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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大龍帶來的水師陸戰隊將士都是海里好手,游過維河不是難事,問題是他們攜帶的火銃和藥包不能浸水,否則過河之后就成了無用之物。
單靠大刀長矛,缺少有效攻城器械,陸戰隊縱是再精銳,于七再是舍得拿手下人命去填,也難以攻下有數千兵馬據守的維縣。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迅速扎好木排,將士兵渡過河去,然后用太平軍的爆破法子炸毀維縣的城門。
“老五,傳我的令,一個時辰后,各家的人都要出力氣,破了維縣城,我給大伙發賞銀!”
為了激勵士氣,于七也是豁出去了,起兵之前他就積了不少家底,起事之后,破了不少州縣,繳獲也不少,這次都許了出來。維縣雖是清軍占著,城里百姓卻是漢人,于七還沒喪盡天良許下入城不封刀的賞格。
“好嘞!”
于七的拜把兄弟宋五豪氣應了一聲,去將話傳了下去。
很快,上千義軍被各自首領帶著去伐木,削砍好的木頭很快就被運到河邊,各種能夠固定木排的繩子布條都被收集起來。因身后就是成片的樹林,木頭砍伐很容易,而且又不需要太牢固,只要能載人就行,一個時辰后,幾十架木排就被扎了起來,每個上面都可以站七八人。
義軍這邊忙著扎排渡河,維縣城頭,清軍也漸漸回過神來。山東綠營參將周天一心請戰,不過監軍韓巨源卻反對輕率出戰,認為東面的滿州尼馬溪部生死未知,來了多少亂民也不知道,冒然出戰,危險太大,不妨緊閉城門,待尼馬溪部情況探明再作決奪。
滿州協領舒爾克最終納了韓巨源的意見,不準出戰,同時派快馬去和尼馬溪部取得聯絡,看看維縣的這些亂民究竟是怎么過來的。
清國人關于戰守的爭論,一眾朝鮮軍官自是插不上話。不過見滿州人沒有讓他們出戰,朝鮮人心里多少松了口氣,樂得如此。
“叔叔,清國的亂民在干什么?”
申通睜大眼睛看來看去,卻是看不清對面的清國亂民在做什么,只能朦朧看見一隊隊的清國亂民抬著木頭來到河邊,然后又轉身回去。
有叔叔在身邊,申通對那些清國亂民一點也不害怕,但是他卻十分想知道那些清國人現在在干什么。申通的疑問也是申瀏的疑問,但是他卻無法對侄兒解釋,因為他也很想有人能告訴他,對面的清國人在干什么。
急于請戰立功的山東綠營參將周天走到青州知府馬文德身邊,有些擔心道:“馬大人,亂民好像在扎木排準備強渡維河,我們必須阻止他們,可不能讓他們渡過來。”
聽了周天的話,馬文德不由點了點頭,舒爾克協領不準出戰是為穩妥,但現在河對岸的亂民即將渡河,這要是還不阻止,就有些太過穩重了。
“周參將有什么好辦法?”馬文德問道。
周天猶豫了一下,朝那幫朝鮮人看了眼,然后道:“聽說朝鮮兵擅于鳥銃,或許可以讓他們去阻止亂民渡河。”
馬文德一聽不錯,鳥銃比弓箭射得遠,只要派朝鮮兵列陣岸邊,亂民哪里渡得過來。
覺得此法甚好的馬文德將此事和韓巨源說了,韓巨源聽后不置可否,便將申瀏叫來,問他是否愿意派兵阻止亂民渡河。
申瀏已經觀察到現在,沒有發現對面亂民有火炮和火銃,亂哄哄的也沒個章法,應該沒有什么危險,所以同意由他手下的朝鮮兵阻止亂民渡河。
不過這件事韓巨源和馬文遠都做不了主,于是幾人一起向舒爾克建議。舒爾克思慮片刻,同意朝鮮兵到河邊去阻止亂民渡河。
申瀏命令萬戶樸正泰領500善手出城阻擊,雖說對自家的鳥槍很有信心,但至申瀏以下,朝鮮人卻沒一個敢掉以輕心的。
有些事,雖然清國官員沒有告知朝鮮人,但朝鮮人也不傻,他們從清國人迫切需要他們參戰,并且亂事持續數月未能平定這一點看出,清國官員口中所謂的亂民絕不是一般造反的百姓,肯定有些能見仗的精銳存在,要不然清國軍隊何以遲遲不能平定亂民。
這一仗是朝鮮軍隊到清國后的第一仗,必須要打贏,要不然朝鮮人面子就太難看了。
樸正泰沒有調鳥槍廳的善手,而是帶的北方邊軍抽出來的500善手。相較鳥槍廳的善手,北方邊軍的戰斗力和戰斗意志都要強一些,畢竟當年他們中有部分人曾和滿州韃子見過仗,也曾入關幫助清朝攻打過明朝的遼東軍。
朝鮮兵出城時,派出去打探情況的探馬已經出去了幾撥,如果沒有意外,很快維縣就能和尼馬溪部取得聯絡,搞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
“弟兄們,清軍一定會趁我們渡河時攻擊我們,所以我需要第一批渡河的都是不怕死的,他們要為咱們大隊人馬殺出一條血路,在河對岸牢牢釘住!我于七賞罰分明,先渡河的加倍賞,死了的,我于七養他爹娘妻兒,傷了的,我于七請人給他治,治不了的,我照樣養著!”
樹林前,于七正在為即將渡河的士卒打氣,他是綠林大豪,現在雖是做了義軍首領,但行事仍是江湖習性。
“于爺,這山東地界上,您老說的話,那就是天上的雷,一打一個響!弟兄們不信他官府,就信于爺的!沒二話,我們跟于爺干了!”
“打追隨于爺跟狗清兵干那天起,我等就沒了后路。今兒打這維縣城,哪怕于爺不給大伙重賞,大伙也得賣這條命!”
“都他奶奶的別猶豫了,是男人的痛快叫一聲,這時候不拼命什么時候拼命!”
義軍成份復雜,骨干清一色都是綠林響馬盜,這幫人一個個都是亡命徒,這會聽了于七的話,也沒什么好說的,都毫不遲疑的站出來先渡河。在這幫人的帶動下,一些對清軍有仇恨的義軍也主動報名,一時間,河岸上響徹的都是渡河殺敵的叫嚷聲。
待首批渡河的五百多人挑選完畢,準備妥當后,于七對魏大龍道:“魏兄弟,你在此押陣,我親自帶人過河。”說著就解開上衣往地上一扔,赤脯著上身,拔出大刀,就要往木排上去。
魏大龍見狀,忙拉住他:“于大哥,你是首領,一軍統帥,如何能以身犯險!”
“哎,什么統帥,我于七有幾斤幾兩,難道自個不清楚?要我看,我于七也就是個把總的命。”
于七不由分說掙脫魏大龍,“我于七起兵反清,為的就是不丟咱外祖的臉,也是替咱死在渾河的戚家軍報仇,替咱漢人出口惡氣!以前清軍勢大,我于七不敢動,被迫接受他們招安,當了綠營的把總,丟盡了臉面,被江湖朋友笑話,活得算是窩囊。現在不同了,齊王殿下領著太平軍的兄弟把韃子皇帝都給打跑了,我于七還有什么不敢的,真要是再當他清朝的狗屁把總,我于七自個都要羞死了!行了,魏兄弟,你什么都別說,也別攔我,這維縣,我必須親自帶人拿下,要不然,我沒臉見任何人!
于七說完朝魏大龍一抱拳,腰帶一勒,就上了木排。魏大龍知道攔不住他,只好反復叮囑他小心,同時吩咐陸戰隊做好渡河準備,將之前圍殲尼馬溪部都沒舍得用上的六具“沒良心”發射筒組裝起來,隨時準備渡河支援于七。
“弟兄們,跟我于七渡河殺清軍!”
右腳剛踩到木排上,于七就大聲吼了一句,然后左腳奮力一蹬,木排迅速往河中間淌去。
“跟于爺殺清兵去!”
各木排上的好漢們見于七身先士卒,赤著上身親自上陣,心中個個都是火熱。也有樣學樣,全部脫掉了上衣,隨手扔在木排上或者直接甩進維河。陽光映射下,五百多男兒手握大刀長矛如鐵塔般屹立在一架架木排上方。
清風微拂,河水漣漪,寬闊的河面光影重現,浮出水面吸氧的魚兒不住的吐著小泡泡。升騰的水氣中,幾十架木排在義軍好漢用力的劃動下,如脫弦之箭般直剌對岸。
風起,云隱,氣散。
當最先頭于七所在的木排到達河中央的時候,兩岸已是能夠看得一清二楚。
維縣的清軍看到了木排上的義軍,木排上的義軍同樣看到了城頭上的清軍。
“于爺,清兵出來了!”
于七的拜把兄弟宋五在另一艘靠前的木排上,一眼看到一隊清軍從維縣城門中奔出。
“不是清兵,是高麗棒子!”
見出城的清軍穿的衣服不對,于七知道多半就是那些從朝鮮過來的棒子兵。
“棒子”是大明百姓對朝鮮人的專稱,起因是當年的朝鮮使團人員多偷雞摸狗輩,進入大明境內屢行不法事,所以被百姓們厭惡稱之為“棒子”。而和大明官員稱呼不同,百姓們還是習慣稱呼朝鮮為高麗,故而于七才會高呼來的朝鮮兵是高麗棒子。請瀏覽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