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氏一族按照嬴子弋的吩咐,出發前往楚國舊地。
一路行來,項梁一臉疑愁,如數九寒冬的寒冰,即使騎在馬上,也是化不開來。
項梁自己想不通,但是并不妨礙他問別人。要知道,他身邊同騎在馬上的范增說是稀世的智者也不為過。
當初秦滅楚時,正是這位范師傅看出了楚國的敗亡之勢,勸自己父親項燕保留楚國的力量,才不至于讓楚國的力量在最終一戰中被王翦盡數消滅。
“你想不通熊心公子為什么不隨我等回楚地?”
項梁看向范增,還沒有開口,他卻是先說了出來。
項梁摸了摸腦袋,一臉憨笑,若不是此刻地況足夠平穩的話,就這熊樣肯定要摔下去。
“那是因為熊心公子已經越來越像一個王者了。”范增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此刻他是喜是憂。
“王者?”大憨兄項梁仍然有些不明白,試探的問道。
“沒錯,王者。一個也許能夠帶領楚國復興的絕代王者!”說到這里,范增又不自覺的悲嘆了三分。
“這不是好事么?”項梁有些不明白,為什么熊心公子能夠復興楚國,這位范老爺子會這么唉聲嘆氣的。
范增回看了一眼項梁,對方的臉上的確有一股發自內心的微笑,不知道說他是傻,還是直。“楚國最強的一族是誰?”
“當然是我們項氏一族了!”項梁自豪的抬起大拇指,得意的說道。
“沒錯,項氏一族乃是楚國最強。”范增若有深意的說道。
這時,項少羽從后面跟了上來,一身肥肉在馬上顫動顫動的,可是他那擠在肥肉里的那豆眼大小眼睛卻是精光一閃,似乎明白了什么。
“楚國最強的一族不是楚國的王室,而是項氏一族。那么這讓身為楚國王室后裔的熊心公子情何以堪!”
“先生是說公子殿下擔憂我等會反叛,劫持公子。我項氏一族忠心可表日月。”項梁大聲說道,聲若洪鐘,發自肺腑。
范增點了點頭,說道:“可是為什么從秦軍手中救熊心公子的不是項氏一族,而是魏豹等幾個外人?”
“那是因為我等在前往此地的時候遇到了秦軍的阻礙,所以才延誤了一天啊!范師傅,這點你不是最清楚了么?”項梁那張大臉都快擠在一塊了,大聲辯解道。
“是的,可是熊心公子并不會這么想。他看到的是從秦太子手中救出他的并不是項氏一族,而是魏豹田橫等外人。而項氏一族,卻在一天之后才’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公子殿下會怎么想?再加上,項氏一族在楚國,歷來受到王室的忌憚。昔日楚王負芻以兄弒弟,得位不正,滿朝上下多少人不服。可正是因為是項燕大人支持的緣故,他坐穩了王位。再到后來,先王熊啟從秦國的昌平君登上了楚國的王位,也正是有了項氏一族的幫助。公子殿下經歷了這一切,自然對項氏一族深有戒備。”
“可是.......”
項梁還要爭辯,范增卻是提前說道:“沒錯,你想說項燕大人是為了楚國的穩定,不被秦國所乘,才幫助負芻坐穩王位,后來又助昌平君登上楚王尊位,也是為了團結楚國上下。項氏一族的確忠心耿耿,也從來沒有想要背叛楚國王室。可是你不要忘了昔日秦國武安君啊!”
夕陽落寞,范增長噓一口氣,說道:“當年的白起是何等的武功!伐趙攻楚,有大功于秦,后來還不是被秦昭襄王處死?若是白起真的想要謀反,還會等到那時么?對于王者來說,有沒有謀反的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沒有謀反的實力。現在的項氏一族之于公子熊心,就像是當年的武安君之于秦王啊!”
項梁聽著聽著,不自覺一股涼氣上涌。他周身裹著一層厚厚的毛衣,可還是覺得有些發冷。
“不,公子殿下絕對不會像秦王一樣對待我們項氏一族。”
范增看了一眼項梁,說道:“現在的公子熊心對于楚國來說,是一面不可動搖的大旗。而且,他絕對不急就此止步,而項氏一族將來會怎么樣,就要看羽兒了!”
“少羽?”項梁看向了小胖墩,對方似乎也有些吃驚。
“不,沒什么!”范增說到這里,卻是沒有再說下去。范增知道,眼下的項少羽雖然一身狼狽的樣子,并不顯眼,或者說某些地方太過顯眼,可是他身上卻有一股蛟龍之氣,漸漸成長。
若是將來,蛟龍化為真龍,到時楚國二龍相爭,怕是就此陷入大亂,禍患無窮。
可是范增不是楚臣,而是項氏一族的幕僚,受項氏一族厚恩,他自己對少羽更是有著父子之情。因此,項氏一族的未來才是他應該考慮的。這也正是他剛才嘆氣的原因。主強臣弱,國家會穩定。主弱臣強,國家也許仍然會穩定。可是臣強而有主勢,偏偏又不逢弱主,那么項氏一族的未來可是真的有些危險了!
此刻,小胖墩卻是悠悠的說道:“大哥就是大哥,我項少羽既然已經認了這個大哥,那么將來就不會做對不起大哥的事情。”
范增看了一眼項少羽,對方似乎已經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范增暗道,這個孩子的確是聰慧,如果當初他沒有遇上嬴子弋的話,說不定現在也會是一個英武的少年。
“說的對,我項氏一族向以忠義為本,以臣侍君,唯有忠心。殿下怎么看是他的事情,我相信將來,殿下一定會善待我項氏一族。”項少羽的回答給了項梁信心,他望著遠方的夕陽,說道。
但愿如此吧!范增心中說道。
若是熊心真的是熊心的話,范增這番推測自然不會有錯。可是范增即使再妖孽,也不會想到這個熊心殿下早就被人偷梁換柱了。
“怎么樣,劉老弟?”遠處山林之中,將一眾人都打發了嬴子弋劉季兩人坐在火堆邊,嬴子弋一把攀上了對方的肩膀,說道。
“殿下手段,佩服佩服。”劉季說道。
“沒什么。”嬴子弋不在意的揮了揮手,吹牛道:“想當年哥牛逼的時候,你是沒有看見,那可是….”聽著嬴子弋吹牛逼,劉季一愣,繼而說道:“殿下,你說不定真的能夠改變這個陳舊的天下。”嬴子弋不知道劉季發這番感慨從何而來,不過他并沒有在意,拿起了一壇酒,對著劉季說道:“來,好兄弟,一口干!”
劉季卻是來者不拒,說道:“來,干!”
“師弟,你傷還沒有好,不是說不能喝酒了么?”這時,忘憂與忘巧趕了回來,看見嬴子弋的樣子,阻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