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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4章 神權與王權

  陳耕的房間里,氣氛很凝重。

  陳耕正向大家介紹著自己所知的一些巴列維王朝以及法拉赫王后的一些事情,包括王后在巴列維王朝時期以及流亡時期所做的一些事情…

  “原來是這么回事,”終于等陳耕說完,李小雙嘆息一聲,同時他又有點好奇:“小陳,這些東西,除非是關注這個方向的外交官,否則就算是外交系統的領導對伊朗巴列維王朝的了解也沒有這么深吧,你是怎么知道這么多的?”

  他實在是無法想象,陳耕怎么能對距離中國萬里之外的一個國家了解的這么多?

  “作為一個有點追求的小商人,既然要去外地投資,總要對人家的風土人情有個了解,否則被人坑了都不知道怎么被人坑的。”陳耕淡淡的裝了一把逼。

  “擦!”

  李小雙直接目瞪口呆:“做個小生意而已,要不要這么夸張?”

  商務部的章司長沒好氣的道:“不懂就別瞎咧咧,什么叫小生意,整個共和國,你掰著手指頭算算,有幾家企業的活力和規模能跟潤華實業相比?”

  說完,章司長望著陳耕一臉感慨的道:“陳董,不瞞你說,我對你們潤華實業還是挺好奇的,潤華實業憑什么能夠在如此之短的時間里發展起來?現在看來,就憑你們做出的這番努力,這還真是你們該得的。”

  這話讓我怎么接?陳耕連忙客氣的道:“我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

  “把該做的事情做到最好,這就是你們的厲害之處,有多少人是沒把該做的事情做好?”章司長卻是越發感慨了,見陳耕似乎并不愿意聊著話題,也就搖搖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扯遠了,對這個事情你是怎么看的?”

  “我沒什么看法,我完全聽國家的安排。”陳耕耍了花槍——也不是耍花槍,涉及到伊朗前國王的遺孀和子女,這絕對不是小事情,也超出了陳耕能夠決斷的范圍。

  “那就等等再看,看看上面的意思到底是怎么樣的。”章司長也輕輕的點了點頭,這件事就算是這么定了下來。

  確定下來之后,章司長感慨的道:“剛剛聽陳耕同志說完巴列維國王的往事,還真是挺感慨的,這個巴列維國王也算是能力出色的一位君主了,可終究還是不能逆歷史潮流而動,不能和人民的意志對抗,君主制終究不是歷史發展的方向啊…”

  章司長忽然發現陳耕的臉上似乎對自己的話有些不以為然,雖然他并沒有將這種態度顯露出來,而且似乎還刻意收斂了,但陳耕眉宇間的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依舊沒有瞞過章司長的觀察。

  陳耕同志不贊同自己的話?章司長倒是沒有生氣,相反,他反倒是有點興趣了,在知道陳耕居然對伊朗從本世紀50年代之后的現代史這么了解,他忽然很想聽聽陳耕對伊斯蘭革命是如何看待的。

  “陳耕同志,你似乎對這場讓伊朗走向了民主的伊斯蘭革命有些不同的看法?”正說著話的章司長忽然向陳耕問道。

  怎么說著說著就說到我身上來了?陳耕嚇了一跳,連忙推辭道:“沒有沒有,我覺得章司長您說的很好。”

  “陳耕同志你就別謙虛了,”章司長呵呵笑道:“我剛剛可是注意到了,你似乎對伊朗的情況另有看法…”

  見陳耕要說話,章司長再次把話搶在了前面,笑道:“我們大家對伊朗的情況了解的很少,充其量就是只言片語,我相信如果不是陳耕給大家做了介紹,在座的有些同志肯定還不知道巴列維國王曾經做過什么,既然陳耕同志了解了這么多,有些不同的看法也是完全正常,反正大家就是閑著聊天,你就隨便說說么?”

  章司長的話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興趣,外交部的同志笑道:“陳耕同志,如果你真的有什么看法,那就說說么,不瞞你說,你說的這些東西,我們外交部都不一定有。”

  陳耕一開始還在退讓,可大家七嘴八舌的這么一說,陳耕終于推辭不過去了,只好道:“那我就隨便說說,嗯,只是我個人的一些不成熟的看法,如果大家覺得不好,千萬不要笑話我啊。”

  “你說,咱捫就是隨便聊天么。”章司長爽朗的道。

  組織了一下措施,陳耕方才緩緩的道:“結合我了解到的伊朗從50年代到80年代這段時間的歷史資料,我個人的一點淺見是,這個所謂的‘伊斯蘭革命’,本質上根本就不是什么民主和獨裁的戰爭,也不是人民意志的勝利,這根本就是一場神權和王權的戰爭,現在看來,顯然是神權戰勝了王權。”

  神權戰勝了王權?陳耕的話,讓在場的人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陳耕對伊斯蘭革命的這個理解,果然是夠顛覆的啊。

  伊朗的這場顛覆了巴列維王朝的伊斯蘭革命對共和國并沒有什么太深遠的影響,也不是共和國理論界重點研究的對象,伊朗也不是什么超級大國,自然的,國內的政治界、理論界對這場伊斯蘭革命的分析文章并不多,大家對這場革命的看法也比較趨近于一致:巴列維國王之所以被伊朗民眾趕下了臺,這就是因為君主制已經完全落后于時代發展的潮流,是逆歷史潮流而動的東西,所以巴列維國王才會被一場革命掀翻了自己的統治,但現在聽陳耕這么說,雖然大家不至于懷疑自己這么些年來形成的認識,但大家的歷史知識都不錯,結合中國古代史上神權與王權的交鋒,大家忽然發現,這場伊斯蘭革命還真的有點像是神權與王權的交鋒啊。

  既然話已經說到這了,陳耕也就不再藏著自己的看法,索性直接說道:“大家還記得我剛剛列舉的那些數據么?按說一個國家在一個領導人的帶領下,gdp連續多年保持了7以上的增長率,這是一個多么了不起的成就?但一個注重內政、注重經濟的長遠發展的領導人,卻因為一場由宗教界發起和倡議的革命,導致他的統治完全崩潰,這種情況是不是一種正常的情況?

  再一個,分析伊朗的這段歷史,還要結合伊朗的特殊國情:伊斯蘭教在伊朗的地位,這個宗教在伊朗是什么地位?不客氣的說,這個宗教滲透到了伊朗的方方面面、滲透到了伊朗的每一個角落,并且將根須扎進了這個國家的最深處。

  如果巴列維國王只是一個資質平庸的國王那倒也罷了,但偏偏他能力出色,野心勃勃,并且一再提高了王權在整個伊朗的地位,巴列維國王的做法落在宗教界人士的眼中是怎么看待的?

  顯然,這是一個威脅。

  巴列維國王的能力越出色,王權對神權的威脅也就越大!國王的影響力、威信越大,對宗教來說就越不利于他們統治人們的大腦,這是他們所絕對不允許的——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如果這種情況出現在咱們國家,是一種什么樣的場面?”

  陳耕不說,大家還沒有想到這一點,因為大家都習慣了用唯物主義、用馬列的眼光來看待問題,但現在被陳耕這么一個反問,大家忽然驚悚的厲害:是啊,如果在一個國家,宗教的力量和影響已經如此之大,那將會是一個什么樣的情況?

  中國的歷史上不是沒有這樣歷史階段,比如在禮佛最盛的南北朝時期,有位信佛的皇帝神圣的被佛教徒們給餓死了,那也是中國古代史上唯一一段神權凌駕于皇權之上的時期,從那之后,歷朝歷代的統治者們都對宗教百般警惕,基本上是以打壓和利用為主,但現在看來,發生在伊朗的這場革命倒是給中國提了個醒:就算陳耕的看法很不成熟、很幼稚,但也必須要警惕宗教的發展,不能讓歷史的教育再次重演。

  反正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陳耕一咬牙,道:“我看一場事件,那些所謂的分析啊都沒什么用,很多解讀都是出于自己的需要給出了自己想要的解讀,在我看來,這場革命的效果到底如何,只看最終的結果就行了,最終誰獲利最大?毫無疑問是宗教!

  伊朗雖然改名為共和國,但神權的地位是加強了還是削弱了?毫無疑問是加強了;神權對民眾的控制能力是加強了還是削弱了,毫無疑問還是削弱了。所以我的看法是,不管這場伊斯蘭革命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神權在這場與王權的斗爭中獲利最大、是最大的受益方,那么最終的答案應該也就很明顯了。”

  一時間,房間里靜悄悄的,大家都在回味陳耕的這番話里面的意思,竟然沒有人再說話。

  良久,章司長長嘆了一口氣,道:“小陳,你這個觀點,可是有些聳人聽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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