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撲中文)
吳老板還是吹牛了。他的親戚并不能直接找上顧家子說話——人家雖然是旁支,但也是能拿到肥差的旁支,可不是隨隨便便一個閑人就能攀上關系的。吳老板的親戚只是找到了顧家子身邊的管事,那位管事才轉到正主面前。
既然是自己推薦的人,當然得加一層光環上去,這樣才顯得好看。這樣過了兩層關系,李西墻的身份已經從享受清閑的退休老名醫,變成了閑云野鶴的隱士大神醫。
顧煊見到李西墻的時候,也著實為他這個老神醫所折服。
李西墻身上道袍雖然洗得發白,但是難得打整得十分清爽。頭上發巾也是新的,發髻梳得一絲不茍。
在這個看臉的時代,顧煊首先判斷了一下李西墻的年齡:大約五十開外。于是他確認道:“老先生高壽啊?”
李西墻撫須一笑:“老朽虛度七十春秋。”他行走江湖,一向都是要虛報十歲的。
顧煊嚇了一跳:“怎么看老先生也不像是古稀之年啊!我看著最多只有半百。”
李西墻故作神秘,裝模作樣打量著顧煊,然后笑道:“上古天真之人,年過百歲而不衰,無非就是善養生而已。今時之人,衣食遠勝上古,只要有所節制,自然能常葆身形。”
顧煊只覺得李西墻說話文縐縐的,就跟他讀書時候的夫子相似。明明說的是同一種語言,但就是聽不懂意思。
連話都不能全懂,更不能指望顧煊考察李西墻的醫學水準了。
李西墻其實也不怕考校。他好歹也曾拜師學藝、背過醫書,打嘴炮從來沒輸過。這也是他作為鈴醫的優勢——能說,反倒是正兒八經坐堂的醫生,能治病開方,卻未必能吹牛。
顧煊又隨口聊了幾句,便將問題引到了待遇上。他道:“李先生,我們家開這醫館,不為賺錢,只是為了做點善事,回報鄉梓。
“我想著,先生也不是為了那些阿堵之物才來的,便每月館金五兩;診金五錢一案,全歸先生,醫館并不抽頭;藥鋪的收益,一共分成十三股,東家要拿九股,一股歸店里,一股歸柜上,一股歸你,還有一股是給藥工的。”
李西墻只聽到一個月有固定的五兩銀子收入,已經萬分滿足了。至于五錢一個人的診金,醫館若是不抽頭,那也十分可觀。光這兩項,每個月少說也有十幾兩銀子的入賬,立刻就步入高收入階層了。
至于年終分紅,李西墻倒是不怎么指望:誰知道能不能干到年終呢!
不過萬一真的能撐到年終,那就更好了。生藥沒有三倍利就是虧本!能獨占一股,說不定就能分幾十上百兩銀子呢!
李西墻撫須微笑:“我所求不在此,掌柜的說了算。”
顧煊大大松了口氣,又有些不好意思道:“不過如今店里略有點不湊手,頭一個月的館金,能否等月底了再給?”
他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忐忑。之前談過幾個大夫,人家一聽沒有安家費,沒有補償金,要等干完一個月才給銀子,便不樂意跟他、玩了。改換門庭可是風險極大的事,不先給銀子怎么能行?
李西墻卻沒這個顧慮。還有比當街賣卦、代寫書信更糟糕的境況么?于是他“淡然”道:“這些俗事,全憑掌柜的說了算。不過頭一個月,老夫要收拾些首尾事,恐怕也會有些不便。”
顧煊只缺銀子,又不在乎真的治多少病人。只要李西墻能坐鎮醫館就行了。他笑道:“先生若是有事,盡管去做就是了!頭一個月嘛,大家都能理解,能理解。”
兩人一拍即合,自然十分歡暢。顧煊又請李西墻一起吃飯,李西墻也不推辭,酒肉不拒。一時席間氣氛濃郁,酒過三巡,顧煊不自覺地就說起了青樓行院的姑娘來。
這倒是很對李西墻的胃口,只是李西墻平日去不起那么昂貴的地方,接不上話。顧煊卻以為李西墻德行清高,不屑于去那種地方,自己倒是先不好意思起來。
李西墻與顧煊一餐飯連喝帶吹,從中午吃到晚上,真是扶著墻進去,扶著墻出來。只不過進去之前扶墻,那是餓的;出來的時候扶墻,那是酒肉撐的。
徐小樂促成了這么大一樁事,卻沒有居功的念頭。他到底個有良心的好孩子,李西墻實實在在教了他導引術,能有機會回報一二,自己也很高興。何況對他來說完全是舉手之勞,毫無成本。
吳老板有短處落在徐小樂手里,所以促成這事也就彼此間有了默契。日后大家繼續坑葛再興,也就沒有任何隔閡了。至于他那個親戚,介紹了名醫過去,是要從顧家那邊拿酬勞的,還要買了酒菜來感謝吳老板幫忙。
于是乎,所有人都很高興很滿足,正是皆大歡喜!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