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濟要頂不住了,最多再有三日,靈州必破。”城外大營中,李繼遷斬釘截鐵的說道,攻入靈州就相當于拔去了大宋在黨項人西方的一顆釘子,自此以后他們只需要防備大宋在南邊和東邊的進攻,壓力幾乎少了一半,而且西邊還有更加廣闊的土地等著他去征服,在李繼遷看來無論是吐蕃六谷部還是甘州回鶻都不是黨項人的對手,靈州陷落之日就將是黨項人揮軍西進之時。
“可是如今宋軍已經集齊邊郡各路兵馬準備攻打我等,若是再不回軍救援,恐怕。。”野利家族的族長遲疑地問道,野利家族乃是李繼遷的姻親,李繼遷的妻子就出自用這個頗有實力的黨項家族,如今夏軍之中頗有不少將領出自野利家。
“不要緊,宋軍如今早已嚇破了膽子,哪還敢來尋死。”李繼遷譏笑道,帳篷里頓時響起一片哄笑聲,“不過這些人終究是些麻煩,眼下我已經號令其他各地頭領率軍前往警戒,一時還出不了什么事情,待靈州城破之后咱們就帶著大軍回去,到宋人的邊境上劫掠一番,讓他們見識見識咱們黨項人的厲害!”
說完宋軍的事情,李繼遷大聲喝道,“明日一早,我親自率軍攻城,不破靈州絕不收兵,等抓到了裴濟,定要將他千刀萬剮。”
“刺史,黨項人又上來了。”天剛蒙蒙亮,城頭守衛的宋軍就發現了黨項人的蹤跡,由于斷糧已經多日,他餓得都快沒有力氣說話了。
“好,且再給他們幾分顏色看看。”裴濟掙扎著站了起來,他一向和眾士卒同吃同睡,現在稍一動作就感到頭暈眼花,起來時他將目光投向東方,那里依舊沒有絲毫異象,裴濟暗嘆一聲,看來這次真的沒有援軍了。
裴濟親自上陣手刃了幾名爬上城頭的黨項軍,好不容易才打退了敵人的第一波進攻,贏得了短暫的休息時間,看著城頭散坐四處、稀稀拉拉的士卒,他強顏笑道,“呵呵,看來是本官拖累諸位了,這次怕是要連累諸位和我一道死在這里了。”
“能追隨大人,縱然身死又有何憾。”經過這些日子的苦戰,眾人對裴濟可謂是佩服至極,根本沒有絲毫怨言,“只是這大好的靈州城恐怕要落入黨項人手里了。”見到自己多日的奮斗就要化為烏有,他們多少有些遺憾。
“若有來世,我等皆愿繼續追隨刺史左右,再和黨項人戰個痛快!”不知道是誰先起頭,眾人齊聲高呼起來,城頭的士氣又是為之一振。
城下的李繼遷聽到這些聲音也是深深為之膽寒,都到了這個地步城頭的守軍依舊沒有絕望,看來今日想要拿下靈州城怕是不容易啊,怒急之下他再次發出號令,“繼續攻城,城破之后準許你等大掠三日,金錢女子任意取之。”
“刺史,他們又來了,在下就先走一步了。”一名士兵掙扎著站了起來,眼中流露出堅毅的目光,飛身撲向一名剛剛爬上城頭的黨項軍,和他一起摔落城下化為肉泥。
“好!好!好!不愧為我大宋的好男兒,爾等先走一步,裴某隨后就來。”裴濟也手握寶劍來到了城垛邊。
就在這時遠方忽然傳來雷鳴般的馬蹄聲,打破了戰場上的僵局,李繼遷和裴濟同時將目光投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漫天的煙塵之下,一桿“大宋敦煌郡王”的旗號格外醒目。
“刺史!是援軍到了!”城頭之上無數人喜極而泣,就連裴濟本人也是熱淚盈眶,苦苦堅守靈州數年,如今終于等到援軍了,只是他心中還是略有疑惑,這大宋敦煌郡王到底是什么來歷?莫不是此前的歸義軍?聽說他們這些年已經漸漸衰落,什么時候竟然又有了這般強大的兵馬?
“好!爾等都打起精神,莫讓黨項人趁機攻上城來!”當下顧不上考慮太多,裴濟繼續指揮著靈州城內的最后一批軍隊拼命抵御著黨項人的進攻。
而在城下,李繼遷卻是深恨不已,眼看著靈州城就要落入自己手中了,誰料卻從斜刺里殺出這樣一支奇兵來,曹家不是一向呆在沙洲,距離靈州還隔著甘州回鶻和吐蕃六谷部,他們什么時候竟然能打到這里來了?
可是大軍已經逼近黨項人的大營,李繼遷顧不得多想立刻指揮大軍迎了上去,“黨項的兒郎們,先與我一道宰了這些家伙!”
方才還在苦苦攻城的黨項大軍立刻調轉了方向迎上李悠的聯軍騎兵,可是在靈州城下多日的苦戰已經消耗了他們太多的力氣,現在援軍的突然出現又讓他們士氣大為低落,再加上倉促應戰落了下風,因而兩軍剛一接觸,黨項人就立刻陷入潰敗。
李悠一馬當先揮舞瀝泉槍沖在了最前面,長槍左右飛舞將黨項前鋒不斷刺落馬下,身后歸義軍、甘州回鶻、高昌回鶻和于闐軍的精銳緊隨其后,很快就穿透了黨項人的陣型來到李繼遷身前。
“走!”李繼遷意識到如今事情已不可為,這靈州城無論如何也是拿不下來了,當機立斷就帶著手下準備逃跑。
可是李悠千辛萬苦方才到達此處,哪會讓他輕易逃跑,隨即取出震天弓,彎弓上弦一箭就向李繼遷的背心射去。
“小心!”李繼遷的親衛猛地撲向羽箭,試圖用自己的身體為李繼遷擋箭,可是他卻小看了震天弓的力道,長箭穿過他的肩頭余力未消,繼續向前射中了李繼遷的大腿,他這一擋保住了李繼遷的性命,李繼遷顧不上呼疼,咬緊牙關在親衛的護衛下向夏州逃去。
李悠一時顧不上追趕,來到靈州城下向城上喊道,“裴刺史可在城中?路過六谷部的時候遇到了些小麻煩,讓裴刺史久等了!”
“多謝敦煌郡王仗義援救,下官感激不盡。”裴濟拱手謝過,立刻命令手下的人馬打開城門,將李悠迎入靈州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