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開憤怒的聲音回蕩在整個玄境,玄元子向蕭塵二人看去,道:“二位小友勿慌,老夫既然答應過二位,便定當完成,請二位隨我來。”
三人又回到了之前的地方,一路上素憐月都在與蕭塵眼神交遞,蕭塵微微點頭,示意安心。
“二位請稍退后,老夫這便打開玄境。”玄元子轉身向二人道。
“無妨,方才玄境受震較大,還是蕭某與前輩一起運功吧。”
蕭塵說著便走上前,不是他小人之心,而是離境處處險惡,必須多留個心眼,玄元子見他不放心,微微頷首也不多言,兩人便即運功打開玄境,素憐月在后面也慢慢走了上來。
只聽“咻”的一聲,上方有一道黑色的玄光閃過,三人隨即被一股強大的空間吸力吸了出去,一眨眼,又回到了上面潭水邊上。
外面已是凌晨,星月之下,只見不遠處站著三道人影,為首一名青袍老者臉上布滿了殺機,正是顏卿城的爺爺顏開,后面兩個紅袍老者乃是散仙級別的高手。
“家主,他們出來了。”
“我看見了。”顏開怒視著潭水邊上站著的兩人,而原本憤怒的目光,漸漸變得寒冷至極,透著一股無窮的殺機:“你們想好,怎么死了么…”
蕭塵臉上神色淡然,便在這時,玄元子從后面慢慢走了出來,見著他出來,顏家兩個散仙均是一怔,顏開也將目光凝了又凝,仿佛有些不敢相信,怔怔道:“你…你是?”
玄元子臉色冷峻,淡淡的道:“顏開小友,還記得老夫么?”
“你!”顏開看了又看,確定無誤,怔怔道:“你是…玄元子前輩?”
玄元子乃是神鼎的人,只是當年因一些事,導致今日這般,不過這些事都是神鼎的機密,顏開一個小人物又哪里知道?
后面兩個顏家散仙一聽是神鼎的玄元子,神色立時變得恭恭敬敬起來,顏開腦中思緒飛轉,他已經很久沒聽說過玄元子的事情了,但是怎么會跟這兩個異域亂黨在一起?
他一時間也想不明白,拱手道:“玄元子前輩,那兩個人日前殺我孫兒,還請前輩將這二人交予我發落,以還我孫兒一個公道…”
不等他話說完,玄元子便冷冷道:“是我殺的。”
后面兩個顏家散仙皆是渾身一顫,目露驚色,顏開也同樣渾身劇震,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但他很快便明白過來了是怎么回事,嘿嘿慘笑了兩聲,抬起頭來看著玄元子:“不知卿城究竟哪里得罪了玄元子前輩,以至前輩一定要將他連魂魄也滅掉…”
玄元子淡淡看著他,冷冷的道:“怎么?你是在質問我嗎?”
顏開嘿嘿慘笑一聲:“不敢。”話末又道:“卿城他得罪了玄元子前輩,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顏某這便告辭…”
說完,顏開領著兩個散仙往遠處去了,他此刻心中宛如刀割一般,手指捏得幾乎快將指甲掐入掌心了。
他如何不明白,玄元子無緣無故的,為什么要殺顏卿城?不是玄元子殺的,而是他與那兩個異域亂黨達成了某個協議,所以他此刻要護著那兩個人。
“城兒,爺爺定會替你報仇,讓那兩個人來黃泉陪你…”顏開心中殺戾之氣倍增,三人慢慢消失在了無邊夜幕之下。
夜,仿佛又深沉了幾分,玄元子轉過身向蕭塵二人看去:“那人已走,二位小友不必再擔心,出了這座幽谷,一直往東南而行,不日便能離開鬼霧山脈,老夫身有要事,便先告辭了。”
“前輩慢走。”蕭塵微微一笑,擺了個請字。
“興許將來老夫還會與小友再見,那時,說不定我們能成為朋友。”玄元子頷首一笑,說完化作一道黑影遠去,瞬息間便消失無蹤。
夜幕籠罩下,整座山脈變得異常的詭謐了,素憐月眉心微蹙,道:“公子,現在離開么?”
蕭塵點了點頭,望著玄元子離去的方向,其實他心中明白,剛剛玄元子不過也是在敷衍自己罷了,這顏開豈會輕易放過自己二人?但已無妨,說道:“走,天亮應該能離開這山脈。”
兩人隨即往前走去,素憐月道:“那個玄元子,在神鼎究竟是什么人?顏開似乎很忌憚。”
蕭塵搖了搖頭:“他是誰不重要,如今想必他也不會再回到神鼎了,而那個被稱作神武大人的男子,此人功力深厚,十分不簡單,日后務必小心提防。”
到天亮時,二人總算離開了鬼霧山脈,放眼望去,只見重巒疊嶂,青山滴翠,四周鳥語花香,清溪潺潺,即便時入暮秋,也是生機盎然,如春夏之際一般,比起鬼霧山脈的死寂沉沉好太多了。
兩人來到外面大道上,只見道上有車輪輾軋的痕跡,而道旁草木幽深,花開似錦,五彩斑斕的蝴蝶在陽光下翩翩飛舞,仿佛三月春分時景,說不盡的怡人。
二人剛離開那陰冷死寂的鬼霧山脈,此刻只覺心曠神怡,正此時,后方不遠處忽有車馬聲傳來,聽聲音,當是有不少輛馬車。
二人回首望去,只見十幾輛馬車徐徐馳來,馬車說不上豪華,甚至還有些沒有頂棚的,里面坐著的,也都是些江湖大漢,各人正自飲酒暢談,使得這小小山野,一時間好不喧鬧。
“嘿!小兄弟,此地方圓百里寂無人煙,你們怎在此荒山野嶺?”
走在最前邊的那輛馬車里,忽然探了個腦袋出來,但見那人虬髯滿面,年齡四十上下,并非修仙者,而是武者,約有四境的武道,他一瞧見素憐月傾城容貌,立時一怔,如此貌若仙子之人,出沒荒野之中,這二人必定不是尋常人士。
后面的馬車也相繼停了下來,前一刻還吵吵嚷嚷的漢子,這時都安靜了下來,紛紛伸頸向前頭望了去,只見蕭塵二人一個身姿俊逸,氣宇不凡,一個容貌傾城,妖嬈嫵媚。
各人均是一怔,如此荒無人煙的山嶺中,出現這么兩個人,似乎有些不太尋常。
蕭塵見所有人目光都聚在了自己二人身上,隨即微微拱手一笑:“這位大哥可也是去渭州?”
馬車上那虬髯漢這才醒過神來,笑道:“這位小兄弟也是去渭州么?正巧順路,不妨一起吧。”
“如此,多謝了。”
兩人上到馬車,車里已經坐了七八個人,都是些武者,見到二人上來,立即讓座,為首那虬髯漢笑道:“我叫周胡,都叫我老周,還未請教小兄弟如何稱呼?”
蕭塵笑了笑:“原來是周大哥,在下蕭十一,這位是我夫人。”說著指了指素憐月。
素憐月立即輕輕瞪了他一眼,小聲啐罵道:“沒羞沒臊,誰是你夫人了?”言雖如此,但臉上卻紅撲撲的,看上去更加嬌媚動人。
車里眾人皆是仰頭一笑,周胡笑道:“原來是蕭兄弟與蕭夫人,快快請坐。”
一路上各人言談甚歡,周胡向蕭塵看去,道:“現在到處都在打仗,蕭兄弟帶著這么個如花似玉的娘子出來,怕是多有不便吧?”
蕭塵輕輕一笑:“還好,我與夫人都會些許武功。”
“你!”素憐月又瞪了他一眼,雙頰緋紅,明艷動人,向周胡看去:“這人不要臉,周大哥你別聽他胡說,我才不是他的什么夫人。”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一人道:“不過話說回來,現在各地都在打仗,那皇帝老兒下月初九竟然還有心思召開群雄宴,等七十二路義軍一到,殺進他的萬壽宮,燒了他的長生殿,哈哈哈!”
“啊呸!這韓穆成在內任由閹黨禍亂朝綱,在外任用顏家走狗,屠戮百姓,草菅人命,還說什么異域邪.黨作亂,我看定是又有不少義士被他們抓走了。”
“大伙還不如想辦法去北詔國,投靠公子長卿,不比什么好?何必留在這里任他們顏家的走狗宰殺?”
眾人越說越是憤慨,蕭塵眉宇微鎖,看來果真如獄中老者所言,整個昭明國已是民心動蕩了,民乃國之本,如今昭明國民心已失,而那三皇子蘇長卿,似乎正是民心所向。
一直到下午,馬車已不知走了多少里路,眾人正言談間,馬車忽然疾停了下來,外面的人均是一怔,抬頭向前方看去,只見前方的岔路口站著三個老者,為首一人臉色冷峻,正是顏開。
這一剎那,眾人皆嚇得噤若寒蟬,不敢作聲,他們雖然不認識顏開,但是能認得出對方的服飾以及胸口的標志。
馬車里面,周胡也愣了愣,他功力較為深厚,能夠感覺到前面有一股強大的仙人氣息,正待下車,蕭塵道:“周大哥不必擔心,是找我們的,你讓兄弟們盡快遠離此地,越遠越好。”
周胡再次怔住了,這一剎那,他在蕭塵身上也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氣息,幾乎是令他窒息的一股氣息,怔怔道:“蕭兄弟,你…”
“里面的二位,若不想顏某大開殺戒,便請自己出來吧。”這時,外面響起了顏開冷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