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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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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小樂并不知道自己到底發了一個多宏大的誓言。等他第二天迫不及待地出城去見孫老師,迎來的就是孫老師極其不信的表情。

  “不可能!”

  孫老秀才一字一頓地對徐小樂說道。他甚至都不想眼見為實。這也不能怪他老人家武斷,昨天還是個連走都不會走的孩子,今天過來說自己已經能夠飛檐走壁了。這就只有一個可能:這孩子還沒搞明白呢!

  他否決了徐小樂,仍舊把精力放在大牛身上。

  大牛昨天一瘸一拐走了,今天再來復診的時候已經幾乎看不出受過傷。若不是他娘不放心,硬逼著他來,他都不想耽誤下地干活。

  聽孫村長訓徒弟,大牛就轉向徐小樂咧嘴笑了,一副幸災樂禍的調皮樣。

  徐小樂并不理會大牛,對孫秀才道:“老師,真的會了,我都在朋友身上試過了,他也說沒錯。”

  ——那就是兩個啥都不懂的半吊子。

  孫老秀才道:“是你用拙力叫人吃痛了吧。勁和力是不一樣的,你…你干嘛?”

  徐小樂走到桌前,抓起大牛的手,奔著合谷穴而去。

  大牛趴在桌上,手臂自然放在身體兩側,猛然被人拿住,繼而一股酸麻脹痛的感覺傳來,本能就要掙扎。偏偏趴著沒法動肩關節,徐小樂的身體又頂住了肘關節,手腕又被反關節拿死,實在沒有掙扎的余地,只能哎呦呦叫喚。

  徐小樂臉上云淡風輕,全然沒有用拙力的辛苦。

  勁和力說起玄乎,猛然入手也的確難以分辨。兩者之間其實就像是酒和水的關系。若是拙力為主,就好像酒里摻水;若是能將拙力化去,剩下的自然就是勁。其中轉化也很簡單,中間只隔著一層窗戶紙,一旦捅破,比拿筷子還簡單。

  關鍵就是等閑捅不破。

  因為人從小到大用的都是拙力,身體已經養成了使用拙力的習慣。現在要身體渾然一體,有個整勁,勁從根起,明明只是動動手,卻要連腿腳都牽連進去,這不是為難自己么?

  孫老秀相信“天才”的確存在,但即便是領悟力過人的天才,沒有十天半個月的琢磨,也不可能上手。然而現在看到大牛一臉痛不欲生的模樣,整個人都要蜷曲起來了,孫老秀才終于有些動容。

  他剛剛還有個念頭:這少年太浮躁了。

  不過現在這個念頭已經成了懷疑:莫非真叫他上手了?

  “疼疼疼,快放開我!”大牛被徐小樂拿得死死的,另一只手拍著石面。他以為徐小樂是惱他剛才的嘲笑,連聲道歉:“這位哥哥,是我錯了,放了我吧!”

  徐小樂松開大牛,對孫老師道:“老師,你看,這位哥哥也是皮厚肉糙,頗有勇力之人。我若是用的拙力,他總不會叫喚成這樣吧。”

  大牛內心幾乎是崩潰的:你傷害了我的身體,還要在口舌上吊打我么!

  不過徐小樂一松手,大牛虎口的酸麻脹痛就消失了,反而還有些清爽的感覺。他雖然是個渾人,也知道別跟大夫過不去,否則以后有個頭痛腦熱、傷筋斷骨,難道進城去找大夫?見自己并沒有真的受到傷害,大牛就只是幽怨地看了一眼徐小樂,算是揭過了這道梁子。

  徐小樂感應到大牛望來的目光,迎了上去,理直氣壯道:“不用謝。”

  大牛因為是村長這里的常客,對按摩術略有了解,聽徐小樂這么一說,還以為自己有什么隱疾被這位小兄弟治好了。有了這個念頭,他也就沒了怨氣,默默轉過頭去,隨便身邊這一老一少折騰了。

  孫老師仍舊不解,道:“我看你剛才那手勢,是擒拿?你練過武?”

  徐小樂的確學過兩手擒拿,但算不上習武。他就故意裝道:“哈哈,我哪里練過武,剛才只是湊巧了。”

  孫老師本以為徐小樂習過武,那么由力到勁的確一捅就破。沒想到徐小樂不承認習過武,那這事可就真的蹊蹺了。他招呼徐小樂過去,道:“這里,按一下。”

  大牛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剛才能股酸麻脹痛的感覺從大腿后面傳來。

  大牛眼中噙著淚,手掌拍在石桌上。不過這回他沒有責怪徐小樂的念頭,因為這個位置也是孫老秀才剛才按過的,就連酸麻脹痛的感覺都一樣,所以他知道徐小樂這是在給他療傷。

  孫老師問大牛道:“感覺如何?”

  大牛喘著粗氣:“酸、麻、疼…”

  孫老師又問道:“跟我按的相比呢?”

  大牛是個渾人,不是個傻子,連忙道:“比村長您真是差遠了!”

  徐小樂一聽:唔,看來我還是欠了火候。

  于是徐小樂身子前傾,身勁合一。這時候貫進去的勁就不是剛才那種含蓄的勁了,加了徐小樂三分之二的體重,好幾十斤的勁力按進殷門穴。

  大牛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我招了!跟村長的差不多,哎呦呦,比村長按得更疼!”

  孫老師輕輕拍了拍徐小樂的肩膀:“輕點,勁要摟著,半收半吐,就跟揉面似的。”

  徐小樂又沒揉過面,不過大致意思還是聽明白了,微微收了勁。

  孫老師把這活交給了徐小樂,道:“按進去,揉起來。知道什么叫揉么?虛實運轉,感受陰陽。你按下去之后感受到他的氣機了么?”

  徐小樂自以為是會揉的,不過孫老師一提氣機,他就懵了。

  孫老師一旁道:“氣機不知道?人活一口氣,他是活人,自然有氣。你這外來的勁按進去,他身體自然要有反應。身體里的氣機跟你勁力一碰一退,這個就是氣機。”

  徐小樂并非不知道氣機。

  早在穹窿山上,師叔祖在講醫家資糧的時候,就提到過氣機。在師叔祖看來,感應氣機是治病的基礎,是良醫與庸醫的分界線,否則摸脈的效果就要打個大大的折扣。

  徐小樂行醫至今,脈象是能夠摸清,氣機略有感悟,所以診斷十分精準,但是要在皮厚肉糙冷之處摸出冷熱、滑澀、松緊、軟硬…這實在有些匪夷所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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