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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奔狼雄獅 軍如鶴翅

  “參見單于!”

  匈奴王庭,單于王帳。(.有.)(.意.)(.思.)(.書.)(.院.)

  東胡的使者傲慢無禮,對著冒頓,只是敷衍的抱了抱拳而已。

  王帳之中,冒頓的大小庭臣,對著這個東胡的使者,都是一臉怒色的樣子,但也只是止于此。

  因為,王座之上的匈奴單于,冒頓,對著這個敢于冒犯自己的東胡使者卻是一點也沒有不滿,甚至,臉上還有著一絲的笑容。

  “我王讓我轉告單于,上次匈奴進貢的那匹千里馬,他很喜歡。”

  東胡的使者用了進貢這樣的字眼,言語之中儼然將匈奴當作了東胡的臣屬一般。

  冒頓揮了揮手,不甚在乎的說道:“小事一樁,東胡王高興就好!”

  “多謝單于!”東胡的使者臉上滿是笑意,心中卻是暗道,莫非這個單于是被秦帝打得一點志氣也沒有了,那匹千里馬可是匈奴的國寶啊!

  他接著試探道:“我王這次還想要向單于討要一件東西。”

  “東胡匈奴一向交好。東胡王所需,我必定竭力而為。”

  “我王想要單于的一名姬妾。”

  “大膽!”

  大都尉多延伯拔站了出來,高聲怒斥道:“東胡王休要欺人太甚,真當我匈奴無人乎!”

  多延伯拔的這聲暴喝,就像是點燃了火藥桶的火星。一時間,單于王庭中的大小庭臣都炸了。

  匈奴的習俗,本就是父妾子繼,兄妻弟承,沒有正經的名分的女人一如貨物一般,是可以交易繼承的。

  只是,一名姬妾雖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東胡這么做,無疑是在打單于的臉啊!

  赤裸裸的挑釁與侮辱!這怎么能不讓這王帳一干的人不惱怒憤懣!

  誰知道那東胡的使者卻是一點也不懼怕,言語之中反而有威脅之意,道:“向者秦帝興師,連卻匈奴千余里,尚要與我東胡交好。我王控弦十數萬,難道還會怕么?”

  “哈哈!貴使說的哪里話,一名姬妾而已,東胡王想要,我自然不會吝惜。”冒頓伸了伸手,制止了一干不憤的庭臣,接著問道:“不知道東胡王想要的是我哪一名姬妾。”

  “胡姬!”

  “她?”

  “怎么?單于不愿意么?”那東胡的使者看著冒頓猶疑的樣子,以為是冒頓因為胡姬貌美而舍不得。

  胡姬之美艷,名聞草原,就是遠在千里之外的東胡王也聽說過。因此,乘著匈奴處于困境,東胡王才想要派遣使者討要。

  “若是貴使者方便的話,我這就讓胡姬準備準備,隨著使者回東胡。”

  “如此,多謝!”

  那東胡的使者說完,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冒頓的王帳。

  “好了,東胡的使者也見完了,你們退下去吧!”冒頓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的庭臣退下去。

  盡管不甘,但是一眾庭臣還是奉命而行,只有狼女諾敏和克里昂還停留在王帳之中。

  “哈哈哈哈!”

  冒頓終于忍受不住笑意,抒發了出來。

  諾敏和克里昂看著冒頓的樣子,十分不解的問道:“單于,什么事情這么好笑?”

  這明明是一件極沒有面子的事情,單于怎么還笑得出來?

  冒頓坐在王座之上,面色嚴肅的說道:“當今之勢,匈奴與東胡東西并立,非我匈奴并東胡,則東胡并匈奴。我本還在想東胡王庭之中沒有我的眼線,他日攻打東胡少不了走些冤枉路。誰知東胡王居然想跟我要胡姬,真是天助我也。”

  “單于,胡姬這個女人城府甚深,而且與秦人內部多有聯系。她會這么容易幫我們么?”狼女諾敏質疑道。

  “放心,無論是胡姬,還是她背后之人,都明白我們真正的敵人是誰?”冒頓眼中浮光涌動,想起了那個給匈奴帶來無比恥辱的人。“東胡不足畏懼,東胡王的十數萬勇士也遲早是我的。而秦帝,才是我們真正的大敵!”

  冒頓說到這里,站了起來,看向了克里昂,說道:“克里昂有一件事情我要和你說。”

  “單于?”克里昂有些驚訝于冒頓的態度。一向爽快的冒頓此刻卻顯得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他到底想要說什么?

  “是這樣的。我剛剛接到了密探的情報,你的故鄉已經被月氏人所占據。月氏人在那里建立了貴霜帝國。”

  猶如一道晴天霹靂,克里昂整個人都愣住了。

  冒頓拍了拍陷入了哀傷之中的克里昂的肩膀,希望他能夠放松一點。

  “我打算與月氏人聯盟,共同對付秦國。”

  看著冒頓略帶歉意的面容,克里昂微微一笑,說道:“我沒事。”

  “單于,我們為什么要這么做?”這個時候,狼女諾敏卻有些不明白,在為克里昂打抱不平。“月氏遠在西域之外,就算聯盟也無法相互呼應,這樣的聯盟又有什么意義?何況現在,秦國東西兩分,秦帝想要收復失去的土地,還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我們的機會多的是!”

  “不!我們的機會已經不多了。”冒頓沉著的說道:“廣闊的西域,現在已經在秦國嚴密的控制之下,每年都能為秦國提供大量的物資與賦稅。一旦再讓秦帝平復了東面的叛亂,他將有足夠的力量對付我們!萬里的長城,將是秦國阻擋我們最好的防線。秦帝甚至只要在長城的各個關口派遣足夠的步兵,就能輕而易舉的讓我們無法順利南下。月氏與秦國,有著刻骨的仇恨,當今的貴霜女王,正是昔年的月氏公主。有著他們在西域牽制,我們奪回草原的攻勢將會更加順利。”

  “我明白,單于。”克里昂點了點頭,說道:“我是一名戰士,不會因為自己私人的情緒而毀壞主君的大計。”

  “抱歉!”

  秦宮。

  當嬴子弋接到了草原上的情報,一臉悶悶不樂。

  這個東胡王第一次向冒頓要了一匹千里馬,第二次要了他一名姬妾,那么第三次是不是要土地了?

  嬴子弋摸了摸自己的頭,表示無奈!這熟悉的畫風,看來用不了幾年,東胡就將要被匈奴吞并了。

  因為東胡和匈奴相互牽制,北方長城的壓力才不算大。可若是讓匈奴吞并了東胡,那么北境的壓力必然驟增。尤其是九原,匈奴是不會放棄那一大片優良的草場的。

  帝國與匈奴之間,將來必有一戰。“陛下!內史蒙毅欲覲見陛下。”

  “傳!”

  蒙毅從外走進了殿宇之中,躬身而道:“臣參見陛下!”

  “不用多禮了,蒙卿此來可是屯田一事已經處置完畢?”嬴子弋端正了坐姿,看著蒙毅,問道。

  “是的,咸陽的七十萬刑徒已經陸續分撥各郡縣安置。邊境各郡的戍卒也已大多就近屯田。這是咸陽倉,敖倉等倉儲消耗儲糧的數目。”

  內侍從蒙毅手中接過了帛書,遞到了嬴子弋的案頭。

  嬴子弋粗略的看了一眼,前前后后大概消耗了三百余萬石的糧食,用以安置流民,戍卒,刑徒。不過,這也只是先期的投入。

  “陛下,有一點正是臣所擔心的。”蒙毅稟手而道。

  “什么?”

  “此刻帝國東面數郡為叛逆所據,帝國在百越的二十余萬大軍的供給切斷了一大半。久之,怕是人心不穩。”

  “蒙卿的意思是?”

  “據臣所知,偽帝頒發了封王的詔書于百越各地的番君,用以籠絡人心。不但若此,任囂趙佗赫然在列。任囂為南越王,趙佗為龍川侯。兩人雖未受,但陛下也宜安撫一番。”

  嬴子弋點了點頭,說道:“對了,趙信可在你那?”

  “是的,陛下!”

  “讓他這次隨王離南下屯軍,分兩萬兵于襄城,并命其監造大小戰船。”

  “龍且將軍,我們的斥候稟告,秦將韓信帶領一萬騎兵正在趕來,不用半日,怕是就要與我們外沿的兵所接觸。”

  “來的好!”龍且大笑道。

  龍且領楚軍精銳于此,就是為了阻擋來自武關的秦兵。

  龍且分兵列陣,立于山頭,問道:“這個韓信是什么人?”

  龍且身旁的副將說道:“沒有聽說過他有什么名氣。不過當年秦帝平定百越之時,據說有一稚子率軍五千,就滅掉了南越的六萬軍隊,就是這個韓信。可是秦帝麾下各路武臣,都已經是威震當世的名將。這個韓信跟在秦帝身邊多年,卻一直沒有多少的名聲,不過這多半只是傳言。”

  龍且搖了搖頭,說道:“可這若是真的話,韓信之才,怕不下孫吳。”

  “將軍不必多擾,秦軍此來全為騎軍,我們嚴陣以待,他們絕對逃不了好。此刻侯爺正在疾攻宛城,一旦攻下,韓信自不足慮。”

  龍且站在高處,看著底下列陣的精銳。這些人都是他帶出來的,兵甲優良,訓練有素。

  如今這個時代,騎兵只是輔助兵種,戰車才是王道,這是所有兵家的共識。

  龍且緊緊的握著手,連日來,他們楚軍攻入南陽,連下數城,聲名遠播。只要將這股秦軍攔住,那么南陽就是楚國的了。

  “來了!”

  龍且在山頭之上觀看了良久,遠方煙塵滾滾,大量的騎兵正往這邊趕來。

  只是,讓龍且意外的是,這支秦騎不是以往的弩騎,前鋒的騎軍攜帶了長槊,與近戰的馬刀。

  韓信自引軍在中路,遙望了對方所擺開的陣法。楚軍的主將屯積重兵于高處,兩翼則有騎兵,弓手,層層疊疊。他輕笑道:“鶴翼陣!”

  韓信暗道,這名楚將對自己看來是很有信心啊!

  鶴翼陣乃是攻守皆備的陣法。顧名思義,陣法展開,大軍兩側猶如鶴之兩翼,散可左右包抄,合則可夾擊敵軍。

  鶴翼陣雖然十分簡單,基本上兵家之人,只要是讀過兵書的都會使用。只是,能不能使用好,則是區分普通將領與名將之間的分割線。

  “散!”

  即使在高速移動之中,韓信的軍令依然十分準確的傳達開來。

  忙忙地平野上,本來聚攏在一起的秦騎緩緩的分散開來。在各自騎將的帶領下,一團亂麻似的秦軍內部逐漸分裂成了一個個菱形陣,有序而緊湊。

  龍且一驚,想不到這支秦軍如此精銳。在高速移動之中,陣法開闔,迅捷而又準確。更讓他驚訝的是,秦騎左右兩側的騎兵漸漸的凸了出來,向著己方的兩翼而動。

  沒有步兵的陣法,沒有弓兵的輔助,這支騎軍就這樣徑直的沖了過來?

  就是昔日名揚天下的趙國精騎,也沒有直接沖上來就懟人家步兵的啊?

  騎兵只能作為輔助兵種。槍騎的沖鋒犀利,然而不可持久。弓騎的騷擾能力強大,但也只限于遠程攻擊,且傷害不高。

  龍且心中驚訝,他擺開鶴翼陣,為了保持兩翼作戰的速度,多用了騎兵,弓兵和勁卒。這些軍士的特點就是護甲輕,速度快。

  然而就算是護甲再輕,那也是列陣的步兵啊!又有騎兵和弓兵掩護在側,占據地利。

  “等等!”龍且凝目細看,發現這支騎軍與以往的秦軍不同,戰馬上的用具似乎多了些,雙腿都踩著什么似的。

  對方兩翼的騎兵已經與自己兩翼第一線的兵卒開始接觸。手持長槊的秦騎沖入楚軍的陣列,照例的一輪沖擊,以長槍之利,沖破了第一,二排的士兵組成的防線。

  只是,之后,他們并沒有退走,而是拔出了長長的環首,進入了陣列開始劈砍了起來。秦軍以百騎為一個單位,相互配合,輕易的便沖散了楚軍第一線的步軍陣列。

  龍且已然意識到了不妙,對方的作戰能力絕對不是以往的秦軍騎兵可比。

  更重要的是,他布置在兩翼的騎兵已然被秦軍盯上。

  楚騎皆為弓騎,且馬匹的素質并不如秦軍的優良,速度上儼然慢了一籌。

  秦軍并沒有與楚軍在兩翼的步軍糾纏。機動力上的差別,本是作為輔助的楚騎,在秦軍的攻勢下,卻顯得不堪一擊。

  龍且大驚,一旦兩翼被秦軍所擊潰,那么他在中陣的隊伍必將受到合圍。只是此刻,他想要再變陣,卻已經來不及了。

  韓信么!

  陣中的龍且,細細的咀嚼著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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