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星魂的口中吐出一股白色的氣霧。
山中清冷,然而修為深厚的星魂,本不懼寒氣侵蝕。
只是,眼前埋伏在此的十數人,卻是讓星魂有一股觸摸到極限的感覺。
生死之間的極限!
魈影如刀,刀鋒凜寒。
自幼年以來,星魂在陰陽術上的造詣便遠超同齡之人,甚至年紀輕輕,就修習禁術,未及弱冠,便已經登上了陰陽家護法之位。
從來沒有什么人能夠讓星魂有著如此瀕臨死亡的感覺,即使是月神也是一樣。
周圍那如蛆附骨的魈影,在等待著,在侵蝕著星魂的意志。只要他露出一個微小的破綻,這些似人似鬼的魈影就絕對不會放過。
而最為可怕的是,那個一直站在一旁,臉上帶著微笑的男子。身邊的魈影固然難以對付,然而星魂的直覺告訴他,前方的男子才是他最大的威脅。
星魂以往對敵,極盡張楊,攻勢凌厲,即使敵手再過強大,他也是以攻為守,透露著一股狠勁。
只是這一次,星魂卻沒有了以往的傲氣,自這幫人出手到現在,星魂只是小心翼翼的防御著,從來沒有主動出過一招。
“星魂大人!”
大司命一聲喊叫,她們兩人從竹林之中躍了出來。
猴子一舉手,示意手下的眾魈不必對大少司命出手,只將其攔在外面。
那圍困星魂的十幾魈影,很快分出了四五個,前去攔截大少司命。
星魂的目光閃耀著寒氣,沒有去看大司命一眼,“月神呢?”
“月神大人被焱妃拖住了。”
從來沒有見過招數如此詭異的襲擊,大少司命一時無法前進與星魂匯合。
“焱妃?”星魂恍然大悟,說道:“你們是嬴子弋的人!”
猴子一笑,卻是沒有回答。
星魂的心中,卻是全部明白了,甚至有了一層通悟。原來動手的是秦太子!
“嬴子弋敢和陰陽家動手,難道不怕他太子之位不保么?”星魂譏誚道。
猴子一臉輕蔑,“憑你們,也配么?”
“哼!”星魂不屑的冷哼了一聲,說道:“大少司命,你們前去陰陽家東郡的分舵,調集人手。”
“星魂大人,你!”大司命擔憂的說道。
“這里由我應付,快去!”星魂喊道。
大少司命回過了頭,反身離去,猴子卻也沒有阻止。
“一向聽聞星魂大人心狠手辣,卻沒有想到還有著如此顧念同門的一面。”猴子負手于后,“只是你以為,太子殿下既然已經動手,難道針對的會只是你和月神么?”
星魂心中一寒,他心里最為擔憂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秦太子要對付的不是他和月神,而是整個陰陽家!
“如今章邯,韓信各率領一萬羽林,已經前去圍剿陰陽家在東郡,瑯琊,泗水等郡各個分舵。你以為大少司命還能帶來援手么?”
“好!好一個嬴子弋!”星魂的嘴中透露著徹骨的寒意。渾身上下,紫色的真氣迸發,臉上那詭異的紋路跳躍舞動著,散發著邪異的氣息。
猴子眼睛一瞇,星魂終于要動真格了么?
“秦太子究竟是什么時候準備對陰陽家動手的?”
兩女對立,月神長發斜落,曼妙的身姿上曲線畢露。與焱妃剛剛大戰一場,月神此刻的身體的氣息還有些不順。
“現在追究這些還有意義么?”
焱妃臉上,神情淡漠,身后三足金烏的炎翅展露,炙熱的氣息即使是十數步外的月神都能夠感覺到。“的確!”月神的臉上泛過了一絲自嘲的笑容,雙手結印,周身真氣激蕩,淡藍色的光輝閃耀,如水波一般,一層層的向外。一時間,與焱妃周身散發的炙熱之意,分庭抗禮。
“很久之前,我就想要知道。你與我之間,究竟誰更強!今天,或許能夠得出答案。”
焱妃搖了搖頭,說道:“恐怕是要讓你失望了。”
“什么!”月神心中驚詫,卻忽然生出了一股警惕。
山道兩旁的,忽然涌出了十幾股強橫的氣息。與剛才埋伏在周圍的人馬,實力可謂天壤之別。
“不可能!秦太子的手下,什么時候多了這么多的高手?”
“陰陽家這十數年來,借助帝國的力量,大量消除異己,巧取豪奪。滅宗奪派,不計其數。這些人,便是那些宗門之中殘余下來的力量,被救下來之后,效命于太子殿下麾下。”
“哈哈哈哈!”月神大笑,說道:“這么看來,秦太子為了對付陰陽家,可真是處心積慮啊!”
“我得到的命令是,不計一切代價,將月神誅殺于此。月神,我再最后問你一遍,你愿不愿散去修為?我愿在太子殿下面前,為你請罪。”焱妃說道。
“你應該知道我的答案!”月神傲然而立,絲毫不懼周圍虎視眈眈,飽含殺意的十數道氣息。
這一刻的月神,姿容絕代,風華無雙。
“動手吧!”焱妃嘆了一口氣,命令道。
十數高手得到了焱妃的命令,長牙利爪。如饑餓多時的猛獸一般,撲向了月神。
只是,月神并不是那待宰的獵物,可是比這十數人更為可怕的猛獸。
星羅殿宇,星儀運轉。
東皇太一盤腿于下,身前,羽化丹浮于空中,散發著奪目的光澤。
“你不出去看看么?外面好像發生了什么事情?”
高月早已經注意到了外面不尋常的動靜,她跪坐在東皇太一身旁,問道。
“此刻已經到了最為緊要的關頭,我想要的答案,也馬上可以得到了。至于外面的陰陽家弟子,已經太晚了,他們的命運,我已經無法阻止。”東皇太一的聲音依然如此溫和富有磁性。只是話語內外,卻不知道是冷漠,還是豁達。
高月微微的嘆了一口氣,聚精會神,看著東皇太一利用高超的陰陽術,撥弄星盤,翻星弄斗。
“你要好好的看著,好好的學著。接下來,我會將陰陽術的最高奧義展現于其上。”東皇太一伸出雙手,手中泛起的金芒如有匹練,緩緩纏繞在星儀之下倒映的星圖之上。
蜃樓甲板之上。
盜跖從機關朱雀之上翻落而下,與那獨立一旁的白鳳雖然各有統屬,卻又遙相輝印。
“蟲子真是越來越多了!”衛莊不屑的冷哼道。
盜跖一臉的輕佻著看著雞腿明,問道:“巨子大人,怎么樣?要不要答應白鳳的提議,我聽你的。”
“小跖,你不要唯恐天下不亂。”
這個時候,高漸離手握水寒,與端木蓉,雪女也一起從機關朱雀之上跳了下來。
“天明,你是墨家的巨子,應該明白墨家俠義為懷,與流沙的宗旨不同。但是此刻情況特殊,要不要與流沙合作。我們聽你的。”高漸離說道。
“什么嘛!你自己還不是和我一樣。”盜跖嘴里呢喃道。
高漸離瞥了一眼盜跖,冰山一樣的臉上滿是寒氣。盜跖慌忙的舉起手來,一臉我什么都沒說的樣子。雞腿明表情凝重,考慮了一下,問道:“我們要奪回石蘭和大叔,你呢?”
白鳳看了一眼衛莊,“對于流沙而言,我們需要衛莊大人一個答案。”
“這么說來,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那么,就結盟吧!”雞腿明最終說道。
白鳳笑意泛起,一雙眼睛盯著衛莊,說道:“衛莊大人,蟲子雖小,可是一旦聚齊起了巨大的數量,也會讓你很頭疼吧?”
端木蓉自來到蜃樓之后,一雙妙目就沒有離開過蓋聶的身上。情思翻轉,然而心中卻是一股劇痛。雪女察覺到了她的異樣,向其靠近,托著她捂著心口的手,關切道:“怎么樣?”
端木蓉盡量的穩定自己心中的思緒,疼痛才好轉了一些。
“好吧!”高漸離長劍一揮,帶領著一眾墨家統領,說道:“秦太子,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今天,墨家都不會讓你得逞。”嬴子弋看著前面的一眾人,心中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這一個個正派在自己的面前秀恩愛,秀團結,這讓嬴子弋這個絕世大反派情何以堪。
無形的界域悄然擴張,天地似乎都失去了顏色。一瞬之間,這界域將所有的人都包羅了進去。剛剛還極其囂張的一眾正派,此刻大部分都動不了了。只剩下高漸離手握水寒,長劍插入甲板,維持著周圍顏色。
“萬物回春!”一聲長喝,余音回蕩。
嬴子弋正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與自己在周邊地域一寸一寸的角逐,努力回復著這方圓之地的顏色。
嬴子弋并沒有興趣與這股力量的主人一爭高下,隨即收起了內力。
逍遙子帶著自己的弟子,忘憂與忘巧,躍上了甲板,來到了嬴子弋的面前。
剛剛從天地失色恐怖的氣場中醒轉的一眾人,臉上還留有著驚恐的神色,一時還分不清哪里才是現實。
“逍遙先生,多謝相助。”高漸離拔起水寒,謝道。
逍遙子卻沒有多加理會,看著嬴子弋,問道:“太子殿下,你怎么會使用天宗的絕技,天地失色?”
雞腿明似乎想到了什么,質問道:“你這個壞蛋,怎么會使用我大哥的天地失色?”
嬴子弋樂了,說道:“你這個笨蛋,天下就只有你大哥一人會使用天地失色么?”
“這么說也對?”雞腿明愣愣的說道,隨即又覺得不對,“什么笨蛋,我才不想讓你這么說!”
逍遙子,有些棘手啊!
嬴子弋抱起了石蘭,在一眾人異樣的眼光中,雙手一抬,將石蘭拋給了忘憂與忘巧。
兩女伸出手來,將石蘭接住。小胖墩擔憂的趕了過去,察看石蘭的狀況。等到忘巧告訴他懷中的女子只是昏迷了過去之后,小胖墩才長舒了一口氣。
“我們走吧!”嬴子弋對著衛莊和蓋聶說道。此刻可不是愉快的玩弄這些正派的時候啊!
兩人點頭,跟隨在了嬴子弋的身邊。
“等等!”雞腿明躍出,攔在了嬴子弋的面前,“我說過,我要奪回大叔,奪回月兒,無論你這個壞蛋今天想要做什么,我都不會讓你成功的?”
“真是囂張啊!”嬴子弋嘴角彎起了一個弧度,淡然的說道:“只是憑借現在的你,還遠遠沒有這個資格啊!”
“天明,小心。”
眾人只見嬴子弋伸出了手,五指并攏,雞腿明的身體就不由自主被一股力量牽引,落入了嬴子弋的手中。
嬴子弋抓著雞腿明的喉嚨,將他提了起來。
蓋聶擔憂的看了一眼,卻始終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他知道,嬴子弋曾經答應過他,不會傷害天明。“如今的你于我而言,不過是螻蟻一般的存在,我要殺你,也是輕而易舉。”
嬴子弋輕蔑的看著雞腿明,隨手一揮,就像是甩拖垃圾一般,將之丟到了墨家一眾統領所站的地方。
“嬴子弋!你這個混蛋!”眼看自己的兄弟遭受如此的侮辱,小胖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身上暴怒的情緒,想要沖出來,卻被一旁的逍遙子拉住了。
嬴子弋瞥了一眼小胖墩,“逍遙子,很明智的選擇。如果說剛才那個家伙還能算是螻蟻的話,那么你抓著的這個小胖子,就連螻蟻都不如了。項氏一族的少主,竟然淪落到了現在的樣子,本王還真是替楚國悲哀啊!”
“嬴子弋,我要殺了你。”小胖墩怒氣值爆棚。嬴子弋看到,他那長長的總值有一億的仇恨條久違的動了,有了一個明顯的提升。
正是愚蠢的正派哦!隨便撩撥撩撥這仇恨值就滾滾而來。
嬴子弋一步一步向前走著,蓋聶衛莊持劍跟在他的身后。
“逍遙子,你的確可以算是值得一戰的對手。只是若是真的動起手來,除了你之外,在場的一眾人還能留下多少?”
逍遙子聞言,臉上閃過遲疑之色。
墨家一眾統領也好,人宗的逍遙子也好。一眾人分立兩旁,小心翼翼的戒備著。只是,他們一眾人中,卻沒有一個人敢于再向前攔阻。
“說到底,你們弱到讓本王連動手的興致都沒有。”
嬴子弋的身影遠去,只有這一聲久久回蕩在眾人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