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楚離換了一身黑衣,飄身進了仁國公府。
仁國公府上下戒備森嚴,遠比逸國公府森嚴得多。
逸國公府占地利之宜,一座座孤島極好防御,不需要這么五步一哨,十步一崗。
楚離仗著大圓鏡智,批虛搗亢,再加之枯榮經令其身如枯木,與天地融為一體,輕松自如來到陸玉蓉院子。
院內開遍一片片繁花,幽香浮動,沁人心脾。
他對花草極精熟,看出這是一批奇花,白天不開花,只在夜晚,在月光下盛開。
陸玉蓉坐在小院的亭里讀書。
小亭懸八盞宮燈,照得燈火通明。
陸玉蓉一襲素淡月白羅衫,身邊坐著兩個美貌錦衣侍女。
兩個侍女不時伸出纖纖素手,拈一塊瓜果送進她檀口,或者拈一塊點心,點心之后再喂一口水。
陸玉蓉手執書卷,若有所思,或凝神思索,或繼續翻看,瓜果到了即張開檀口,目光不離書卷,心思不分散。
楚離看得暗笑。
怪不得陸玉樹說她喜歡的是女人,這般做派,說是不喜歡女人也沒人信。
陸玉蓉忽然放下書,抬頭看看天上明月。
“小姐,到時間了吧?”
“嗯,走吧。”陸玉蓉點點頭,放下書起身往外走。
三女輕盈的跟上,院內又走出六個美貌侍女,一塊出了院子,來到旁邊一座宮殿。
宮殿寬闊空曠,殿正中央擺放一個仙女神像。
五官栩栩如生,恰是陸玉蓉模樣,神情冷漠平靜,如在俯看眾生,身穿百褶群,每一個褶皺清晰可見。
神像下擺一張桌子,桌上有香爐。
桌前有一個金色蒲團。
神像四周。大殿上的劃了九個朱色的圓圈。圓內擺著月白蒲團。
這九個蒲團距離金色蒲團有遠無近,各不相同。
楚離掃一眼,隱隱覺得是按天上的星斗位置所列。
陸玉蓉進殿之后,先在神像前點了一柱香。緩緩坐到金色蒲團上,闔起明眸。一動不動。
其余九女分別坐蒲團上,定息凝氣。
楚離站在陸玉蓉院墻下,隱于墻下陰影。一動不動,大圓鏡智觀看照。
陸玉蓉腦海現一位仙女。恰是外面神像一般無二,唯一的不同是閉著明眸。
隨著時間流逝,諸女的呼吸開始一致。一呼一吸,宛如一人。
陸玉蓉腦海中的仙女忽然捏一道法訣。明眸陡睜,天空忽然落下十股奇異力量,分別注入她們身體。
這股力量進入身體。在經脈內流轉,沿特異的心法路線。
楚離發現,陸玉蓉心法與其余九女不同,引導著這十股力量在運轉,好像在推動她們修煉。
這力量與陸玉蓉身體里飄忽的力量極相似,大圓鏡智在心里給他警兆,這是一股極恐怖的力量,絕碰不得。
陸玉蓉腦海中仙女雙手換一道法訣,閉上眼睛。
十道力量忽然連成一體,陸玉蓉身體閃過一道光芒,其余九道力量匯聚于她身。
楚離微瞇眼睛,此時的陸玉蓉散發著恐怖氣息,如一頭洪荒巨獸,一口能把自己吞下。
腦中仙女又一換一道法訣,陸玉蓉力量涌動,再次倒灌給九女。
楚離隱隱明白,這是一個陣法。
九女將力量匯于她身,她則將力量返還她們,看似沒增加沒減少,對陸玉蓉的提升卻極快。
就像河流匯于湖泊,湖泊又溢出于河流,看似湖泊的水沒增沒減,湖泊畢竟是湖泊。
她們若獨自修煉,沒陸玉蓉相助,修煉沒這般快,陸玉蓉沒她們輔助,也不能這么快,她們彼此提升,委實神奇。
這九個侍女不可小覷,年紀輕輕都是先天境界,修為深厚。
更可怕的是她們的奇異內力,一般的先天高手碰上,絕討不好了。
楚離站在墻下思索。
陸玉蓉的心法能直接突破到天外天境界,因為沒聽說她消失,卻悄無聲息的突破了天外天,極可能是心法之故。
而她一直隱藏著自己天外天的修為,怕也不是為了藏底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很可能也是因為這心法。
如此心法,哪個人能不動心。
隨著時間流逝,天空降下的力量越來越強,陸玉蓉與九女漸漸不堪重負,搖搖欲墜。
“收!”陸玉蓉喝道。
腦海中仙女解開法訣,重新閉上眼。
九女呼吸開始變化,把各自的呼吸節奏打亂。
片刻后,天空的力量漸漸衰減,直到消失。
她們長出一口氣,慢慢睜開眼。
陸玉蓉精氣神越發晦澀,整個人都包裹在一片濃霧里,看不清虛實,這層濃霧來自虛空,與周圍渾然相融,所以她給人不會武功之感。
神像前的一柱香恰恰燒完,她起身又上了一柱,扭頭道:“平日里絕不能與男子相近!”
“是,小姐。”九女齊聲道。
陸玉蓉嘆道:“我們這一輩子就斷了有男人的想法,你們練的姹女神功一旦破身,除非對方是天神高手,否則絕難幸免,會害了對方!”
“小姐,我們不嫁人,一輩子伺候你。”九女笑道。
陸玉蓉搖搖頭:“就怕到時候你們會埋怨我!”
“我們練了此功能青春永駐,感激小姐還來不及呢!”
“不能碰男人,青春永駐又有何用?”
“那些臭男人沒什么好的。”
“小姐的九天玄女神功更狠呢,我們破了身,武功猶在,小姐一旦破身,武功盡廢!”
陸玉蓉搖頭笑道:“你們說得對,臭男人沒什么好的,才不搭理他們,走吧,回去睡覺!
她說著擺擺手,出了大殿。
楚離飄身到了陸玉樹的院子,他正摟著一個美麗女子胡天胡地。
他一掃而過,又去了陸玉樓院子。
陸玉樓英氣不凡,俊朗過人,正在院子里練功,雙拳如錘,又奇快如電。
楚離搖搖頭。
陸玉樓仍是先天境界,離先天圓滿還差了一截,看來資質并不算出眾。
他忽然在一個小院前停住。
這座小院是仁國公府的陸國公。
他遠遠看去,如一只巨獸趴在院子里沉睡,他僅以大圓鏡智觀瞧,就感受到了磅礴的氣勢,好像一拳就能滅了自己。
這位陸國公修為之深,是他生平僅見,當真可怕,遠非懷國公府的宋國公能比。
大圓鏡智不停給他警兆,讓他遠離小院。
他看了一會兒小院,心癢難耐,好奇無比,想看看陸國公到底如何。
同為天外天高手,也有強弱,甚至云泥之別,就像同為后天高手一樣。
他想看看自己到底在什么位置,比陸國公如何。
身體掠過墻頭,緩緩飄落到小院。
這間院子更像是國公府侍衛們的居處,陸玉蓉院子是這個的四個大。
他運起枯榮經,與周圍渾然一體,身如枯木。
陸國公是個俊逸中年,面如冠玉,頜下清髯,渾身上下有一種飄逸出俗之感,宛如神仙中人。
他正躺在床上,忽然睜開眼睛,若有所覺。
身邊躺著一個海棠春睡的女子,美貌若花,看不出年紀,與陸玉蓉隱隱相似。
她枕著陸國公肩膀,呼吸輕微一動不動。
陸國公慢慢抽出胳膊,小心翼翼不驚醒她,僅著中衣出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