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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落魄

  顧新宇尷尬的笑了下,他剛剛的確是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比如讓伯恩斯·金德勒的朋友給自己提供一些MTU方面的內部消息之類的,但陳耕這么一說,顧新宇臉上也有些發燒:自己這趟不過是來考察的而已,何況…人家憑什么要冒著這么大的危險來幫你?

  不過作為一名老談判,顧新宇心里倒是清楚,這層關系一定要維系好,現在還用不上,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起到大作用呢。心里頭有了這個計較,顧新宇立刻就對陳耕道:“既然是這樣,小陳同志,金德勒先生的住宿安排好了嗎?”

  “已經安排好了,距離MTU總部不遠的一家家庭旅館。”

  “家庭旅館?”顧新宇皺了下眉頭,作為一名經常出國的外交人員,他對家庭旅館并不陌生,下意識的想要讓陳耕給金德勒換一個地方,可想到自己等人入住的酒店雖然檔次不錯,但卻是MTU方面提供的,自己顯然沒有權利隨便安排個人住進去,到了嘴邊的話就變了:“家庭旅館?唔…家庭旅館也不錯,干凈,還衛生,伯恩斯先生要在這里住多長時間?”

  陳耕兩手一攤,無奈的道:“我沒好意思問。”

  “不好意思直接問,那就婉轉一點的問嘛,”陳耕竟然沒有打聽伯恩斯·金德勒要在腓特烈港要呆多長時間,顧新宇頓時就有點著急,年輕人辦事就是不靠譜,毛毛糙糙的,他還指著伯恩斯·金德勒給自己與他在MTU的朋友牽線搭橋呢,這可是關系到本次考察的大事,你陳耕怎么能這么不在意?心急之下,忍不住批評陳耕道:“陳耕同志,我可要批評你了,你都說了伯恩斯先生愿意為我們這次的考察活動提供一些幫助了,怎么可以這么馬虎?”

  陳耕很有翻白眼的沖動:在這之前你根本就不認識老金德勒好吧?別說的你好像和他認識了好多年的老朋友似的。

  陳耕給顧新宇面子是一回事。但如果別人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甚至還打算蹬鼻子上臉,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輕咳了一聲,陳耕認真的提醒顧新宇一個被他忽略了的事實:“咳咳…金德勒先生來這里。其實主要是和我商量與我們華東軍區合作的事宜的。”

  言外之意,幫咱們談判團的忙只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順帶著的,所以您千萬別以為人家就該發揚風格免費幫你了,一句話,我的關系憑啥給你用啊?

  顧新宇愣了一下。隨即一張臉瞬間變成了大紅布。

  丟人丟大發了!

  在自己單位里裝大爺裝習慣了,逮著人就想要上一趟政治課,卻忘記了陳耕不但不是自己的手下,陳耕對自己客氣有加那是給自己面子,可若是不給自己面子自己又能把他怎么滴?人家根本就不怕自己的威脅:他本來就不想來出這趟差的。

  好在雖然很尷尬,但陳耕的聲音并不大,倒也沒有讓周圍其他的人聽到,算是陳耕給自己留了面子,尷尬歸尷尬,倒也沒尷尬到丟人的份上。尷尬的咳了一聲。顧新宇臉一紅,道:“這倒是我的失誤了,陳耕同志,與伯恩斯·金德勒先生的聯絡工作就交給你了。”

  “好的,”陳耕也隨即投桃報李:“如果有什么需要伯恩斯先生幫忙的,我一定盡力幫忙做伯恩斯先生的思想工作。”

  帕斯卡爾·舒爾茨一臉茫然的坐在公園的條椅上,左手里捏著一根長棍面包,右手里攥著一杯咖啡,咖啡在半個小時前就已經冷了,可帕斯卡爾·舒爾茨卻絲毫沒有將手里的東西吃進肚子里去的意思。

  帕斯卡爾·舒爾茨不餓。準確的說,是他沒覺得餓,盡管從早晨到現在他滴水未進,但比起心中的憤懣。這點渴和餓根本就不算什么。

  作為全球第一大傳動系統供應商ZF公司于腓特烈港三號工廠液力變矩器生產車間的生產主管,說起來,帕斯卡爾·舒爾茨的前途其實原本是很光明的,只要他努力工作,過幾年說不定就會成為這家工廠的副經理、經理,并且一步一個腳印的在退休的時候成為ZF公司的中層。但上周發生的事情讓一切都成為了泡影…

  當時的帕斯卡爾·舒爾茨正在和一個認識不久的朋友一起吃飯,當公司的監管人員與警察一起出現在帕斯卡爾·舒爾茨的面前的時候,帕斯卡爾·舒爾茨錯愕無比,完全不明白警察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出現,當最終知道那個自己認識不久、但很大方的朋友竟然是愛信精機的商業間諜的時候,帕斯卡爾·舒爾茨就知道自己的前途徹底完了:在和朋友聊天的時候,自己無意中透露過ZF現在正在生產的這型液力變矩器的幾個數據。

  在確定帕斯卡爾·舒爾茨出賣了公司的商業機密后…不管帕斯卡爾·舒爾茨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從中牟利了,但他出賣了公司的技術機密總歸是事實…他被ZF公司掃地出門,不僅如此,更是連一分錢的賠償都沒有拿到。

  這也是慣例,哪家公司會給一個出賣技術機密的混蛋補償金呢,雖然帕斯卡爾·舒爾茨覺得自己很冤枉,可那又怎么樣?誰讓你和商業間諜接觸過?

  只是對于帕斯卡爾·舒爾茨來說,被ZF掃地出門并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的個人信用導致他根本沒辦法找到一份新的工作:在知道帕斯卡爾·舒爾茨失去工作的原因是因為他曾經與商業間諜有過接觸后,沒有一家公司肯聘用他,哪怕他想要應聘保潔。

  但這能怪得了誰呢?誰也不怪,要怪就只能怪自己當初貪小便宜,只是想到偌大的一個家現在就靠自己的愛人在苦苦支撐著,帕斯卡爾·舒爾茨就心痛如刀絞一般…下一刻,帕斯卡爾·舒爾茨心痛的更加厲害了,就在他愣神的時候,自己手中的長棍面包竟然被一個流浪漢給搶走了。

  看著被流浪漢拿在手里的面包,帕斯卡爾·舒爾茨的眼睛都紅了:“那是我的午餐,我的!”

  流浪漢卻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挑釁的在面包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我注意你很長時間了,既然你不吃,那就送個我好了。”

  “你…”

  “我怎么樣?”流浪漢毫無畏懼的瞪著帕斯卡爾·舒爾茨,有恃無恐的道:“有本事你打我啊,只要你敢打我,看到沒有,那邊就有警察,你最少要陪我1000馬克我才會原諒你;有本事你報警啊,和警察說我搶了你的面包,你看看警察會怎么處理。”

  說完,流浪漢還不忘記挑釁的瞅著帕斯卡爾·舒爾茨:從他心里來講,他其實是很希望帕斯卡爾·舒爾茨們能夠揍他一頓的。

  帕斯卡爾·舒爾茨覺得胸口憋的厲害:不管是自己揍這個混蛋一頓,還是報警,都不能將這個混蛋怎么樣…上帝啊,我不過是無意中犯了個小錯,你為什么要這么懲罰我?

  就在帕斯卡爾·舒爾茨覺得似乎狠狠的揍這個混蛋一頓也不錯,不管怎么樣先出了心頭這口惡氣的時候,一個聲音忽然想起來:“你很餓?”

  嗯?帕斯卡爾·舒爾茨愣了一下,急忙抬頭看,一個東方人的面孔就映入了他的眼簾,嗯,很帥氣的小伙子。

  “你很餓?”迎著帕斯卡爾·舒爾茨的目光,這個東方年輕人再次重復了一遍。

  “那是我的午餐,”帕斯卡爾·舒爾茨指了指流浪漢正在大快朵頤的面包,又沖這個年輕人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咖啡杯:“我還沒來得及吃。”

  看到這家伙可憐的樣子,陳耕笑了:“好吧,我也沒吃午餐,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請你吃一頓,在那邊的快餐店。”

  快餐店?順著年輕人手指的方向,看著那個外面有個巨大的豬肉堡招牌的快餐店,帕斯卡爾·舒爾茨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我可以要一個招牌漢堡嗎?”

  “當然可以,如果你覺得一個漢堡吃不飽,再來一個豬肘子也是可以的。”

  快餐店里賣豬肘子,也就只有瘋狂的喜歡豬肘子的德國人才能干得出來這事。

  “真的嗎?”帕斯卡爾·舒爾茨眼睛頓時大亮:他真的很想瘋狂的吃一個豬肘子。

  “當然。”陳耕答應的很痛快。

  10分鐘后,看著眼前這個光禿禿的、只剩下一根骨頭的肘子,陳耕一臉木然的推過去一大杯可樂:“要不要再來一個?”

  “可以嗎?”帕斯卡爾·舒爾茨問道,狠狠的灌了大半杯可樂之后,擦了一把嘴,帕斯卡爾·舒爾茨有點不好意思的道:“這家店的肘子做的很地道。”

  “當然可以,”陳耕點點頭,拿起自己那個吃了還不到一半的漢堡咬兩口,這才疑惑的道:“我看你…”比劃了一下,陳耕不解的道:“怎么會這么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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