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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八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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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仲倫沒等徐小樂吃完飯就走了,因為楊成德輸給了李西墻。

  李西墻剔著牙,很不屑地目送兩人出去。他才發揮三成功力,只用了“胡攪蠻纏”和“強詞奪理”兩招,連“撒潑打滾”都還沒使出來,楊成德就吃不消了。可見此人除了背后出陰招之外全無半diǎn用處。

  徐小樂吃飽喝足,又要了一碗綠豆湯漱口,站起身抻了個懶腰,道:“大功告成!咱們走吧。”

  顧煊看著徐小樂,真的很難將他跟妙手回春的高手形象重疊起來。這不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街頭小伙子么!如果說他有什么超人一等的本事,大概就是這份沒臉沒皮叫人驚嘆。

  賬掛在了顧仲倫名下。長春堂可不是搖錢樹。雖然實際上能搖下銀錢來,但那是長房的銀子,肯定不會給顧仲倫耍大方埋單。顧煊覺得自己跟李西墻相處久了,似乎也有些無恥得理所當然了。

  三人下了樓,顧煊有些困乏,坐著肩輿回家睡午覺去了。

  李西墻就叫徐小樂一同沿河散步走回長春堂,順便說些師徒之間的“體己話”。

  話題是從李西墻詢問徐小樂中秋節過得如何開始的。徐小樂告訴他,自己從一位江湖客手上學會了縫針術,用來治療外傷很有可取之處,不過關鍵在于術后料理和止痛,使得這門手段沒法普及——獸醫大概能用。

  李西墻對于外科很看不上,覺得這東西就是裁縫木匠做的活計——事實上現在很多裁縫、木匠的確兼職外傷科。就跟理發剃頭的待詔兼職推拿按摩一樣,已經成了常態。

  李西墻就道:“你資質好,用心跟師叔祖學本事,三十歲上成為名醫絕非不可能。”

  徐小樂就說:“三十歲?我覺得用不了那么久吧。”

  李西墻道:“你還是把醫術看得太簡單了。”

  徐小樂搖頭道:“是你們把醫術看得太復雜了。”李西墻正要反駁,就聽徐小樂道:“咱們先不說其它科目,只說大方和傷寒。師父,你覺得四診的精髓主干在哪里?”∑◇dǐng∑◇diǎn∑◇小∑◇說,.≌.o△<sarn:2p02p0<srpp/aasrps_();</srp</

  李西墻捻著胡須,心情并不像他表面上看起來那么淡定。他用余光偷看徐小樂,暗道:這小子似乎在不經意間又領悟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

  徐小樂自顧自道:“我見識不多,不過我看下來,無論是師父你,還是葛再興、燕仲卿、趙心川那些醫生,在辨證的時候少了一個主干,思緒是散的。”

  李西墻道:“你覺得應該以什么為主干。”

  徐小樂道:“我想不出來,所以就把《內經》和《傷寒》過了兩遍。我發現古人說得其實很清楚,歸納下來就是八個字:陰陽虛實表里寒熱。緊扣這八個字去辨證,思路就不會錯。”

  李西墻不得不服。他已經想不起來《內經》和《傷寒》里的篇章了,卻仍舊知道徐小樂說的這八個字,還真是歸納得精辟。治病治得多了,自然也有些感覺,只是從未有人像徐小樂這樣攏到一起,摸出一條脈絡。

  徐小樂嘆了口氣,道:“我雖然找到了這根主干,但是陰陽、虛實、表里、寒熱又會相互變化,隨證轉換,難就難在這里。楊成德剛才說我的那些話,我雖不愛聽,卻也沒法否認。”

  李西墻已經意識到自己跟徒弟的差距越來越大,只好裝作高深莫測的模樣說道:“兵無常勢水無常形,你以后坐診多了,自然就能體悟其中變化之道了。”

  徐小樂對李西墻是壓根不信,他就問李西墻:“師父,你體悟到了?”

  李西墻干咳一聲,嚴肅道:“師不必賢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師!你自己好生把醫術學出來,管我體悟沒有干嘛!”

  徐小樂嘟囔道:“要是師叔祖在這兒,我早就一日千里了。說不定二十歲就把這些都搞定了,現在全讓你耽誤了。嘖嘖,我的醫術晚一年大成,就不知道有多少病患被病痛折磨,你這是作孽呀。”

  李西墻氣得胡須都炸了,怒道:“你個不知尊師重道的東西!要不是我跟你說了有腎氣丹,又傳你導引術,你怎么可能站在這里跟我冒充神童天才!”

  徐小樂哈哈一笑,邊跑邊喊道:“那是小爺我的造化,天命所鐘沒辦法。老天爺就是要我成為一代神醫,去救治天下痛苦蒼生!”

  李西墻利索地脫下一只鞋,甩手朝徐小樂擲去,罵道:“要diǎn臉吧!我都替你羞得慌!”

  “本門要臉太吃虧!”徐小樂一閃身,凌空飛起一腳,將李西墻扔過來的鞋踢到了河里,又是哈哈哈一陣狂笑。

  李西墻眼看著自己的鞋子落水,咕咚了一個水泡就沉沒不見了,氣得大叫:“賠我鞋來!你等著,我非跟你嫂子告狀不可!叫她用狼牙棒打斷你的腿!”

  徐小樂指著單腳跳的李西墻笑得前仰后合:“你先跳回家再說吧,我走啦,師父回頭見。”

  李西墻看著徐小樂的身影一晃,已經跑出去老遠了,頗有些怨師叔孫玉峰把這么個小混蛋塞給自己。人精得跟猴子似的,要占他diǎn便宜比登天還難…也就只有拉出來替工,賺diǎn小錢錢了。

  李西墻不舍得臟了自己的新襪子,只好蹦跶著去找賣鞋鋪子。往來行人看他這副模樣,紛紛掩口偷笑,高人形象算是全毀了。

  徐小樂每次跑起來的時候,都有種飛翔的感覺。迎面撲來的風好像將他托起,兩旁飛速閃過的影子,讓他好像成了神仙。

  他最羨慕神仙的地方,也就是御風飛行。不過師叔祖貌似不會飛,所以要么師叔祖還不是真神仙,要么也有神仙不會飛,那就沒什么好羨慕的了。

  徐小樂回到長春堂,先去打開自己的房門散散氣。

  他不在的這些天里,門窗緊閉,屋里一股悶悶的灰塵氣味。然后他就打開自己的箱子,將銅人拿出來擦拭,順便循著銅人身上的經絡穴位背了遍一百零八穴——雖說全身穴位三百六,但是醫生背熟一百零八常用穴也就夠用了。

  尤其是徐小樂現在對針灸無從下手。他很不能理解,何大叔連玄之又玄的祝由術都教他了,卻完全不提教他針灸的話。難道針灸比祝由還難學?

  等徐小樂收拾完了自己的小宿舍,就見陳明遠一臉糾結地站在他面前,道:“小樂,外面有個病人,李先生讓你去看看。”

  徐小樂咧嘴一笑:“我這就去。”

  他跑到前頭醫館,就見李西墻坐在椅子上,左腿搭右腿,嘚瑟地搖著腳踝,顯擺新買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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