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侍女頭盔的稟報,平陽公主也露出猶豫的表情,外面有人前來拜訪李休,但是她卻不希望這個人與李休有太多的接觸,擔心這個人會連累到李休,甚至她還想瞞著李休把來的人給打發走,只是最后還是沒有這樣做,畢竟李休有自己的想法,自己不能幫他做決定,更何況自己還不是李休的什么人。筆、趣、閣www。biquge。info
想到這里,只見平陽公主臉色一定對李休開口道:“李休,有人前來拜訪!”
“哦?誰來了?”李休聽到這里也頗為驚訝的道,剛才他和馬爺聊的興起,并沒有注意到平陽公主這邊的情況。
“杜伏威!”平陽公主潔白的貝齒咬著下嘴唇,一副不太高興的道。
“完了,這老家伙是屬狗皮膏藥的,粘上就甩不掉,小子你還是快刀斬亂麻,盡快的和對方劃清界線,免得連累了自己!”馬爺一聽是杜伏威來了,當下急忙開口勸道,別看杜伏威整天帶著一幫陌刀手在長安城中呼嘯而過,時不時還外出打獵,好像十分的逍遙快活,但其實已經落到神厭鬼憎的地步了,只要是明白人,都對他是避之不及。
“馬叔,杜老伯并不是那樣的人,而且今天來者是客,我也不能太失禮了,你們先吃,我去迎接一下!”李休對杜伏威的到來的確有些意外,但隨即就站起來笑道。
當下李休出了客廳,穿過前院出了大門,只見身穿便服的杜伏威就站在門前,當看到李休出來時,立刻緊走幾步笑道:“沒想到今天是李祭酒的喬遷之喜,老夫竟然沒有準備什么禮物,實在是太失禮了!”
“杜老伯客氣了,前天蒙您收留,李某也是感激不盡,哪里還能收您的禮物,您老快快請進!”李休聽到這里急忙說道,隨后又十分熱情的講杜伏威進去。
杜伏威今天來找李休的確有事想請教,不過剛才他已經知道平陽公主和馬爺都在里面,從昨天見面的情況來說,他們似乎對自己都不太歡迎,所以杜伏威考慮了一下卻是搖了搖頭道:“李祭酒,我就不進去了,只是不知你現在是否有空,我有些事情想要請教一下?”
“請教不敢當,有什么事情杜老伯但說無妨!”李休當即回答道,家已經搬完了,馬爺和公主都那么熟了,也不用他一直陪著,所以他現在還真沒什么事。
看到李休同意,只見杜伏威扭頭看了一下周圍,然后拉著李休來到院子不遠處的竹林邊,找了塊石頭坐下這才道:“李祭酒,你能不能告訴我,昨天你提醒我的那句‘當斷不斷、必受基其害’是什么意思?”
聽到杜伏威竟然問這個,李休卻是忽然笑了笑道:“杜老伯,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真的不明白我昨天那句話的意思嗎?”
“這個…嘿嘿”杜伏威這時也是老臉一紅,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這才道,“不瞞李祭酒,老夫的確聽出一些你話中的意思,只是有些拿不準,所以還請李祭酒解惑!”
“呵呵,老伯你恐怕不是拿不準,而是拿不定主意,無法做決斷吧?”杜伏威的話音剛落,李休就再次笑道,杜伏威說話老是藏著一半,絲毫沒有昨天的爽快勁,估計這也是他一直拿不定主意的原因。
“嘿嘿,老夫的這點心思都被李祭酒看透了,其它的話老夫也不說了,還請李祭酒多多指點!”杜伏威當下一抱拳道,昨天聽到李休的那句“當斷不斷”的話后,他是一晚上都沒能睡著,今天糾結了半天還是終于決定來向李休求教。
“指點不敢當,只是不知道杜老伯真的愿意相信在下嗎?”李休并沒有急著開口,而是盯著杜伏威追問道。
“當然,之前李祭酒與老夫也是素味平生,僅僅老夫的一點幫忙,卻使得李祭酒主動出言點醒老夫,說起來老夫活了一把年紀,對于好話壞話還是聽得出來的,所以老夫相信李祭酒絕對不會騙我!”杜伏威當下臉色嚴肅的大聲道,他身邊也是缺少像李休這樣的謀士人才,使得他遇到事情時連個商量的人都找不到。
李休盯著杜伏威說話時的神情變化,確定他的話的確發自真心后,李休這才長出了口氣道:“好吧,既然杜老伯想聽,那在下就胡亂的說幾句自己的淺見,不過這些話出我之口入你之耳,日后我是絕對不會承認說過這些話的!”
“太好了,還請李祭酒指點迷津!”杜伏威看到李休終于答應,當下也是興奮的道。
只見李休這時沉吟了一下,然后緩緩的道:“杜老伯你現在的情況十分的不妙,不對,應該說是十分的糟糕,當初面對日益強大的大唐,你無論選擇徹底決裂或是徹底投降,恐怕都會比你現在的處境要強得多!”
“啊!這…有這么嚴重?”杜伏威聽到這里也不由得擦了把冷汗道,能夠成為隋末反王之一,而且在王世充、竇建德等人滅亡后,他已經成為唯一一個可能威脅到大唐的反王了,所以杜伏威本身也不是簡單人物,只是對于一些大局的把控上實在差了些。
“就是這么嚴重!”李休這時臉色凝重的道,“當初杜老伯你與大唐是盟友,可是隨著大唐實力的增強,你的江淮軍已經成為大唐的附庸,如果當時你能果斷一些,徹底的交出手中的兵權,大唐肯定會對你大加封賞,地位不會比現在低,而且也避免了再受猜忌,那時杜老伯也可放心無憂的養老了。”
說到這里時,只見李休頓了一下接著又道:“而如果杜老伯與大唐徹底決裂,以你的實力,大唐想要消滅你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而且大唐還有突厥等外患,肯定不可能把所有兵力都拿來對付你,如此一來,你也就有了談判的籌碼,可以為自己爭取到更好的條件。”
“當然了,無論是打是和,杜老伯都要冒一定的風險,但是再看看杜老伯你現在的處境,手中抓著江淮軍的兵權不放,身邊又有重兵守衛,看似好像一方豪強,可是你的這種做法已經觸及到大唐的底線,現在大唐是沒找到借口對您動手,但一旦讓他們找到借口,恐怕到時不但是您,連整個江淮軍都會給您陪葬!”
李休最后斬釘截鐵的道,他可不是嚇唬杜伏威,事實上就在幾個月后,杜伏威的那位好兄弟輔公佑趁著他不在,在江淮軍假傳命令造反,一下子把杜伏威逼到絕路了,雖然正史上記載杜伏威暴病死于長安,可是這也太巧了,那邊輔公佑剛造反,這邊杜伏威就暴病死了,而且隨后杜伏威的那些義子們也沒什么好下場,整個江淮軍的高層幾乎被清洗了一遍。
聽到李休的這些話,杜伏威也露出沉思的表情,過了好一會兒,他這才忽然十分糾結的道:“李祭酒,不管您信不信,其實我并沒有抓權的想法,甚至對于我個人的得失也不怎么看重,只是江淮軍中全都是跟隨我多年的老兄弟,我曾經答應過他們,要給他們榮華富貴,反叛我是肯定不會做的,畢竟我有自知之明,但如果徹底投降的話,萬一大唐翻臉不認人怎么辦?”
李休也一直盯著杜伏威臉上的表情變化,最后確定他應該沒有撒謊時,這才忽然長嘆一聲道:“前天見到老伯時,我就感覺老伯是個義薄云天的真英雄,你擔心自己的那幫老兄弟在投降后受冷落,甚至被清算,也是人之常情。”
李休說到這里時,忽然臉色一變,聲音也變得更加沉重的繼續道:“不過老伯您這么猶豫不決,對江淮軍的舊部非但不會有什么幫助,反而只會害了他們,而且大唐的耐心也已經被您給消磨光了,等到大唐真正動手時,肯定會用雷霆萬鈞的手段,將江淮軍的勢力掃蕩一空,到時您的那些老兄弟們,恐怕就更難有什么活路了。”
“可是…”杜伏威這時似乎還想說什么,但幾次張口卻又什么也說不出來,臉上的表情也更加的糾結,其實李休說的這些他未必不懂,只是懂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出正確的選擇又是一回事,杜伏威的性格使得他在這一點上顯得有些優柔寡斷了。
看到杜伏威依然一副糾結的表情,李休也不禁無奈的嘆息一聲,恐怕杜伏威對于這件事已經糾結很長時間了,現在自己能說的也全都說了,如果他還是無法做出正確的選擇的話,那可就怪不得別人了。
過了好一會兒,只見低頭沉思的杜伏威忽然抬起頭來,咬著牙低聲道:“李祭酒,你覺得對于現在的我來說,最正確的選擇又是什么?”
聽到杜伏威話中已經有些松動之意,李休也感到心中一松,當下淡笑的看著他道:“杜老伯,最正確的選擇恐怕你比我更清楚,這點就不需要在下再多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