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晨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眼前站的是擠眉弄眼的泥魚,兩人都在一個黑磨坊做過奴隸,同時為選為野火的塔浮圖,但交集并不多,尤其是很快樂晨就成為了野火的導師,處于一種超然的地位,不過不管怎么說,因為相同境遇的關系,泥魚倒是和樂晨很親近,他也是樂晨僅有的可以閑聊幾句的朋友。
“嘶”樂晨被泥魚的怪臉嚇了一跳,猛地坐起,全身卻是酸痛無比,不由得倒吸口冷氣。
“干什么?怪嚇人的你!”樂晨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第一忽爾圖大人,我是來接您去您的新居所的!”泥魚嘿嘿笑著,故意露出一臉諂媚,“大人,您以后可要關照小的!”
“哦,新住處么!”樂晨看了看四周,成了野火的導師后,他被分派了一個小土屋中,而現在,野火成為唯一的繼承人,顯然自己也被安置了一處大屋。
“第一忽爾圖?”樂晨突然反應過來。
“也是唯一的忽爾圖。”泥魚說著嘆口氣,很焦慮的樣子,“我族所有的忽爾圖都中了劇毒身亡,而大人承救了我族,獨力挫敗黑水野人的陰謀,大人就算被選為下一位瑟斯王,我也不會奇怪。”
“行了,別裝了!”樂晨瞪了他一眼,泥魚和谷雀一樣,是被從周邊小部落劫掠而來,要說現在就已經和瑟斯部融為一心甚至為瑟斯部死亡的忽爾圖們從內心覺得難過,那是斷然不會。
泥魚干笑兩聲,“大人,跟我來吧。”
大寨中,滾滾黑色濃煙已經飄散了許多,族里不管是壯漢還是婦孺,都在打掃激戰留下的狼藉,加固被燒壞的木屋,拆毀已經完全不能用的營帳,而一路上,所有人見到樂晨,都是極為恭謹的行禮問好,甚至有幾個孩童跟在樂晨身后大喊:“野沙沃忽爾圖!野沙沃忽爾圖!大王忽爾圖!大王忽爾圖!”大概意思就是無敵無畏的勇士,如同王一樣偉大的勇士!
到得后來,樂晨身后跟隨了一長串孩童隊伍,“大王忽爾圖”的稚嫩孩童喊聲也響徹整個部族大寨。
直到樂晨被泥魚引領進了一座獸皮大帳,孩童們還在外面喊了好久才在泥魚扔了一些肉干又吆喝他們離開后才漸漸散去。
“這是以前老沙丁的住處,沒想到這老家伙還挺懂得享受的!”泥魚嘖嘖著,拍著那些用鋪著厚厚獸皮的藤椅。
樂晨點點頭,老沙丁就是猬姹部的首領,野火的遠房叔叔。
帳篷很大,足足有四五丈長寬,按照樂晨的地球概念就是有兩三百平米的面積,帳門入口處擺著獸皮桌椅,是會客區及用膳區域,中間部分有天窗,有土炕,還擺著煙槍,應該就是老沙丁最喜歡的吸食一種沙漠煙草的吸煙區,最后部分則用草簾隔開,但隱隱也可以看到厚厚獸皮制作的毛氈鋪在地下,又有類似毯子的絨布疊得方方正正高高堆起,這就是只有部族中地位崇高之人才有的“被褥”了,這個區域,便是入寢之處了。
“野火現在是瑟斯唯一的繼承人?”樂晨突然問。
“是的,不但是瑟斯本部唯一的繼承人,幾個部落的主人和繼承者都死了個干凈,所以,從昨天開始,猬姹部在內,也都被并入本部了,以后瑟斯諸部,便只有本部一支了!”說著話泥魚若有所思,又道:“也許對瑟斯諸部來說,這也不是什么壞事,以往內部爭斗,就耗費了他們太多的精力,老瑟斯王拼了命想做的,也就是現在這種局面吧,只是代價太沉重了,一天時間,失去了一半多人口。”
樂晨微微頷首。
“哦,來了!”外面傳來腳步聲,泥魚怪異一笑。
帳篷草簾掀起,接著帳篷中一亮,從外面婀娜走進來一名淡紅紗裙的女子,肌膚白皙如凝脂,水汪汪雙眸,細細娥眉更顯嫵媚,舉手投足儀態萬千,正是姒夫人,實際上,姒夫人身后,跟著她魚貫而入幾名女孩,只是姒夫人在前,自然吸引了所有目光。
“這是以后服侍大人的司隸奴,姒,婦,成,好。”泥魚介紹這四名女奴時臉上閃過一絲疑惑,顯然他不知道在姒夫人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樂晨微微頷首,對這些蠻子部落的體制他已經有了大體了解,不過忽爾圖一般是不會分配到司隸奴也就是本部落女奴服侍的,有本部落女奴服侍的通常要老沙丁這樣的部落酋首了,而現在他這個第一忽爾圖的待遇,顯然屬于本部落中最重要的幾位大人物之列了,甚至更為超然,畢竟就算老沙丁,也僅僅有三個司隸奴。
司隸奴是精選的本部落美貌處子服侍酋首,也可以看作小妾,生下的子女有繼承權,不過通常會排在最后,可不管怎么說,其子女也比普通部落子民地位高出許多。
樂晨看了眼姒夫人后面三個女孩,其實除了皮膚黝黑,這三個女孩倒是眉清目秀,在蠻族中算是美貌了,而從今天起,她們的名字便是“樂婦”、“樂成”和“樂好”,蠻族女子,“婦”、“好”等是最常用的名字,嫁人后便會隨夫姓,司隸奴雖然不算出嫁,但比出嫁女子有著更多的枷鎖,和真正的奴隸也差不多,屬于主家的私人財產,是以更要被所有者冠姓宣示擁有權。
“野火在哪里?我要見他。”樂晨收回目光,對泥魚使個眼色,向外便走。
“好,我帶您去。”泥魚急忙跟上,又搶在了樂晨身前。
寨子中心處,有一半的帳篷、木屋都變成了廢墟,泥魚領路便是往寨子最中心走,顯然野火住進了中樞之地。
“姒夫人”泥魚欲言又止,搖搖頭:“算了,我可不想知道那么多。”
“野火沒跟你解釋嗎?”樂晨知道,看起來野火是準備保護姒夫人不準備將事情和盤托出了,不然姒夫人必然會被處以很殘酷的刑罰。
“沒有。”泥魚隨即呵呵一笑:“不說這個了,我可不是想跟你打探這些事,不過你以后可是”干笑兩聲,終于還是因為姒夫人威勢尚存,對面更是樂晨,那些艷羨的下流玩笑話沒有說出口。
樂晨瞪了他一眼,“還想要舌頭,以后別亂說話!”
“是,是,是”泥魚心中一凜,曖昧的笑容也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