讓李休也一下子猜到了什么,只是一時間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去年王仁表離開長安時,還曾經向他告別,卻沒想到這才一年不見,對方就已經不在了。
哭了好一會兒,只見王夫人這才止住悲聲,然后強忍著悲痛向李休行禮道:“駙馬勿怪,妾身實在是失禮了!”
“王夫人不必多禮,只是仁表兄去年不是才剛去岐州上任嗎,怎么忽然間就…就沒了?”李休這時再次焦急的追問道,雖然他知道歷史上的王仁表早逝,但是卻沒想到這么快,而且還這么的突然。
“嗚嗚,先夫去年的確去了岐州上任,而且還說等在岐州穩定下來后,就把我們母子接過去,可是卻沒想到先夫僅僅去了大半年,忽然間就得了急病,沒多久就去世了,丟下我們母子二人,后來好不容易才把先夫的靈柩送回長安,就安葬在淺娘旁邊!”王夫人說到最后時指了指淺娘墓的背后,臉上也更加的悲痛。
順著王夫人的手指,李休這才看到在淺娘墓的背后偏一點的方位,竟然多了一座墳墓,剛才李休來的時候,淺娘的墓剛好擋住了他的視線,所以剛開始他并沒有發現,直到這時他看到墓碑上的字,正是王仁表的墓。
“這…”看著王仁表的墳墓,李休心中也是百味雜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誰能想到一年前還好好的一個人,卻忽然變成墳墓中一具冰冷的尸體,這也讓他再次體會到生命的脆弱。
過了好一會兒,李休這才終于接受了這個事實,當下臉上也露出悲傷的神色,然后這才向王夫人道:“夫人節哀,雖然仁表兄已經去了,但是還有方翼需要你照顧,還望你能振作起來,千萬不要因太過悲痛而傷到身體!”
“多謝駙馬!”王夫人聽到李休的安慰,當下禁不住再次涌出眼淚道。
其實在接到王仁表死訊的時候,王夫人也想過去李休府上報喪,只不過想到李休的身份,怕自家高攀不上,因此才打消了這個念頭,至于同安大長公主那里,她們婆媳的關系一向不好,而且同安大長公主對王仁表一家也從來不怎么關心,甚至可以說是冷漠,接到消息根本沒有理會,別說平陽公主了,連光化郡主都不知道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已經去世了。
“對了,仁表兄為何安葬在這里,不是應該安葬到王氏祖墳之中嗎?”李休忽然想到一件事,當下也有些奇怪的問道,這個時代都講究落葉歸根,男子去世后一般都會安葬到自家祖墳之中,這樣才不至于變成孤魂野鬼。
一提到這件事,王夫人卻是再次痛哭起來,看得出來,她并不是太過堅強的女子,不過相比之下,小小年紀的王方翼卻頗為冷靜的開口道:“啟稟駙馬,我父親去世前立下遺囑,一定要安葬在姐姐的墓邊,這樣他在地下也能保護姐姐了!”
聽著王方翼稚嫩的聲音,再看看哭成淚人的王夫人,李休也不由得搖頭苦笑,沒想到王仁表還真是疼愛自己的女兒,寧愿死后不入祖墳也要與女兒葬在一起,再抬頭看看王仁表的墓,結果發現這座墓的位置真的很好,看起來就像是把淺娘的墓保護在懷里似的。
過了好一會兒,王夫人這才再次止住哭聲,這時李休才發現,王夫人的臉色也極其憔悴,看來女兒和丈夫的先后離世,對她也形成巨大的打擊,真讓人擔心她會不會倒下?
想到這里,李休也不由輕嘆一聲,當下再次開口道:“王夫人,不知你和方翼日后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