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8月10日,林子軒領到了一張工資條。
上面注明了工資的各項名目。
基本工資80元,副食補貼20元,效益工資20元,醫藥費2元,文娛費五角,洗理費8元,交通補助3元,福利費10元,互助金20元。
其中,互助金是要扣除的,到年底一起發放。
林子軒實際領到的工資也就一百四十多塊錢,這算是中等工資水平了。
這個年代大家的工資相差無幾,不同的無非就是福利,效益好的單位福利高一些,但也高的有限,不能高出幾百塊來,那是要出問題的。
比如慕姍姍的工資,基本工資和林子軒一樣,在補貼和福利上比林子軒高了20元。
好單位的福利還包括逢年過節發的禮品,經常組織旅游活動,住房分配寬松等等。
這些都算是隱形的福利,所以大家都愿意到效益好的單位上班。
有了工資條,明天就可以到單位會計那里領工資,林子軒也算是能自食其力了。
發了工資,他開始琢磨怎么花錢,先拿出50元交給家里,沒錢的時候白吃白喝,現在該為家庭做貢獻了。
林子軒的家庭條件還算不錯,但有兩個孩子上學,在錢財上總不是那么寬裕。
他打算給父母買件衣裳,給妹妹買條新裙子,現在穿著的裙子還是前年的。
還有慕姍姍,也要送一件禮物,這個時代的女孩子不時興穿金戴銀,戒指項鏈耳環什么的都不用考慮,就算買了,她也不敢穿戴出去。
會被人指指點點,除了那些混社會的才會不顧及這些。
當然,林子軒那點工資也買不起,他準備送一條絲巾,這或許是女人唯一的裝飾了。
到了九月,秋高氣爽的時節,女人頸子上花色不同的絲巾就會成為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至于慕姍姍的父母,他還沒有想好送點什么,送茶葉還是煙酒,或者送一套圖書。
他還有寫詩的稿酬30元,頑主的稿酬50元,足夠花銷了。
京城文學是按照新人作家的稿酬支付給林子軒的,和詩歌的稿酬不能相比。
拿到工資后,他和慕姍姍商議著該買些什么東西。
“這樣吧,我出錢給你父母買禮物,你出錢給我父母買禮物,這樣就能節省一筆錢。”慕姍姍精打細算道,“我有不少絲巾呢,不急著買,咱倆先去看看,需要什么買什么。”
“第一次發工資總要花個痛快,你們女孩子不是喜歡逛商店么?”林子軒不解道。
“我們喜歡逛商店,但不一定花錢啊。”慕姍姍瞪了他一眼,用教訓的口吻說道,“你這種消費思想要不得,以后還要過日子呢,哪能一次花完啊。”
“行,聽你的,以后咱家的財政大權就交給你了。”林子軒爽利道。
“我怎么覺得你不怎么在乎錢啊?好像自己有個幾千塊一樣。”慕姍姍懷疑道。
何止幾千塊,幾十萬我也有過,可惜不是在這個世界,而且時代不同,消費水平也不同。
現在為了如何消費這百十塊錢而傷腦筋,讓林子軒頗為感慨,不過他不會表現出來。
“那當然啦,我是誰啊,以后賺錢的機會多得是,我去寫小說,一個月寫個幾十部小說,咱們就發財了。”林子軒夸張道。
“你就吹吧,你以為寫小說是買冬儲大白菜呢,一買幾十顆。”慕姍姍搖頭道。
她沒有告訴林子軒自己給京城文學打了電話。
在慕姍姍看來,林子軒有才華,只是小說是那么好寫的,需要靈感,否則早就遍地都是作家了,她覺得這個時候只要鼓勵林子軒就好了。
林子軒知道慕姍姍不相信,他也不想弄得驚世駭俗,要真一個月寫幾十部小說,估計會被抓起來切片研究吧。
他要循序漸進,慢慢的出名,這才符合正常人對事物的認知,符合客觀規律。
兩人雖然經常唱反調,但那只是增添生活的樂趣罷了,他們毫無疑問的在關心著對方。
商議完畢,他們開始逛商店。
這時候商店里的商品種類簡單,服務員的態度不怎么好,愛理不理的,也不講價。
在京城,想要買到好東西要到招待外國人的商店去,不過那里的東西太貴,需要購物券。
兩個剛剛上班的年輕人根本消費不起,他們從各自的工資里總共湊出來90塊錢,準備來一場瘋狂的大采購。
最終滿載而歸。
包括給各自父母的衣服共計三件,慕致遠的茶葉一包,林曉玲的裙子一件,林子軒的鞋子一雙,慕姍姍給自己買了一個漂亮的頭箍。
兩人很興奮,花自己的錢的確很爽。
他們把戰利品掛在自行車的車把上,騎著車子在馬路上穿行,高興的哼唱著歌曲,一串串快樂的音符在風中飄蕩。
把慕姍姍送回家,瓜分了戰利品,林子軒返回家中。
在路上,他買了半只烤鴨和一瓶二鍋頭,這算是改善生活了,回到家里,把禮物一分,家里頓時快樂起來。
尤其是林曉玲,正是愛美的年紀,拿著新裙子不舍得松手,老哥老哥的叫得那個親熱。
林伯清和鄭秀蓮雖然埋怨兒子亂花錢,但臉上露出了笑容。
這算是慕姍姍買給他們的,未來兒媳婦的禮物自然要收下,他們夸獎慕姍姍會持家,和埋怨林子軒亂花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就是不同的待遇啊!
晚上的時候,林伯清和林子軒爺倆喝了不少酒,看著兒子踏入社會,能養活自己,還有了對象,做父親的就知足了。
林子軒有點愧疚,他畢竟是穿越來的,不過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融入了這個家庭。
他喝了杯酒,看著這個面積不大的房屋,有些微醺的父親,在一邊看電視的母親和妹妹。
不管怎么說,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第二天醒來,太陽照常升起,林子軒照常上班,只是他感覺自己有些不一樣了,或許是他對這個世界更為認同了。
與此同時,八月份的京城文學開始發行。
這份文學雜志主要面向的是京城的讀者,也包括京城周邊的省份。
不少讀者驚奇的發現這一期雜志里有一篇叫做頑主的小說,就像是漆黑夜里的螢火蟲,在一眾說教型的小說里顯得那樣的鮮明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