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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六章 程瘋子出事了

  “歌唱了,照拍了,一晃十幾年沒見,坐坐坐,坐下來聊聊。”

  “韓博吳娜你們坐這兒,錫鳳,跑什么跑,我們兩口子一塊。秦明,別不好意思,小梅都不怕你怕什么…”

  “你們成雙成對,我怎么辦!”周慶海不樂意了,放下相機提出意見。

  “誰讓女同學只回來這幾個,沒伴兒自己想辦法,外面多得是,早一兩屆晚一兩屆沒關系,只要是女的你就往這兒拉。”

  “人老公在怎么辦?”

  “怕什么,我們這兒有警察!”

  玩得最瘋,上學期間也最調皮的王志蘇話音剛落,眾人又一次哄笑起來。

  能回來多少人跟年齡有一定關系,早幾屆的人多,三四十歲,事業有成,有時間也有能力回母校看看。再早幾屆的越來越少,最早幾屆的堪稱貴賓。晚幾屆的也不多,許多人剛參加工作,一個月能有多少工資,來回要路費,吃不起這高價飯。

  這一屆六個班四百多同學,在教室的就三十多個,有幾個當年學習成績不太好,但現在干得還算不錯的站在外面。

  韓博覺得這樣不好,跟“同桌的你”歉意的笑了笑,走到門口招呼道:“貴龍,成偉,站外面干什么,進來坐!我們難得回來一次,今天顧校長是主人,你們一樣是主人,吃完飯去你們家轉轉,看看嫂子孩子。”

  “韓博,演出馬上開始,我們在外面就行了。”

  “演出有什么好看的,進來進來。”

  將幾位老同學拉進教室,韓博熱情洋溢介紹道:“各位,貴龍現在是我們絲河最大的太陽能熱水器經銷商,成偉是最大的電瓶車經銷商。寶進跟我家是同行,不光帶人一幫工人在縣里搞裝修,在鎮上還有一家銷售裝飾材料和水暖配件的店,生意做得很大,全是老板!”

  啪啪啪,一陣熱烈掌聲,大家伙忙不迭招呼他們坐,搞得他們很不好意思。

  周慶海意識到早上安排得不夠周到,從看上去很憨厚的貴龍手中接過煙,大發起感慨:“現在一切向錢看,吃皇糧端鐵飯碗說起來好聽,一個月工資能有多少?不怕諸位笑話,我這次回來真是打腫臉充胖子。”

  “是啊,上那么多年學有什么用,干一年沒貴龍一個月掙得多。”

  “我們部隊工資也不高。”

  “現在當干部不吃香,你們出去看看就知道,書記鎮長這會兒全圍著大老板轉,人家才是‘成功學子’。”

  當年品學兼優的“驕子”雖然考上中專中師或重diǎn中學再考上大學,當時不知道有多羨慕,現在看看也不過如此,一年能賺多少錢?

  貴龍心情一下子好了,油然而生起一股優越感,嘿嘿笑道:“你們別這么說,我沒本事,只能在家做diǎn小生意。”

  “做小生意也比我強。”

  管錫鳳性格開朗,直來直去,由衷地說:“吳娜,你估計是我們這一屆混得最好的,天峰藥業華東地區經理,開寶馬,住別墅,我們想都不敢想。”

  “我就是一賣藥的,沒你想得那么光鮮。”

  這么多年沒聯系,對她的近況一無所知,韓博忍不住問:“吳娜,什么時候改行的?”

  “離婚之后改行的。”

  農村不是城市,兩家離得不算太遠,他根本不需要刻意打聽就能知道。

  吳娜沒什么好隱瞞的,若無其事說:“中專畢業分到一家企業醫院當護士,領導介紹,當時看他人不錯,家庭又挺好,就稀里糊涂結婚了。婚后才發現他家人太難相處,尤其他媽。整天吵架,日子沒法兒過,一氣之下離了,工作也辭了。

  好不容易考出去,就這么回來沒臉見人。跑人才市場,自己找工作。中專畢業,哪競爭得過那些大學生,只能做銷售。從醫藥代表干起,跑醫院,一直干到現在。說是地區經理,其實還是搞銷售的。”

  “有沒有孩子?”

  “有,男孩,今年5歲,跟他。不是我不想要,是他家不給。”提起孩子,吳娜情緒黯然。

  “對不起,提起你傷心的事。”

  “沒什么,習慣了,別光顧著說我,你怎么樣,聽我媽說你參加工作之后又考研究生了,現在分到市公安局。”

  “對,一個一個來,從韓博開始,有名片先發名片,沒帶名片留電話號碼。”

  “好,我先來。”

  韓博掏出專門為參加校慶印的名片,一人先散了一張,坐下笑道:“我真沒什么好說,別看馬上三十,工作時間加起來才三年,大學畢業先進絲織總廠,在企業干小半年調入公安局,在良莊干了一年考研究生,去年八月份才拿到學位回來的。”

  警察這個職業比較特殊,普通人平時不會找警察,許多人一輩子跟警察都打不了幾次交道,但真是要找到警察幾乎沒小事。

  老同學聚會,人家管你要張名片,萬一將來找你幫忙怎么辦,許多忙根本不能幫。

  所以名片很簡單,跟警民聯系卡似的只有一個警徽,只有“南港市公安局技術偵查支隊”這個抬頭,只有韓博這個名字和聯系方式,沒印職務。

  顧校長也知道搞太夸張影響不好,請柬上一樣只印“韓博同學倡議每人500”沒印頭銜,同學們誰都沒在意,畢竟年齡就這么大,能當多大領導,再說公安又不是黨委政府。

  管錫鳳看了一眼,收起名片問:“韓博,這么說你這些年全在上學?”

  “差不多。”

  “這日子過得真逍遙,對了,聽我爸說你家那位是b人。”

  “嗯,大學同學。”

  “有沒有孩子?”

  “馬上有,再過三個月。”

  “恭喜恭喜。”

  你們知道什么,他跟縣公安局長一樣大!

  貴龍、成偉等幾個在鎮上開店,經常跟派出所打交道的人非常清楚老同學有多厲害。韓博沒架子,每次回來都去店里坐坐,春節還叫上一起吃過飯,韓博不說,貴龍、成偉他們自然不會說。

  正聊的興起,外面響起嘹亮的歌聲。

  又不是國慶節,居然放起《今天是你的生日》,顧校長一個教室一個教室挨個兒叫人,讓帶凳子去操場參加儀式,看表演。

  跟剛進來時一樣,這幫唯恐天下不亂的家伙又刻意讓二人坐一塊兒。

  顧校長親自登臺主持儀式,熱情邀請縣教育局領導講話、鎮黨委書記講話,第一任和第二任校長去世了,第三任校長健在,隆重邀請第三任校長講話…

  完了看在校的學弟學妹表演,節目估計排了很久,搞得不錯,一個接著一個。

  不過所有人的興致不在節目上,難得聚一次,在臺下交頭接耳敘舊,每個節目結束時跟著一起鼓鼓掌。

  “韓芳姐沒怎么變,還是以前那樣。”吳娜探頭看看正跟一幫同學聊眉飛色舞的韓芳,又找到一個話題。

  韓博摸摸下巴,笑道:“馬上兩個孩子的媽媽,怎可能沒變,不過這些年她過得確實無憂無慮,沒經歷過什么坎坷,沒遇到過什么大風大浪。”

  “你遇到過?”

  “我也沒有。”

  “你爸那么厲害,你們姐弟當然沒什么要操心的事。你愛人呢,怎么不帶她一起來?”

  “她工作比我忙,沒時間。”

  “懷孕了還工作,你這個丈夫怎么當的。不過她要是來,我們就沒這么多說話的機會,要是看見我倆坐一塊兒,肯定會生氣。”

  “她不是醋壇子,沒那么小氣。”

  “看樣子很幸福。”

  “幸福是自己爭取的,別光顧著賺錢,趕快找一個,以你這樣的條件什么優秀的男人找不到,到時候給我電話,去喝你喜酒。”

  當那么多年“一對兒”,如果當年給他寫寫信,如果當年聽家里人的托人跟他家提親,或許…或許…可惜沒或許,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也沒有或許,吳娜心里酸溜溜的,越想越不是滋味兒。

  可越不是滋味兒越想說diǎn什么,她沉思了片刻,突然冒出句:“你能喝酒么?”

  韓博倍感意外,下意識問:“你記得?”

  “一喝渾身起紅疙瘩,畢業那年擺謝師宴,你不是因為喝酒去醫院了么。我沒見,聽人說的。你這樣的體質不適合當干部,當干部哪有不抽煙不喝酒的。”

  “什么邏輯,難道在你心里黨員干部就是酒囊飯袋。”

  “看老周就知道了,當然,你是另外。”

  小時候別人說歸說,韓博從未當回事,畢竟男孩心理成熟比較晚,雖然有那么diǎn青春萌動,但真沒往那方面想。現在回想起來,現在跟她坐一塊兒,離這么近,卻覺得很尷尬。

  正不知道該怎么往下接,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老帥”的電話,很可能是關于賊猴子,不能不接。可這么多人全坐著,起身去其它地方接又不太合適,只能附身低聲接。

  “韋支隊,我韓博。”

  “小韓,程文明同志出了diǎn事,在搜繳雷管時發生意外爆炸,我正在往東海機場趕的路上。素英同志說你正好在思崗,請你代表市局去一趟良莊,幫我們安撫他家屬。”

  程瘋子出事了!

  韓博心里咯噔了一下,急切問:“韋支隊,他人呢,有沒有生命危險?”

  “人在醫院,正在搶救,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等有進一步消息我給你電話。”

  戰友出事,韓博心如刀絞,熱淚奪眶而出,急忙抹了一把,強忍著悲痛起身走到老姐身邊,跟姐姐姐夫打個招呼,跟第一排的顧校長致歉,跟一直留意他動向的姜所長指指停在門口的警車。

  說走就走,吳娜愣住了,心里突然變空蕩蕩的。這次回來參加校慶,很大程度上因為在請柬上看到他的名字。

  龐貴龍不明所以,湊過來笑道:“韓博當大官,現在是支隊長,姜所長說他級別跟副縣長,跟我們縣公安局長一樣大。”

  吳娜沒反應過來,周慶海脫口而出道:“副處級!”

  龐貴龍遞上根香煙,眉飛色舞:“對,就是副處,春節回來書記鎮長都去他家拜年,好多人請他幫忙,求他辦事。我也去了,不過我沒什么事。他娶的b媳婦一樣有本事,以前是絲綢集團b公司總經理,現在是良莊農民合作基金會董事長。

  良莊基金會跟我們絲河以前的基金會不一樣,人家就是銀行,全縣個個鄉鎮有她的營業廳。每天派押解車送錢,每天下午押解車來把錢運走,武裝護衛,帶槍押運,全縣基金會的債務也歸她管,我們喊她李行長…”

  你是小學和初中同學,人家是大學同學。

  你是制藥公司的銷售經理,人家是行長!

  你還離過婚,憑什么跟人家比,吳娜越想越難過,老同學說什么全不知道,只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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