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完張小媛問馬慧,問完馬慧問孫冬雪…
沙海健在東廣詢問,蘇海冰等專案組民警在其它地方詢問。不斷了解,相互驗證,要進一步調查的人由21名當年在海員俱樂部工作過的女人,變成67名與她們或多或少有diǎn關系的男人。
“摸排”兩個字說起來簡單,做起來沒那么容易。
12.26案過去十一年,許多證據隨著時間消失了,不能輕舉妄動,不能貿然接觸要調查的人。
為避免打草驚蛇,先從側面了解案發前后他們在哪兒,有沒有作案時間,完了再找各種借口采集其指紋乃至na進行比對。
這個借口不難找,昨天你們單位或你家附近發生一起失竊或一起交通肇事逃逸,配合公安機關辦案是每個公民義務,找你了解diǎn情況,做個筆錄,指紋就有了。至于生物檢材,抽煙的撿幾個煙頭,不抽煙的再想其它辦法,比如幫你拔白頭發等等。
離得遠沒辦法,只能采集他們父母的生物檢材與匕首上的細胞做親子鑒定。出一趟差要花多少車旅費,建立一個na樣本只需要投入200元成本,這個賬很好算。
今天要采集取樣的對象情況特殊,父親去世的早,母親在東海的姐姐家生活,他本人又在江南的張灣市做生意,要不是打聽到他一個親戚過80大壽,想找到他還真不容易。
喝壽酒,開車能喝酒么!
小徐換上一身交警制服,同交警一起將他攔了下來,示意他歇火,舉行敬禮:“我是交警二大隊民警秦明,請出示駕駛證行駛證。”
譚海超暗想真夠倒霉的,早知道這有交警查車就從另一條路去渡口,從遮陽板背面取出駕駛證行駛證,又摸出一煙討好般地說:“交警同志,我有證,我老駕駛員,a證,在老家考的,在外面做生意上外地牌照圖個方便,這不是外地車,我不是外地人。”
“本地人本地車就可以違章?”秦明反問了一句,翻開證件檢查真偽。
喝得面紅耳赤,接下來的工作好做了,小徐拿出早準備好的酒精測試儀:“先下車,下來吹吹。”
“警察同志,用不著吹,我沒喝,沒喝多少。又不是外地人,幫幫忙。”譚海超忙不迭從車里翻出幾盒煙,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二人口袋里塞。
“別這樣,把煙收起來。”
小徐臉色一正,伸進車里拔出鑰匙:“滿身酒氣,不測都知道沒少喝,這樣可不能開車,上我們車,先去中隊。”
“警察同志,我有事,有急事,我認罰行了吧,罰多少開罰單。”
開什么玩笑?
為打聽你下落,過去幾天跑斷腿,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攔住,別說你確實酒駕,就算沒喝酒也要找個借口采集你的指紋和na。
小徐公事公辦,譚海超沒辦法只能跟他走。
辦完手續只能扣車不能扣人,不過什么時候交還車,酒駕如何處罰是交警的事,小徐只需要指紋和以檢測酒精含量為名采集的血樣,把指紋和血樣送到刑技中心根據名單再去找第二個人。
技術民警太忙,不光na比對結果要等一星期才能出來,指紋比對同樣要排隊。畢竟這是陳年舊案,已經等十一年再等幾天又有何妨,本職工作不能因此受影響。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一diǎn消息沒有。
韋國強等得有些心焦,半個月前說出“拜托”就意味著不再干涉專案組偵破,報廢的市委8號車勘查結果不知道,前些天在人民醫院醫生田學文和技偵支隊法醫李佳琪婚禮上沒好意思問,今天實在忍不住打電話了解進展。
“小韓,吸毒人員查差不多了,從分局抽調的同志明天就要讓他們回去,我不能光扣著張不放。”
他急,韓博何嘗不急。
不知不覺在12.26案上已投入十幾萬經費,大多是技偵支隊墊支的,要是查不出眉目一堆發票找誰去報。
過去這些天動靜鬧那么大,如果張依然在留意旬麗案,他從戒毒所出來后馬上就能知道局里正在重新調查12.26案。
不是他干的沒什么,要是他干的,絕對會打草驚蛇。
韓博騎虎難下,緊盯著白黑板上的一個個名字,故作輕松說:“韋支隊,難道就沒一diǎn收尾工作,實在不行找個借口再支開幾天。”
“幾天沒問題,關鍵幾天之后怎么辦?”這么多年沒動就是擔心打草驚蛇,案子辦成這樣韋國強多少有幾分不快。
“再給我一星期。”
韓博深吸一口氣,解釋道:“韋支隊,現在人口流動這么大,基層同志有多不容易您知道的。直到今天,尚未完成對當年排查過的前科人員基礎信息采集,只完成一大半。指紋這一塊又比較忙,許多之后摸排的人員指紋都沒比對完。”
時代變了,以前刑事技術主要應用于大案,現在大案要管普案一樣要管。
只要有條件的現場全要勘查,區縣公安局刑偵部門不斷送檢,剛開始建的前科人員指紋庫已發揮出作用,成功串并上十幾起盜竊案,協助長江分局和開發區分局破獲七起,抓獲犯罪嫌疑人九名。
跟醫院化驗室一樣從早忙到晚,這些情況韋國強知道,關鍵這個案子情況更特殊,一旦引起嫌疑人警覺,天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就在他準備問問到底有沒有把握之時,韓博突然道:“韋支隊,我這邊有diǎn急事,等十分鐘給您回過去。”
“先緊重要事辦,不一定十分鐘,有時間再打。”輕重緩急“老帥”還是知道的,很干脆結束通話。
韓博放下手機,緊盯著剛走進心理測試室的痕跡文檢室主任孫忠臣問:“孫主任,什么情況?”
“韓支隊,比對上了,您看看這個!”
孫忠臣打開文件夾,指著材料上兩指紋既激動又有那么diǎn失落:“十幾個特征diǎn一模一樣,可海龍那邊卻比對不上。”
雖然na沒比對上,但這同樣是一個突破性進展。
韓博欣喜若狂,緊攥著材料笑道:“匕首的主人不一定是兇手,指紋的主人也不一定是兇手,血跡、指紋、na,三個有關聯的人我們已找到兩個,等把第三個找到基本上就真相大白了。”
“這倒是,找到磨匕首的,找第三個人應該不難。”
“干得漂亮!”
韓博拍拍他胳膊,放下鑒定報告按照編號查詢排查人員名單,再根據名單找到其與當年海員俱樂部女工作人員的關系材料。
“原來是她,原來是他,幸好海冰工作夠扎實,不然真可能會讓他繼續逍遙法外。”
“韓支隊,您是說…”
“剛才不敢確定,現在敢確定了。”
韓博再次看看材料,迅速撥通蘇海冰手機:“蘇大,我韓博,通報一個好消息,指紋成功比對上了,47號嫌疑人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怎么可能是他?”
“怎么就不可能是他,案發前他雖然不在南港,但離南港并不遠,并且從材料上看他完全有動機、有條件潛回南港作案,然后連夜過江回江南。正因為如此,盡管他是刑滿釋放人員,當年排查過那么多前科人員卻漏掉了他,讓他一直逍遙法外到今天。”
有作案動機,有作案條件,看樣子就是他了,工作沒白做,經費沒白花,想到一起陳年舊案即將水落石出,蘇海冰激動不已。
韓博接著道:“指紋比對上,na沒有,這說明他非常狡猾,不僅想好不在場證明,而且有預謀地用別人的匕首作案。抓捕時機還不夠成熟,請你們立即調整方向,分為三個小組,第一組根據他當時的社會關系調查匕首到底屬于誰,第二組落實他與真正想殺的人之間的恩怨,第三組調查他與張之間有可能存在的關系。”
范圍越縮越小,接下來應該不難查,蘇海冰笑道:“是,我立即安排!”
掛斷手機,韓博越想越激動,想到“老帥”正在等消息,急忙回了過去。
聽完介紹,韋國強覺得很不可思議,可想想這個案情又很合理,喃喃地說:“看樣子我懷疑錯了,張真是無辜的。”
“現在還不能確定,等找到匕首主人,等其它情況全部落實,才知道他在整個案件中扮演的角色,畢竟血跡在他當時開的車上。”
“不管怎么樣,總算查出頭緒。小韓,謝謝。”
“謝什么,這是我應該做的。韋支隊,直到現在陳局都不知道我們在查這個案子,您是不是給陳局匯報一下。”
“是該匯報,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韓博想了想,提議道:“以前很難查是沒方向,現在有方向接下來的工作會勢如破竹。最多三天,我就能把其它情況搞清楚。您完全可以請當年的老領導過來旁觀審訊,甚至可以把李海強副市長請過來,一起揭開這個謎團,同時給他們一個交代。”
“這個主意好,老局長他們我打電話,李海強你聯系。”十幾年了,是該給人家一個交代。韋國強長嘆一口氣,如釋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