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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一章 兩個案子

  忙完罌粟殼和罌粟籽油的事回到單位,同樣剛從外面回來的錢晉龍,正看著刑技中心的幾份鑒定報告發愁。

  “錢支隊,4點半了。”他連續加班一個多星期,韓博敲敲辦公室門,提醒他該回去陪陪家人。

  為打掉“駱豪團伙”動用那么多資源,現在出現一個新問題,錢晉龍哪有心思回去,起身道:“韓支隊,你看看這個。”

  帶上門,坐到他對面,看完鑒定報告韓博微皺起眉頭。

  在南港活動的毒販不止“駱豪團伙”一個,只是販賣的量沒“駱豪團伙”那么多,從事販毒活動的時間沒“駱豪團伙”那么長。有市場就有不法之徒鋌而走險,跟割韭菜似的打掉一批又冒出一批。

  原以為黑市上會跟以前一樣出現新的毒品,哪怕有一個以販養吸的小毒販從外地購入在南港販賣,就可以給“駱豪團伙”造成“李固團伙”崛起,通過打壓他們壟斷南港地下毒品市場的錯覺。

  畢竟賣白粉不是賣白菜,不可能放在臺面上。

  小毒販到底是不是李固操控的,是不是“李固團伙”中負責販毒的秘密成員,他們很難搞清楚且會自然而然往李固一伙上想。

  現在問題是這些天繳獲到的白粉,從純度尤其勾兌成分上看,幾乎全來自“駱豪團伙”。也就是說李固跟公安一樣在“緝毒”并沒有販毒,他為什么這么干,“駱豪”不可能不懷疑他的動機。

  韓博沉思了片刻,突然笑道:“可能與東廣抓獲‘小西川’有關,大毒梟落網,供貨鏈條斷了,許多下家無貨可賣。據說南方一些地方的地下毒品市場,白粉已漲到一千多一克。我們可以反過來想,猴子(李固的代號)之所以不斷壞他們事,是想以此引起他們注意,從他們手上拿貨,試圖分南港地下毒品市場的一杯羹。”

  “解釋得過去,我們能這么想,他們一樣能這么想。關鍵猴子的身份背景存在一個漏洞,什么是具有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伙,首先要以獲取非法利益為目的,猴子現在有名聲、有手下卻無事可做。”

  錢晉龍拿起香煙,想起頂頭上司不抽煙,又放下剛舉起來的打火機。

  他的考慮有一定道理,無利不起早,無利可圖誰會從事違法犯罪活動。被公安打擊的那些具有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伙,要么涉賭要么涉黃,要么欺行霸市。李固什么壞事不干,駱豪不可能不起疑心。

  讓李固販毒,絕對不行。

  讓李固干其它壞事,一樣不可以。

  打擊販毒團伙重要,但不能無所不用其極,韓博一時間也沒有什么好注意,沉吟道:“不急在一時,我們再想想,再問問程大意見。”

  “我打你打?”錢晉龍指著電話問。

  “你打吧,我約了海關緝私局的老胡。”

  南港沿江沿海,雖然海上毒品走私不是很多,但這個走私通道必須堵住。禁毒支隊作為南港禁毒的主陣地,既要與邊防支隊合作,也要與海關緝私部門合作。

  這是大事,錢晉龍催促道:“約好了趕快去,千萬別讓老胡等。”

  韓博一走出辦公室,錢晉龍便撥通程文明手機。

  之所以請程文明參與偵破這個案子有兩個原因,一是李固屬于他領導的線人,檔案在他手上,在線人使用上必須征求他意見。二是李固要扮演的角色屬于刑警支隊的打擊對象,現在的刑警支隊二大隊就專門負責打擊有組織犯罪。

  他是刑警支隊正科級偵查員,他參與偵破代表著刑警支隊與禁毒支隊協同作戰,事實上不僅刑警支隊,接下來還需要技偵支隊協助。

  “駱豪團伙”太猖狂,有資格“享受”南港公安機關多警種配合打擊的待遇。

  接到錢晉龍電話,聽完他的擔憂,程文明笑道:“錢支隊,事實上這個問題我早考慮過,我跟你不一樣,我整天沒事干,凈瞎琢磨。”

  “程大,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

  “我能有什么好主意,解決辦法倒是有一個,不是我想的,說起來純屬巧合。”

  錢晉龍欣喜若狂,急切問:“什么辦法?”

  “猴子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了份工作么,股市從去年6月份開始大跌,不知道多少股民被套進去了,那個什么投資公司的效益可想而知。搞這個公司的老板是南港人,有點背景,打算改行替人討債,剛注冊了一個什么資產管理公司。

  猴子雖然在他公司只是掛個名,從來沒拿過一分錢工資,也沒幫他拉到什么業務,但幫他解決過好幾次小麻煩,主要是阻攔股民去公司鬧事。老板挺器重他,今天找他談了,讓他找幾個人負責討債。”

  李固有事干了,“駱豪團伙”不會懷疑其是不是公安的線人,但這么一來會不會有后遺癥?

  錢晉龍欲言又止,緊握著電話不知道該怎么問。

  程文明豈能不知道他擔心什么,但這件事并沒有錢晉龍想的那么簡單。李固有事沒事去那個公司轉轉,從老總到經理誰也沒把他當外人,無意中搞到一條線索,涉及國有資產流失的,涉及金額上千萬。

  韓博的事業正在上升期,程文明不想他卷進來,沒讓他知道,也不許李固瞎說。

  涉及到一個級別不低的銀行領導,這種事不歸公安管,換作以前程文明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但現在不是以前,作為一個因公殘疾的全國公安系統一級英模,有機會接觸到市領導。

  陳局前天去他家慰問,他私下匯報了。

  陳局的意見跟他一樣,認為這種得罪人的事韓博沒必要摻和進去,回去之后又私下向市委書記匯報,市紀委已立案,昨天上午市紀委王副書記親自去他家了解情況。

  他是一個老刑警,辦案經驗豐富,因公殘疾不用天天去局里上報,這條重要線索又是他領導的線人查到的,接下來需要他的線人繼續盯著,王副書記了解完情況,派人從側面調查了一下,發現案情確實重大,請他秘密加入紀委專案組。

  一起特大販毒案、一起涉及金額高達上千萬的經濟案件,全需要李固扮演“黑老大”這個角色,讓他討討債又怎么樣,何況這不同于一般討債。

  身體健全時喝涼水都塞牙,殘廢了卻能干一番大事業。

  程文明覺得老天爺似乎在跟自己開玩笑,暗嘆一口氣,耐心解釋道:“錢支隊,法律風險你不用擔心,剛才說過那個老板有點背景,能量很大。他要追討的不是民間債務,更不是什么賭債。

  國家成立四個不良資產管理公司,把銀行的一些不良資產剝離出去由這四家公司負責處理。但并沒有完全剝離,一些銀行只剝離一部分。那個老板從銀行低價購買債權,主要是一些死賬爛賬,然后派人去要。

  同時與電信運營商合作,幫運營商追討話費本金和滯納金,這個收益不是很高,只有話費和滯納金總額的5。總之,是替公家討債,不是給個人討債,而且那家公司請了律師,知道該怎么規避法律風險。”

  同樣是線人,人家的線人怎么就這么能干呢!

  錢晉龍不無羨慕地說:“行,既然他自己有辦法解決,我就沒必要擔心了。程大,還是那句話,他那條線你多操點心。成敗在此一舉,能不能打掉那幫混蛋全靠你了。”

  “什么全靠我,太見外。”

  與此同時,李固正同楊志楊輝兄弟一邊逛商城,一邊眉飛色舞給幾個他覺得比較可靠的兄弟打電話。

  “說一萬遍了,哥現在干正行,別往歪處想,跟以前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不就是幫人討債么,我們又不是沒干過。”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到李總的電話,小伍激動得無以加復,示意大明二楞等兄弟稍安勿躁。

  “說不一樣就不一樣。”

  李固看中一套保暖內衣,示意服務員去開票,服務員轉身時又拉拉人胳膊,豎起兩根指頭,楊志反應過來,急忙道:“兩套,xxxl的,全要大號。”

  這小弟,很不錯。

  李固滿意的點點頭,走到一邊接著道:“以前討的是賭債,是高利貸,討到能拿一半,能拿50。現在是替單位要錢,要到話費只能拿5,信用卡欠費10。少雖然少點,但這是正行,是正經工作,天天有得干,不是一錘子買賣。”

  “哥,到底怎么干?”大明實在忍不住了,搶過手機問。

  “簡單,先辦手續,辦完手續培訓,培訓完給你一份電話欠費單,一人先負責一千戶左右,然后挨家挨戶跑。我算了一下,市區又不大,一份清單20天內跑完。催繳話費戴電信的工作證,催繳信用卡欠費戴銀行的工作證,跟人家好好說,不許說狠話,更不許動手。”

  “他們不給怎么辦?”

  “不給多跑幾趟,實在要不到也沒有辦法,放棄,讓銀行、電信跟他們打官司。我幫你們算過,好好干一個月能拿兩三千。你們就把自己當一個抄水電表的,老老實實催款,領一份工資,心里踏實,不要跟人紅臉,更不用打打殺殺。”

  當保安一個月才多少錢,說起來還難聽。

  干這個多好,小兄弟們興高采烈,一個個競相表示立馬辭職,明天一早去公司報到。

  掛斷電話,見楊志正在給錢,李固快步走過去把錢塞回他口袋:“兄弟,這個錢讓我來。我兄弟從里面出來,怎么安排是我的心意。你們不認識,沒必要這么客氣,等將來熟了怎么著都行。”

  大哥是有原則的!

  他兄弟明天出來,該怎么安排事無巨細全自己做,不讓別人經手,不讓別人掏錢,楊志楊輝兄弟佩服得五體投地。

  “哥,明天我們跟你一起去,開車去,風風光光把彪哥接回來。”

  “讓我們一起去吧,反正我們沒事。”

  你們不去誰證明“任大傻”是刑滿釋放人員,之所以不讓你們去是欲擒故縱,事實上不光你們要去,還要多去幾個人。

  李固強忍著笑權衡了一番,從服務員手里接過手提袋:“行,既然你們非要去就一起去,我找了一輛車,加上你們的一共三輛,可以多叫幾個人,一起熱鬧熱鬧。”

  在大哥前面表現的機會可不多,楊志脫口而出道:“我爸出差了,明天開我爸車去,大奔多風光,彪哥看到肯定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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