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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6、跳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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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順這個名字對徐小樂而言很陌生,但是對于錦衣衛來說卻包含著恐懼、悲傷和屈辱。

  因為馬順是上一任的錦衣衛都指揮使。

  他之所以成為上一任,是因為他在朝堂上活生生被文官們打死了。

  這件事就發生在前年,正統十四年的八月二十三,至今還是熱點話題。可以想見,這個熱點還會延續很久,給每一個繼任的錦衣衛都指揮使帶來陰影。

  事實證明,錦衣衛都指揮使身手不過硬,連自身安全都保護不了。當然,縱觀整個華夏歷史,明朝文官的武力值大概僅次于漢唐的文官,排進三甲絕無問題。

  被周御史這么一喊,穆青友等一幫錦衣衛羞憤之火在胸中燃燒,膽氣卻為之一挫,按著刀柄的手也有些發抖。

  周御史見自己的恐嚇生效,心中悄悄松了口氣:若是錦衣衛真的要護定徐小樂,他總不見得自己單挑這么多錦衣衛。

  他悄悄看了一眼帶來的兵馬司兵卒,他們果然很沒義氣地站開了兩步,分明是說:都察院和錦衣衛的糾紛跟他們毫無關系。

  兵馬司雖然聽命于巡城御史,但也不是說真是巡城御史的手下。

  吃人飯,服人管,兵馬司真正的老大是兵部!

  是首輔于謙老先生督管的兵部!

  如果是別人,穆青友恐怕也不會豁出去跟巡城御史對抗。雖然他這個錦衣衛百戶的官階是正六品,巡城御史不過是正七品,但是御史直接對皇帝負責,“大事奏裁,小事立斷”。這也就是天子親軍,換做別的官,此刻早就退讓了。

  穆青友道:“就算是我們錦衣衛抓人都要有公文部照。你雖是御史,難道可以空口白牙就把人抓走?”

  周御史道:“抓人固然要公文部照,不過本官今日并不是抓人。”

  穆青友一掃在場眾人:“那我就要討個說法了。”

  周御史道:“本官只是要押解逃吏徐小樂回太醫院,接受懲戒。這懲戒是太醫院做的,本官只負責監督。”

  黃院判連忙上前助攻:“徐小樂是太醫院登錄在冊的醫學生,逃役數日不歸,難道不該懲戒么。”

  徐小樂沒好氣道:“我病了。”

  黃院判冷笑:“就算你病了,有上面的準假單么?”

  徐小樂一愣:還有那個東西么?

  穆青友拉著徐小樂到了后面,低聲道:“你請假,上面準了么?”

  徐小樂不屑道:“我請個假就已經不錯了,還要他們準?再說,之前太醫院來看我的人,之說叫我好好休息,也沒誰說起準假的事呀。”

  徐小樂見穆青友頗有些為難,也知道這個御史的確難纏。他跟穆青友和羅云是朋友,馮克難也是愿意為他打架的,但是其他錦衣衛卻是頭一回見,沒道理把人家拖下水。

  徐小樂突然靈機一動,道:“我現在去補個準假條。”

  穆青友還沒反應過來,徐小樂突然推開窗戶,縱身一躍。

  周御史遠遠看到,臉都青了,他還從未見過有人敢在御史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別說周御史,就是緝拿經驗豐富的兵馬司和錦衣衛都看傻了,良久沒有反應過來。

  穆青友還保持著伸直手臂去拉徐小樂的狀態,足足喘了三口氣方才放了下來。他探頭往外望去,只看到一個矯健的身影在街上越奔越遠,很快就變成了一個小點。

  對常人來說,這二樓將近兩丈高。從這個高度跳下去,多半是要受傷的。然而對于徐小樂這種在穹窿山跑山的人而言,簡直如履平地。更何況他也不是傻傻地直接往下跳,還在中間的屋檐和旗招上卸了力,等于分了三段跳下這兩丈高的二樓。

  徐小樂覺得自己的動作很有行云流水的暢快,心中偷笑:真當我大提縱術是假的么?有本事來追我呀!哈哈哈!

  周御史總算排開了錦衣衛,站在窗前,卻連人影都看不到了。他轉向兵馬司的領頭,兇道:“你們就沒在下面布置崗哨么!”

  兵馬司那領頭心中委屈:一共就這點人,還要分散兵力,如何對付你們說的“強人”?這分明是你給的軍情不準,還反過來怪我們?

  假若這里真是一屋子的強人,就更不能徹底堵死人家的逃路,以免困獸猶斗,狗急跳墻。兵法也說:圍城缺一嘛。

  黃院判上前道:“沒事,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咱們直接去他家抓他!”

  周御史現在有點后悔惹上這攤事了。不說別的,鬧了個灰頭土臉,明明很簡單的小事就被攪成了麻煩事。他責怪黃院判虛報了軍情,如果早點說清楚這幫人是錦衣衛,他就單身前來了,對方的抵觸也就不會這么大。

  然而事已至此,總得有個了結,周御史黑著臉道:“走,去他家。”

  穆青友突然呵呵一笑:“大家難得碰到,喝杯酒再走嘛。”他說著,暗示羅云和馮克難先走一步,回家報信,起碼也得把徐小樂藏起來。

  馮克難頗為機靈,已經悄悄往門口摸去。

  羅云得了穆青友的暗示,突然暴喝一聲,兩步沖到窗前。這架勢嚇得周御史連退了好幾步,親眼看著羅云翻身而出!

  穆青友和馮克難都嚇了一跳:不用這么著急吧!

  有穆青友這邊拖著,幾位錦衣衛弟兄幫忙阻擋,一時片刻總是能擠出來的。

  嘩啦!

  窗外傳來詭異的、重物落地的聲響。

  穆青友探頭去看,羅云砸穿了酒樓的屋檐,手里拽著旗招,正從滿地瓦礫中爬起來。他急忙喊道:“小云,你沒事吧!”

  羅云痛得齜牙咧嘴,朝他招了招手:“沒事沒事。”說著便一拐一扭朝家跑去。

  馮克難也不多說,猛然一沖,從兵馬司同僚身后竄出了雅間,反手還把門關上了。

  周御史這樣作色,穆青友卻先從桌上抄起了一個空碗,啪地摔在地上,英氣勃發:“今天誰不給我喝一碗酒再走,就是不給我們錦衣衛面子!黃院判?遠來是客,你先請了。”

  穆青友隨手將桌上的湯潑到窗外,拿了湯盆朝前一懟,對左右弟兄道:“倒酒。”

  黃院判朝后退了一步,半個身子已經躲在了周御史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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