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里,這位員工抱著木盒繼續走著。
正當記者們猜測他在做什么時候,這位員工拐了道彎,隨后一座頗具現代化風格的工廠出現在畫面中。
億合機床工廠,六個用金屬制成的大字,在廠房門口閃閃發光。
“小伙子,你找誰?”一名帶著皮帽,上了年紀的保安從值班室里探出頭。
“大爺,新年好。我叫陶可新,我找這里的廠長,我是巨獸重工的業務員,和廠長約好了。”業務員從兜里掏出一包中華,熟絡的抽出兩根。
“哦哦~快進去吧,廠長在車間等著你們呢。”
打完招呼,業務員陶可新抱著木盒走進工廠。一幫媒體記者,和張羽天就這樣滿頭霧水地,看著他走進工廠,再走進一座占地頗廣的廠房。
“張總,請問您覺得,巨獸重工在關鍵時刻,發布這樣一個視頻直播的用意是什么?”
嘉賓席上,有記者好奇發問。
“應該是給業務伙伴送禮吧。”張羽天微微一笑:“億合機床工廠我有點印象,這是一家位于兩江市工業園區,專門從事木材雕刻機床生產的工廠。收購費森尤斯公司后,我在審查他們業務記錄時,發現這家工廠,一直都用的費森尤斯公司出品的芯…”
說到這兒,張羽天有些一愣。
事情似乎找到了聯系點,巨獸重工開直播,讓業務員去拜訪,和費森尤斯公司有業務往來的工廠。
這怎么看,都像是沖著他來的。只是不知盒子里,裝的是什么…
廠房內,一名有些禿頂的廠長,和業務員陶可新握手問好。這位廠長用有些抱怨的語氣,問陶可新為何要選在今天上門推銷產品,這大過年的,工廠都放了假,他還得多出一筆加班費,才能叫來幾位本地工人過來負責測試。
“今天有優惠嘛,我們總裁說了。凡是今天簽訂芯片合同的廠家,一律給八折。”
“那趕緊的吧,你們巨獸重工名氣那么大,我還真好奇你們能做出什么芯片。”
廠長給請來加班的工人發了一圈煙,又遞給業務員陶可新一根:“我們工廠生產的木材雕刻機床,一直用地是費森尤斯公司,出品的伺服電機控制芯片。”
“費森尤斯公司和你們是對手,這事兒我知道。”
廠長拍了拍陶可新的肩膀:“沒的說,巨獸重工是咱們華夏企業。只要你們的芯片,能達到使用要求,價格又和費森尤斯公司的差不多,那我以后就用你們的。”
“許廠長,您這是對我們巨獸重工的不了解。當您了解之后,會發現費森尤斯公司的產品,根本不值一提。”業務員陶可新當著鏡頭的面兒,打開了他一直抱著的木盒。
發布會現場,張羽天和一幫記者們,瞳孔和攝影機的焦距一樣擴大。
鏡頭特寫的木盒打開后,露出整齊擺放在其中,仿佛黑寶石一樣的漂亮芯片。
“這不可能!”張羽天瞳孔瞬間擴大到極限。
這些漂亮芯片上,全用激光雕刻出,巨獸重工那搶眼無比的怪獸徽標。
這就尷尬了,張羽天前腳剛在媒體面前大吹特吹了一番,巨獸重工不可能造出芯片。轉眼人家已經開始視頻直播,業務員找上他們客戶的老家,去挖墻腳的經過。
沒關系,造芯片不是選美,光外表漂亮有什么用?
最終還是要看芯片的技術!
這位廠長應該抱著同樣想法,漂亮的芯片并未讓他很高興,而是一揮手,召來工人們進行芯片測試。
這幫工人的測試方法…
簡單極了。
他們是專業生產木材雕刻機的廠家,直接把廠房里幾臺嶄新的雕刻機拆掉控制盒,把原來的芯片給拆掉,換上巨獸重工的芯片,導入芯片的驅動程序。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負責攝像的那位員工,特意把鏡頭對準了那塊被替換下來的芯片。
費森尤斯公司的英文縮寫,赫然印在這塊芯片的背面。
芯片更換完畢,工人抬來一塊厚木板擱在了機床上,上傳雕刻圖紙,設定刀具轉速。
雕刻圖紙儲存在U盤中,機器檢測到圖紙,會用芯片里自帶的算法數據,把圖紙全部轉化成刀具需要移動的坐標點。
“嗡~”地一聲,機床三軸刀頭順利啟動。刀頭旋轉,主軸跳舞般,在木板上方不規則移動。
木屑紛飛中,一朵巨大的菊花,也隨著剝離的木屑,慢慢出現在了所有人眼前。這是華夏最經典的富貴花開花紋,但凡是雕花木門和家具上,都能找到它的蹤跡。
“老板,芯片能用。”
“主軸移動起來很流暢呢。”
“這塊芯片計算圖紙坐標,似乎比原來的要快。老外那種芯片,上傳圖紙后,起碼要半分鐘才能把圖紙計算出來。這塊芯片,我感覺也就十來秒鐘。”
“等等!”許廠長忽然一抬手,喊道:“快去把另一臺機床開動,讓這兩臺雕刻機床,一起比一比。”
“這…這…不能啊。”張羽天額頭微微見汗,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他是內行人,自然能看出巨獸重工的這種芯片,不僅可以用,似乎還非常的好用。
擂臺很快搭建完畢,兩臺嶄新雕刻機,一臺搭載巨獸重工芯片,一臺搭載費森尤斯公司的芯片。
同時間插入圖紙U盤,設定同樣的刀具轉速,再同時按下開始按鈕。
雕刻機的液晶顯示器上,幾乎同時出現的進度條。然而當巨獸重工的芯片載入完畢,伺服電機帶動刀具旋轉,在木材上做加工時。費森尤斯公司的芯片,進度條才走到三分之一。
三十三秒后,搭載費森尤斯公司芯片的那臺,慢吞吞進入雕刻工序。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兩臺明明一家工廠出產的雕刻機。
費森尤斯公司芯片那臺,竟然隨著時間推移,落后的時間差距越來越大。從最初的二十三秒,到雕刻完成,竟落后了三分五十三秒。
不僅是時間上的差距,兩塊富貴花開圖上也能看出差距。巨獸重工芯片控制的那臺,要更清晰一些,立體感更強。
“老板,為什么會這樣?”有工人不解的問道。
“很簡單,我們的芯片,在3D圖形計算這塊,更優秀。”業務員陶可新解釋道:“芯片負責計算坐標,驅動電機運轉。不同的芯片,不同的計算方式,最終反映到刀具上的運動軌跡,當然也不一樣。”
“沒錯。”許廠長在一旁狂點頭:“就跟我們之前不用國產芯片,跑去買費森尤斯公司芯片一個道理,因為之前的國產芯片算法不行,雕出來的產品沒國外芯片處理的好。”
“陶業務員,不知貴公司這種芯片的價格…”
“我們總裁說了,比您用的這種,價格低百分之三十,現在下訂單,還有八折優惠。并且兩年之內,芯片出問題免費更換。”
“我相信巨獸重工的產品,以后我門億合機床工廠,就一律用巨獸重工的芯片了。”
許廠長笑的眉飛色舞:“這真是新年最好的禮物,快塊,把盒子里的芯片全換到雕刻機上。有了這些芯片,咱們的產品又能更上一層樓。”
“老板,那原來的芯片怎么處理?”
“哈哈~就當倒霉砸手里了唄,我馬上聯系費森尤斯公司,一七年,咱們跟他說再見。”
天野重工的新聞發布會現場,媒體記者們,很無辜很意外地,看住了發言臺上的張羽天。
似乎在期待張羽天,說點什么。
“…”張羽天的嘴里,就像被塞了一臺卡了磁帶的錄音機,支支吾吾半天,也蹦不出一個完整詞。
張羽天沒反應,他背后的大屏幕反應迅速。
剛剛完成一筆大單的業務員陶可新,還沒來得及慶祝,畫面一閃,就變成了另外模樣。
一名高高瘦瘦,同樣抱著木盒的巨獸重工業務員,出現在了另一家工廠的大門口。
工廠門口,埃馬克精工華夏有限公司幾個銀色大字,在陽下閃閃發光。
這家公司來頭可不小,因為這是正兒八經的德國老牌機床巨頭埃馬克精工,在華夏設立的分工廠,也是亞洲區唯一一家分廠。
這會兒,直播畫面里,還有老外在大門口進進出出。
我天,巨獸重工這是想把產品賣給德國佬?”有記者忍不住指著大屏幕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