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戰局已經陷入極其不利的境地,袁章卻依舊信心滿滿,因為他已經想到了同時解決義軍和嘉州軍的好辦法;那些義軍之所以讓他感到頭疼不已,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行蹤不定,現在烏薩里要退兵,那些義軍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只要他們敢從山寨里出來,攔住烏薩里的后路,那么他們的行蹤就再也無法隱藏了,到那時候袁章就會親自率領剩下的北元騎兵突然殺出,和烏薩里前后夾擊,將這些困擾他們多時的義軍徹底解決。
烏薩里的退兵路線已經送到了前線,這條路線上最后可能埋伏義軍的地方也早已被他安排了得力的探子,只要義軍敢來,袁章就能立刻得到消息,然后率領精銳將他們斬殺干凈。
制定這個方案的目的可不僅僅是解決義軍、擊敗羅世績,袁章同樣為那些隱藏在國師府中的嘉州細作準備了一份神秘的禮物。
他召集起國師府中所有重要將領官員,讓他們一一進來進行方案細節的討論,之后又讓他們先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明日再來一起議事。
陳靜庵回到府中,面凝重的坐在書房里細細回想著袁章方才所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并將這些都記錄在紙上,細細查看和自己的記憶對照,發現并無破綻之后,陳靜庵從書架的夾層中取出一套工具,將這些信息選擇扼要抄在紙上,然后對著燭火烘烤片刻,字跡就消失不見了,這張紙潔白無瑕就好像完全沒有寫過字一樣。
陳靜庵滿意的點點頭,取出另一支筆,蘸上墨水寫了幾句日常問候的話,焚毀草稿,將信函折好塞入信封,出了書房叫過來自己的管家,“送到城南蔣先生那里,這幾日有些想喝他親手釀的梨花白了,你親自去為我討幾壇回來。”
“小人遵命。”管家知道自家的主人雖然平時和蔣先生的來往并不頻繁,但彼此之間的關系卻十分密切,像這樣書信來往、詩詞唱和的聯系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并沒有問什么就將書信貼身收好出門去了。
“國師大人,派出去的人馬已經傳回消息,到現在為止與您商議軍務的文武官員中,有十三人回到府中歇息,十二人前往軍營繼續上值,三人前去與他人宴飲”國師府中,宇文宜生詳細的給袁章匯報著自己收到的反饋,“軍營和宴飲的那些人身邊都有屬下安插的細作盯著,到現在尚未發現異樣;回到府中的十三人有三人頗有嫌疑,況省三的小妾再和他說了一會話之后去了胭脂水粉店,面略帶緊張;戚壽余屋里不見了幾名投靠他的遠房親戚。”
袁章已經想好了伏擊義軍和嘉州軍的策略,但是在嘉州方面安插在他府中的細作尚沒有查清楚之前,他是萬萬不敢泄露的,所以他利用這次機會設下了一個圈套,方才在和那些屬下的談話在細節上各有不同;等再過一陣兒就可以根據義軍的動向判斷出究竟誰才是李悠的人手,除此之外他還安排自己最為信任的宇文宜生暗地里監視這些嫌疑人。
“嗯?不是說有三人嗎?怎么才說了兩個?”聽到宇文宜生方才說了兩個嫌疑人就閉口不言,站在窗口向遠處眺望的袁章回過頭來。
此時宇文宜生似乎十分為難,臉上的表情充滿掙扎,但是在袁章的逼視下他只得如實匯報,“陳大人回到府中后,獨自在書房之中停留了許久,之后陳大人的管家出門往城南去了。”
“陳靜庵?”袁章的臉終于露出詫異的表情,他現在總算明白宇文宜生方才為何會如此為難了,他對陳靜庵一向信任有加,但是現在查出的種種表明這個家伙似乎并不如表面呈現出來的那般忠誠。
“是的,國師大人;探子正在跟蹤陳大人的管家,從行進的路線上來看,似乎是往城南去了。”話既然已經說開,宇文宜生就不再猶豫,緩緩地將他所查到的情況都說了出來,“陳大人和城南一位姓蔣的讀書人偶有來往;屬下也派人去查了查這位蔣先生的底細,發現他當年曾在運河附近的某座州縣任職,和錢家似乎有些關系。”
“錢家!”袁章的眼睛微微瞇起,語氣越發的陰冷起來,他本以為自己對陳靜庵可謂是仁至義盡,不僅從阿魯布的手下救得他的性命,之后還多加提拔,但凡他所求幾乎無不應允,卻沒有想到陳靜庵現在竟然有可能是嘉州安插的細作,“為何不將管家抓起來拷問?”
“陳大人的身份非同一般,沒有國師大人的命令屬下不敢冒然行事。”宇文宜生低著頭回答道。
袁章當然明白宇文宜生的顧慮,陳靜庵乃是最受他信任的大魏降臣之一,要是貿然捉拿他的管家,最后卻查無實證,必將會對陳靜庵和袁章的關系產生巨大的影響;要是找到了證據也同樣不是什么好事,別人稍微一想就會生出疑問,既然連陳靜庵這樣的人都會勾結嘉州,那大元是不是真的沒有希望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查到證據甚至比查不到危害更大。
袁章的手指在書桌上輕輕敲擊,似乎在考量其中的得失,許久之后他才做出決定,“換幾個生面孔去將他綁來拷問,無論能不能問出東西,這個人都不能再見到陳靜庵了;一有消息就即刻前來回報;另外,這個姓蔣的也不能讓他跑了。”
“屬下明白。”袁章的話已經判決了管家的死刑,至于如何綁架、拷問、收尾就要靠宇文宜生自己想辦法了,他接到命令后匆匆離開了國師府。
而在這座城池的另一邊,陳靜庵的管家已經快到蔣先生的院子了,他從馬車中探出頭來正要吩咐馬夫放緩速度,鼻間突然傳來一股詭異的香氣,隨即兩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