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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沒有最瘋狂,只有更瘋狂

  二十天培訓,轉眼間結束。

  這次沒評選“優秀學員”,要是評選的話,從不遲到早退,一節課沒拉,每節課都認真聽講的韓同學,絕對又能評上一個優秀。

  明天臘月二十九,后天除夕。

  一個比一個忙,不住黨校的不用收拾,住黨校的學員昨天就收拾好行李,結業儀式一結束,出席儀式的省領導一走,迅速鉆進等候已久的車,最快的估計已經出了城。

  韓博和林占臣絕對屬于回家“不積極”的,整棟樓里就剩服務員和他們兩個人,為“李行長”提供法律咨詢、政策分析和可行性研究的資料太多,專門找了幾個紙箱來裝。

  裝好一箱,用透明膠帶封上,找不到剪刀,用牙咬,咬斷之后“嘩”一聲拉出一截,再把林占臣裝好的另一個紙箱封上。

  “林處,黨和國家培養一個領導干部不容易,這句話幾乎聽膩了。別人不知道有什么感想,我感觸很深。在bj進修四年,公大和北大的培養費是局里出的,其他同學上學花錢,我上學拿錢,有工資,有補助。”

  韓博回頭看看住了二十一天的房間,感嘆道:“回到原單位半年,又來省委黨校學習。培訓費一千多,住宿費一天一百二,算上伙食費,局里又在我身上投入五千多。我只是擬任的副處級支隊長,要是廳局級、省部級,要在一個領導干部身上投入多少錢!”

  他的想法有時候跟別人真不一樣。

  一些學員來培訓,總共露過三面,第一次報到,第二次參加開班儀式,第三次參加結業儀式。他一節課不拉,星期天都沒出去過,現在又說出這番話。

  別人聽到這番話或許會認為他虛偽,甚至有些人會以為他腦子有問題。林占臣卻不然,因為這話聽上去很耳熟,至少給人感覺很熟。

  老盧只批評別人,從不自我批評,但不意味著他不會反省。

  事實上老盧經常“憶苦思甜”,經常拿現在的生活跟過去比,一比就特內疚,對不起黨、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人民,大發一通感慨,然后該坐轎車繼續坐,該喝酒繼續喝。

  他這番話“老盧味兒”十足,由此可見老盧對他影響有多大。

  “有道理,確實不容易。”

  林占臣笑了笑,把封好的紙箱往門邊一擱,回頭問:“韓博,春節怎么安排的,打不打算去bj看看老書記?”

  春節日程早安排好了。

  韓博打開行李箱,一邊收拾衣服一邊笑道:“出來二十一天,工作一直是我們教導員和副大隊長在負責,不能再不讓人家過個團圓年。除夕和初一值班,初二回絲河老家給長輩拜年,順便走走親戚。

  初三上午去思崗,下午去良莊,初三晚上回南港,從南港機場坐飛機去bj給盧書記拜年。曉蕾、焦書記和基金會王總全去,給他個驚喜,告訴他基金會不僅不再控制信貸規模,而且要由‘良莊人自己的銀行’變成‘思崗人自己的銀行’的好消息。”

  過去一個多星期,思崗連續發生了幾件事。

  從國外招商引資回來的南州區委書記侯秀峰,受思崗縣委邀請回老家參觀,期間同良莊農民合作基金會董事長李曉蕾一起去過二人曾工作過的絲綢集團,與老部下、老同事、老朋友開了一個座談會。

  在座談會上,他講了一番讓所有人五味雜陳的話。

  絲織總廠待遇最好,絲綢集團待遇好,好了二十多年,上上下下一直引以為豪,但這個好是建立在犧牲企業利益基礎之上的。現在市場競爭如此激烈,再好下去企業會虧損乃至破產,企業倒閉大家都不會飯吃,建議對現有待遇不滿的老部下老同事老朋友換位思考,希望他們能夠與企業共渡難關。

  李曉蕾也舉出一些關于成本高昂導致訂單流失的例子。

  十幾位第一次改制時分流出去的干部職工和從絲織總廠跳出去單干的民營企業老板參加座談會,有的談感想,有的歡迎老單位的老朋友去他們工廠上班。

  新銳集團老總也意識到以前那么干不行,表示盡可能提高職工待遇,尊重小股東意見。

  侯秀峰在絲綢集團的威信堪比老盧在良莊,“李行長”在絲綢集團的聲望比“韓打擊”好多了,再加上侯秀峰召集的“舊部”,對工資待遇不滿的職工基本上能夠理解,紛紛表示不再跟著后面起哄。

  剩下的就好辦了,鬧得最兇的大多是以前的管理人員,許多人屁股不干凈。

  紀檢部門沒出面,檢察院出面,周勝男親自出馬,查出六個涉嫌貪污受賄和職務侵占的,沒人再敢搞事。

  至于絲綢集團壟斷鮮繭收購問題,縣里出臺了一個類似于特種經營許可的文件,只要符合條件的繅絲企業都可以申請收購,不過要由縣里統一定價。

  吃一塹長一智。

  羅紅新基本上搞清楚誰在背后搞鬼,誰在落井下石,但一個副科級以上干部都沒調整,包括紀委副書記黃新善,只是換了一個秘書。

  原縣委辦秘書科副科長李忠坤調到文化局,縣法制辦科員沈如明成為秘書科副科長,成了思崗炙手可熱的縣委書記秘書。

  至于“良莊人自己的銀行”,林占臣想想就好笑,直起身問:“韓博,縣里關于農基會債務清理的文件呢,我光聽你說還沒看到。”

  “在電腦里,電子版的。”

  “車還沒到,調出來我看看。”

  一位良莊籍領導回老家過年,一個去南港一個去良莊,明明不順路,他非要過來接,非讓一起走。

  人家的一番好意,拒絕實在說不過去。何況正值春運最忙的時候,車票不一定能買到,讓局里派車來接更不合適。

  “行。”

  閑著也是閑著,韓博取出筆記本電腦,開機調出思崗縣委縣政府剛出臺的“關于做好清理整頓農村合作基金會后續工作的通知”。

  林占臣接過鼠標,興高采烈念道:“各鄉鎮黨委、政府,縣直各有關部門:為善始善終地全面完成清理整頓農村合作基金會工作任務,保持我縣農村社會穩定,根據中央和省市兩級的有關文件精神,結合我縣實際情況,現就如何做好清理整頓農村合作基金會后續工作通知如下:

  一,充分認識做好清理整頓農村合作基金會后續工作的重要性和緊迫性。清理整頓農村合作基金會是黨中央、國務院從改革發展穩定的大局作出的戰略決策,是整頓農村金融秩序、化解農村金融風險、維護農民合法權益和農村社會穩定的重要舉措…

  念了半天原來在這兒,按省里要求,將清理整頓農村合作基金會辦公室更名為‘思崗縣農村合作基金會清償辦公室’,此機構以縣政府名義發文予以確認,依法成為原農村合作基金會的權利和義務承受人。

  由清償經驗豐富的良莊農民合作基金會配合各鄉鎮‘清償辦’工作。鑒于市里將扣還我縣的專項借款本金和利息,必將給各鄉鎮財政帶來巨大壓力,極易引發財政風險,由良莊農民合作基金會在‘清償辦’協調下給各鄉鎮予以資金支持…”

  羅紅新一樣會變通,而且變得非常之漂亮。

  對清償很重視,文件里要求各鄉鎮黨委、政府充分認識清理整頓農村合作基金會工作的長期性、復雜性和艱巨性,要求各鄉鎮克服麻痹思想和畏難、松懈情緒,從講政治、講大局、講黨性的高度,以對黨和人民負責的精神,切實增強做好這項工作。

  嚴厲批評那些抱有把中央專項借款拖黃、欠黃的僥幸心理的鄉鎮,國家的錢一分不能欠,該還本就還本,該支付利息就支付利息,沒錢管良莊農民合作基金會借,讓曾經清理過丁湖李莊永陽三個鄉鎮農基會的良莊農基會協助你清理。

  以這種方式給“良莊人自己的銀行”大開方便之門,讓良莊農基會名正言順地走出良莊。

  至于各鄉鎮的“清償辦”,跟未來的良莊農基會各鄉鎮營業廳就是兩塊牌子一套班子,相當于把全縣農基會遺留下來的爛賬全盤交給良莊農基會處理。

  中央專項借款的本息各鄉鎮拿不出來,良莊農基會先幫你墊上,利息照算。他們以前的那些爛賬,良莊農基會能追回多少是多少,追不回來管各鄉鎮要,一年還不上三年,三年還不上十年。

  中國的地方政府是人民政府,跟美國的那些地方政府不一樣,永遠不會破產,開銀行做得是長期買賣,總有一天你要還上。

  借這個機會跑馬圈地,跟信用社一樣在全縣各鄉鎮開展業務,“李行長”這次玩大了。

  “老無法無天”選中一個“小無法無天”當接班人,沒有“最瘋狂”只有“更瘋狂”,韓博苦笑道:“債多不愁,她是嫌債不夠多,照這個趨勢別攬儲十億,搞一年攬三十億存款,放二十五億貸款都有可能。”

  “要得不就是這個效果么。”

  要開銀行現在的股權結構不行,個人股東太多,要企業入股,入大股!還要找一家商業銀行入股,“李行長”這幾天正忙著到處拉投資。

  林占臣看完文件,起身拍拍他胳膊:“調整股權結構,增強基金會資金實力,鎮里以工業園投資公司入股兩百萬,建工、良工、良糧、良鍋等二十幾家鎮里企業湊兩千萬,你家準備投多少?”

  領導干部家屬不能經商。

  韓總經商別人不好說什么,人全是父母生的,你沒辦法選擇自己父母,參加工作前韓總就經商,那時候誰知道兒子會走領導崗位。

  妻子經商就不一樣了,不管你怎么清廉別人都會說閑話。

  韓博不想自找麻煩,“木匠之家”既不缺這個發財機會現在也沒錢投資,搖頭笑道:“別說投資,以前的十股都要退,兩位老爺子在東海搞裝飾材料市場,現在正是最缺資金的時候。”

  林占臣點點頭,又問道:“十股能退多少錢?”

  “一股好像一萬六,十股十六萬,以前那些干部教師和企事業單位職工嘴上不敢說,心里不知道把盧書記恨成什么樣,現在個個歡欣鼓舞,個個說盧書記好。”

  “五百變一萬六,翻多少倍,早知道這樣當年我也入十股。”

  回想起當年的種種,韓博一臉尷尬:“林處,不怕您笑話,當年盧書記逼著入股我是有意見的,只是沒敢說出來。結果幾個企業發展的都不錯,當年被逼入股的一個都沒虧,只是賺多賺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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