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可能!難道天人五衰都奈何不了你…”
但見漫天業火籠罩下來,千羽霓裳這一驚非同小可,五蘊熾盛乃是問天的最強一招,別說她畏懼,便是滿天神佛都不敢正面迎擊。
五蘊即五陰:色、受、想、行、識。
一旦五陰集聚成身,便如業火熾燃,再生前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使人永墮苦海,對于修佛之人損害極大,佛法不高者,必然受五蘊所熾,從此永墮魔道。
既能使佛墮魔,亦可使仙墮魔,這一招極其的厲害,千羽霓裳哪有不驚的道理。
但是很快,很快她便又冷靜了下來,心想如今的問天,已是外強中干,即便他能施展出五蘊熾盛,那也不過是空有其勢罷了。
想通此理,千羽霓裳便即寧定下來,左手虛空結印,右手拂塵往虛空一劃,瞬間便在身體四周凝起了一層白芒。
問天叱喝一聲,手掌一抬,漫天魔焰當中,一道恐怖的黑紅色魔焰向她籠罩而去,但見那魔焰近乎百丈,仿佛能焚盡世間萬物一般,正是五蘊熾盛里面第一道蘊火,色蘊。
“有無相生,難易相成。”千羽霓裳神色鎮定,拂塵一掃,在她腳下立即盛開出一朵巨大的白光蓮花,竟爾抵擋住了這第一道色蘊。
此刻下方一些功力微末的人痛苦不已,仿佛全身被業火所焚燒一般難受,現在五蘊熾盛根本沒有攻擊他們,光是一點點氣息和感覺,便令他們如此難受。
但千羽霓裳直接遭受攻擊還能抵擋下來,神色間絲毫不亂,蕭塵不禁一驚,要知道五蘊熾盛直攻心神,如今的千羽霓裳,道法和定力都已經如此之高了么?
問天雙臂一震,后面四道蘊火相繼沖下,千羽霓裳拂塵一掃,捻指念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話音甫落,在她腳邊又盛開出四朵白蓮,一剎那把她籠罩得密不透風,全然將五道蘊火抵擋在外,不受絲毫攻擊。
下邊許多人皆是一怔,當然他們也看得出這是攻佛的五蘊熾盛,而面對五蘊熾盛的直接攻擊,她竟然能完全抵擋下來,倘若這五道蘊火是攻向他們,根本無須令他們墮魔,直接便將他們焚為灰燼了。
片刻后,五道蘊火逐漸消散了,千羽霓裳身邊的五朵白蓮也消失了,兩者互相抵消,下方許多人皆是不敢相信,如此恐怖的五道蘊火,竟然就這樣被她抵消了。
千羽霓裳拂塵一掃,凝視著問天,風輕云淡的道:“閣下的五蘊熾盛我已經領教過了,那么如何。”
“形五蘊你是領教了,那么神五蘊呢…”問天一邊淡淡說著,一邊再次緩緩抬起了手掌。
“什么?”這一刻,千羽霓裳神色突然變得凝重萬分了,似乎終于意識到了什么,即便如今問天早已不復往昔,但五蘊熾盛豈是這般容易對付的?
“啊!”就在這時,下方忽然傳來一陣陣痛苦的叫聲,下一刻,只見整個天地仿佛變成了冥獄,蘊火填滿了整個天地間,處處皆是蘊火熾燃。
千羽霓裳神情陡然而變,這才是真正的五蘊熾盛!
只見整個天地間充滿了蘊火,但實際上卻是沒有的,草木花石全然不受影響,但因形五蘊攻相,神五蘊焚心,而人心中皆有魔,即便是佛,心中亦同樣有魔,即是佛魔相生,有佛則有魔,而五蘊熾盛,便是將這魔無限放大,使人墮入惡道,痛苦萬分。
此刻,下方所有人皆如同被業火所焚,極為痛苦,芝巒在地上不停打滾:“要死啦要死啦!冰凍人還讓不讓仙活了!本大仙真的要死啦!”
暗香浮動里面,最痛苦的是感情最為豐富的紫蕓兒,而稍稍能承受住的,則是沒有多少感情的初七。
遠處,天一子等人道心再高,此時亦同樣受了極大影響,其余人則更不必說了,連魔宗三大首領,此刻亦是痛苦萬分,而素憐月和紅瑤更是痛苦不堪,曉月眉心緊皺,不斷念訣結印,但也抵擋不住這股焚心之火。
半空中,千羽霓裳神色凝重萬分,眼見蘊火熾燃而來,她道法再高,這次也不可能抵擋得住了。
忽然間,只見她拂塵一拋,雙手不斷結著佛印,口中念念有詞:“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
話音甫落,在她身邊忽然盛開出了十二朵佛家金蓮,但見十二朵金蓮上金芒大盛,竟是一剎那將無盡蘊火抵擋在外了。
而這時下方的人也稍稍減輕了些痛苦,抬頭見佛光普照,均是猛然一驚,這一驚比先前任何一驚皆要來得猛烈!
“怎么回事!佛家真法!她怎么會佛家真法!”
這一刻所有人都瞠目結舌,佛家講究諸法空相,道家講究道法自然,這兩者截然相反,她為何竟能身兼兩家之長而不相悖!
此刻蕭塵同樣雙目圓睜,身兼仙佛兩家之長,這是千羽霓裳給他的最大意外,時間過去了七千年,如今的千羽霓裳,真的再也不是從前那個總愛黏著他的小師妹了,而他…而他還停留在原地。
這一刻,蕭塵是真的感到有些無力,真的感覺他與千羽霓裳,已經是一個天,一個地了…
“喵哩個乖乖,那個女人好厲害,小子你還是別去招惹的為好…”芝巒看著天上怔怔道。
“身兼仙佛兩家之長么?”問天眉宇微鎖,手掌一抬,再次沉聲一喝:“五蘊熾盛!”
這一次漫天蘊火瞬間匯聚成五道,聲勢更加兇猛了,恐怖的向千羽霓裳吞噬了過去,然千羽霓裳兀自顏色不變,手中不斷結著佛印,口中依然念念有詞:“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話末,接住空中落下來的拂塵,用力一掃:“剎那生滅!”
一道金芒打出,問天立時被震得往后大退了幾步,這一瞬間,五道蘊火消失了,漫天的業火也消失了,嚴格說來,不能說是消失,因為本就不存在,本就是虛妄,而是千羽霓裳破了問天的五蘊熾盛。
這一刻,人風俱靜,這一戰并非打得驚天動地,山崩海嘯,并非一掌就拍碎一座山,也并非一飛就倒飛十萬八千里。
但是這一刻,所有人都怔怔的望著天上兩人,目光中,都對千羽霓裳露出了崇敬之意,千羽門沉默了這么多年,這一次,恐怕必然是要風云再起了。
羅剎女帝等人更是驚異,別人不知道五蘊熾盛的厲害,但他們卻知道那是魔尊問天的最強手段,連滿天神佛都無法破解,今日,竟然被一個小小天界仙給破掉了,這個人,真的是那傳聞里的魔尊嗎?
千羽霓裳目光淡然,拂塵一掃,輕輕搭在肩上,看著問天淡淡的道:“我曾在西天凈土聆聽佛法三百年,五蘊熾盛,確實厲害,但并非無法可破,所以,今日你留不住我。”
“留不住,也要留!”問天一聲叱喝,手臂一抬,再次向千羽霓裳打去一道魔霧,威力之大,直似要崩碎空間一般。
千羽霓裳臉上靜如止水,拂塵在空中連續畫了幾個圈:“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話音甫落,在她身前立時出現一道冰藍水幕,竟然將問天的黑霧吸收了進去。
“再來!”問天魔元一催,左臂也打去一道黑霧,恐怖的魔元之力激蕩下去,直令下方的人五臟六腑翻騰不已,仿佛要被生生壓碎一般。
千羽霓裳皺了皺眉,她表面上雖然看似風輕云淡,實則剛才驚險到了極點,她深知問天越戰越強,此刻不宜再留,左手捻指結印,凝出一道水幕結界,抵擋住了魔霧攻擊。
此刻兩人已是在硬拼玄力,半空中罡風凜冽,仿佛能將人絞碎一般,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往遠處退了去。
只見千羽霓裳衣袂飄飄,依然不失絕世出塵的仙氣,而問天長發亂舞,兩鬢的白發,仿佛又多了幾分。
“喵哩個乖乖…”芝巒躲在蕭塵身后,望著天上二人的戰斗,喃喃道:“冰凍人好像打不過那個女人了…”
蕭塵眉心深鎖,問天怎會斗不過千羽霓裳?而且當年似乎還是師父與問天在一起,都才只能將她封印,難道她真的已經強到這種程度了么?
半空中,千羽霓裳不斷結印,眉心越鎖越深,似乎已經迫切想離開了,蕭塵冷冷一笑,千羽霓裳,你今日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思念及此,蕭塵握緊了封天劍,猛催全身真元,雙足用力一蹬,竟然直接沖向了空中,同時引動封天劍陣,一劍向千羽霓裳斬了去。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得所有人都變了臉色,曉月更是臉色慘變,全然未料到蕭塵會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候突然出手,還是動用封天劍陣,為什么!
她想要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了,那一劍已向千羽霓裳斬到,眾人詫異萬分,神情萬狀,為什么蕭塵會突然向千羽門祖師出手?甚至有人懷疑他是不是斬偏了方位,他這一劍應該是斬向那大魔的。
但是沒有,沒有斬偏,耀眼的封天劍陣劍芒,確確實實是直沖千羽霓裳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