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李桉從紐約大學電影研究所畢業后曾經有過一段困頓的時光。
剛畢業的時候還很意氣風發,他的畢業作品在紐約大學的影展上獲得了最佳影片和最佳導演兩個獎項,顯露出過人的導演才華。
他被美國大型經紀公司的經紀人看中,成了經紀公司的簽約導演。
那位經紀人非常看好李桉在美國的發展,然而事情并沒有按照預想的方向前進。
這時候,李桉的妻子還在上學,李桉寫了個劇本到好萊塢的電影公司尋找投資的機會。
他兩個星期跑了三十多家電影公司,有的電影公司覺得不錯,就建議李桉對某個部分加以修改,過了兩個月再去,電影公司還是建議修改。
這在好萊塢是正常現象,電影公司會讓作者三番五次的修改,這樣一耗就有一兩年時間。
不是無疾而終,就是繼續發展,這被稱為好萊塢電影公司的企劃煉獄。
據說平均一個劇本從初稿到開拍要經歷五年左右,這還是指千萬分之一順利拍成的劇本,絕大部分新人的劇本根本走不到最后。
好萊塢不缺少劇本,缺少的是機會。
在沒有知名導演推薦,沒有后臺的情況下,想拿著劇本在好萊塢獲得成功那是天方夜譚,這就是真實的好萊塢。
那幾年,李桉的主要工作就是寫劇本。
他自己寫的劇本,和其他美國編劇合作的劇本,找美國作家來寫的劇本,總共有十幾個。
光寫劇本,找不到投資,拿不到錢,他只能靠著妻子的收入生活,還要養活孩子。
除了寫劇本,他平常就是在家里做飯、帶孩子、做家務。
到了1990年,所有的路子都堵死,沒有一個劇本成功,銳氣消耗殆盡,他有些絕望。
畢業快六年,仍然一事無成,剛開始還能談談理想,如今快要四十歲,也不好意思談理想了,只能整日的消沉。
這期間,李桉會幫人家拍片子,不是做導演,而是看器材做劇務這種雜活。
但他做劇務不太機靈,不懂得變通,鬧了不少笑話。
“您那時候怎么想的?覺得自己不適合這個行業么?”慕姍姍詢問道。
“不是這樣的,我還是覺得我只適合做導演,不適合做劇務,做其他事情都不太靈光。”李桉回應道,“到了九零年,我們有了第二個孩子,岳父和岳母來美國看孩子,他們一下飛機,我太太就叮囑他們不要提拍片的事情,怕我會受不了。”
“到了連提都不能提的地步?”慕姍姍詫異道。
“倒不是不能提,而是那段時間我非常消沉,我太太擔心我。”李桉回憶道,“那時候家里都是我做飯,我每天做好飯菜給他們吃,岳母問我,你燒飯這么好吃,我來投資給你開面館好不好?”
“您當時怎么回答?”慕姍姍好奇道。
“我說,我開餐館跟家里燒飯不一樣。”李桉略帶苦澀的笑了笑。
雖然有些消沉,李桉卻沒有真正放棄電影,他給寶島的報紙寫影評和報道,也寫劇本。
幾個月后,轉機來了,他寫的劇本在寶島獲了獎。
此時,李桉的存折里只剩下四十三塊美金,幾乎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得了獎,要回寶島領獎,可機票就要一千美金,李桉根本負擔不起,還要寶島這邊寄錢給他才能返回寶島。
領獎的當天,李桉連一套像樣的西裝都沒有,只得借了弟弟的西裝和領帶。
“我看了您拍的第一部長片,里面出現了太極拳,您是怎么構思的?”慕姍姍提問道。
“我一直對傳統文化感興趣,有一天覺得太極里的推手很有意思,就像是人際關系一樣,要圓柔應對,而不是硬碰硬。”李桉解釋道,“我覺得武術和人生哲學有關,為此還去波士頓拜訪了一位太極拳師傅。”
“練習太極拳?”慕姍姍追問道。
“主要是請教問題,那時候很窮,做研究都是自己來,除了訪問,還想親身體驗一番。”李桉回答道,“于是就到附近的社區大學里報名學了太極拳,一周一次,學費很便宜,學了一個多月,一邊學一邊寫劇本。”
這個劇本為李桉贏得了四十萬臺幣的獎金,還有一個拍片的機會。
寶島的電影公司給李桉提供一千兩百萬臺幣的資金,讓李桉在美國包拍。
所謂包拍,就是電影公司給錢,李桉交影片,至于李桉怎么拍,電影公司不管。
“當時有人鼓動我卷錢跑路,到美國就不回來了,買套房子,改善家人的生活。”李桉沉聲道,“我還是想把片子拍出來,和電影公司談了十天,簽了合同,我弟弟是擔保人。”
一千兩百萬臺幣相當于四十五萬美金,對于山窮水盡的李桉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但想用這筆錢在紐約拍一部電影并不容易。
李安只能找熟人幫忙,薪酬便宜,就這樣組成了一個混雜的劇組,計劃一個月拍完。
他要用最少的錢做最多的事,先做好計劃,計劃好了才去拍片,這樣能省錢。
整部電影拍了二十四天,李桉完成了自己的第一部劇情長片。
“這部片子我一毛錢都沒有賺到,電影公司的錢都用到影片中了,連道具都是從我家里搬的。”李桉講述道,“徐立公來紐約看片子,在我家里做客,奇怪我家里窮的連張餐桌都沒有,我告訴他,餐桌在拍片子的時候被砸爛了。”
電影的最終成本是一千三百五十萬臺幣,折合四十八萬美金。
獲得了寶島金馬獎多項提名,并拿到最佳男主角、女配角和評審團特別大獎,在寶島的票房成績超過一千八百萬臺幣。
李桉以后的電影事業就順風順水了。
在寶島接連取得成功,返回好萊塢拍片,進入好萊塢主流的電影圈。
“您對奧斯卡怎么看?”慕姍姍最后問道。
“奧斯卡是美國電影的一個獎項,我覺得用平常心對待就好,每年的奧斯卡都會有風向球,會有很多的公關活動,那些會員會受到彼此的影響,也會受到社會氛圍的影響,還有票房和影評等等。”李桉如此說道,“大家都在拼命的往前擠,拿獎的話是很大的榮耀,全世界都在看,不拿獎并不表示藝術比別人差,就是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